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今日天气格外凉爽，连带着河岸两旁的柳树都异常婀娜多姿，清风送来几丝甜味，流水送来几许花香。
不远处，是卖桂花酥的商铺，它旁边的外面是包子摊和馄饨摊。
香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大街上，人潮汹涌，各色各样的人游走在彼此之间。
张孟二人亦在人群当中，每天饮酒喝茶，赋诗作词，游历在大街小巷，或是湖光山色之间，用来形容他二人再恰当不过了。
爬墙事件还未过，两个少年又寻思着去哪里游玩，或是去哪里适合作诗赋词。
待从人群汹涌当中挤出来时，他们二人已身处一处石桥边。
桥身半拱，倒映在湖面上，流波浅漾，一条小木舟停靠在离桥近的一岸。
船夫撑着竹竿，他露出他那淳朴的笑容，即便面容黝黑，也让人感到异常亲切。
“两位公子，可是要渡船？杜某刚刚送了几位公子过去游船上，听闻燕王设宴，邀请文人墨客赴诗会交流。请问你们是否和他们一样是去赴会的？”
船夫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才将手收回去摸他的胡子。
两个少年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租下了这条小船，与船夫一道优哉游哉而去。
因为上次燕王在红楼里宴请辛大将军，结果因为地点太过喧哗，惹得辛大将军不快。燕王为表示歉意，特计划游船一事，正式为辛大将军接风洗尘。
船上大多都是文人墨客，举杯投足之间，皆是雅致。为饮酒助兴，燕王还特地向红楼里请来了洛水仙与绿芙俩姐妹弹弦奏乐。
洛水仙与绿芙临别红楼时，丽娘千叮铃万嘱咐，告诉二人莫耍性子，今时已不同往日，只要是要求不太过分，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当然，二人若实在不愿意，也可以拒绝，真要出了什么大事了，红楼顶着。
要是平时，洛水仙肯定不大愿意去，但这次不同，她欣然前往，还精心打扮了一番。但不是浓妆艳抹的那种，而是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二人在一旁弹奏，洛水仙抱着琵琶弹，绿芙则弹着古筝。
宴会已然开席。
燕王坐在上席的位置，他下方坐着的是辛大将军和户部尚书，再下方才是其他的文人墨客。
他们来自天南各北，都是有点名气的书生，或是正要去科举的考生。
在游船上，时不时就有人念出几句诗来。刚开始洛水仙和绿芙还会觉得惊奇，然后惊人的诗句听多了，后来便觉得平平无常。
燕王本来还想请歌舞助兴的，但是又怕辛大将军不喜欢，便作罢了。
因为宴会已经开席，张孟二人没有请柬，所以，待他们乘着小船过去的时候，便被拦截在了离游船几米远处，不让过去。
二人顿觉扫兴，便也不好发作，本想大喊燕王殿下，又觉丢脸，最终放弃。于是问船夫，这附近可还有其他可以观赏的风景。
绿芙在船上早已待得百无聊赖，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安静一个上午的人，尤其是像现在，已经端坐得，分不着南北东西。
所以乘着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扯了扯洛水仙的袖子，眼睛还有嘴巴一个劲的往一边去，像是在说，姐姐，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啦？真的待不下去了!
那样子又可爱又委屈。
洛水仙知道她的性子，贪玩惯了，也心知此刻她端坐在此处的痛苦，便也用眼睛还有嘴巴示意：唉，你这丫头……行吧行吧，找个时间你就溜吧，别太明目张胆就行!
然后还用眼神小小“威胁”了她一下：不可惹是生非，早点回来!
绿芙随既展颜，便放开了扯着洛水仙的袖子，模样甚是欢喜俏皮。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坐在上席的燕王，以及坐在下面一点的辛大将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二人默不作声，一个饮酒，一个喝茶。
虽然没有琴声的加入，但弦乐依旧，在这不算隆重的宴会上，琵琶声也动人心魄，不觉单调。
另一边，绿芙寻了一条小船，忽悠了两个未着兵服的小兵当船夫，在湖中玩得正欢。
“你们两个，快点划啊，我要去那边!”绿芙说着还用手在空中比划，比完后才将手指向前方。
那里也是一座石拱桥，桥的另一面是湖的另一边。绿芙更加兴奋起来，不禁俯下身子，将手放入湖中，任由湖水，在指尖穿插。
或许是玩得太过的缘故，小船渐渐偏离了游船，向更远的地方驶去。
船夫杜某在这已经撑了大半辈子的船，自然知道湖中哪里的景色最美。
所以，当张孟二人问的时候，他毫不含糊的将二人带去了那。
三人只在那待了两个时辰左右，便觉得景色太单调，一望无际的湖，除了偶尔冒出来的荷尖，还有贴在湖面上的荷叶，还可以欣赏一二，其他真就看腻了。
当下便打算返回，船夫杜某叹了口气只得应允。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湖叫十里湖，还有一段历史呢。因为原先这里种满十里荷花，故得名：十里荷花湖。但是，由于敌寇入侵，都城失守，京都伊被敌人占据。敌方首领厌恶荷花，便下令，差人毁了这十里的荷花。后来，都城收复，十里荷花不再，所以，后人便不再称它为十里荷花湖，而是十里湖。”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船夫杜某突然停下了手中正在撑的竹竿，眼睛突然看向远方。
“杜某年轻时撑船，那时候这里还是十里荷花，后来杜某逃难回来，见这破败不堪，于心不忍。也曾洒下荷花的种子，想重建这十里湖十里荷花的盛况。但是，十里湖被破坏的太严重了，再加上后来的新政，十里湖不允许再种上荷花。所以，最终无果。”
或许是船夫杜某讲得太过动情，两个少年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嗟叹。
三个人都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船行了过来。
因为绿芙坐的船刚过石拱桥，旁边有死角，又是一个转弯的地方。
所以当下，两条小船便毫无预兆的撞上了。
两条小船，六个人，当下撞到了一起。惊慌失措的同时，便是彼此之间的狼狈。
绿芙带来的两个小兵，本来老实巴交，因为让绿芙受了惊，所以当下便感到异常害怕。生怕这姑娘回去后告诉燕王殿下，然后重罚他们。
于是便与对面三人发生了口角之争。
然而张孟二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当下，两边便吵了起来。
因为不想陷入纠葛，船夫杜某便提议去岸上解决。
绿芙也不犹豫，当下便同意了。
船行驶到岸边，六个人便都下来了。
“这位姑娘，你说说吧，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船夫杜某一脸忧郁，因为他刚刚发现了，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小船，因为刚刚的小小碰撞，而损坏了一角，说着还用手指了指。
绿芙看了看对方的小船，然后又望了望自己的，才发现，对方的小船破损了一角，而自己的则完好无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人家的船可是停在那里不动的，是自己的船主动撞了上去。
当下这种情况，好似是自己这边理亏。
“这位大伯，要不您看这样可以吗？我给您一些银两，当做是赔偿，这事这么过了可以吗？”绿芙看着他穿着实在是太过潦草，为人也是老实本分，便又多说了一句：“我可以多给您一些银两。”
刚刚两边在争吵的时候，绿芙一直在两个小兵的身后，而且，当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争吵的事情上，所以张孟二人并未注意到绿芙。
因此现在他们才发现，在小兵后面的绿芙。在听过绿芙的话后，便觉得这姑娘心地善良，所以当下这两个人便有点不好意思。
船夫杜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当下便知绿芙姑娘的好意，于是就说：“多给就不用了，随便给点碎银修船就可以了，我也不多要，但是，该给的还是要给，毕竟我这撑渡的生意也不好做，互相体谅一下吧。”
众人点头频频称是，绿芙拿了碎银便要给他，见此张孟二人更是不好意思，于是便称自己没有多余的碎银，叫船夫杜某一定要收下自己的银两。
船夫见此也不好推脱，但又不想白白多拿银子，于是就把绿芙给的碎银，全部给了张孟二人。
“二位公子好意，杜某心领了，杜某只拿自己该拿的那一部分，其余的还是还给公子的好。”
见状，众人没有办法，怕等会不收，出现拉扯的事情，便只能拿回那些碎银。
撞船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手上拿着碎银的张孟二人不知怎么办，想把碎银还给绿芙姑娘，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是谁，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要不吃顿饭吧？
绿芙脸颊一红，嘴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好呀！”
待反应过来后，不但脚不自觉的跟了上去，而且手也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泛红的脸颊。
不就吃个饭吗，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又不是没有陪人吃过？
绿芙心里想着，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围了她原先那颗坚定且清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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