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三海螺珍珠
“我想要她怎么样？”段长安低头思索，盛氏也不催，合上眼等着，片刻后，段长安再次开口：“我想让她变回以前的样子，畏畏缩缩，耻于见人，被骂了被打了也不会反抗，不能再得到老夫人和若歌诗的称赞，不能再轻易就解决我没办法的事故，不能再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让孙如许哑口无言，不能再用她那张脸惊艳众人，不能再出口成章展示她的文采！”
“娘，我该怎么做。”段长安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已不再像刚才一样愣怔，此时此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盛氏。
盛氏唇角微勾：“你还是太心软了，不过算了，循序渐进吧。”
“要我说，对付段长华根本多此一举，但你若实在是对段长华无可忍受也可以用她练练手，今天就先教你‘借刀杀人’吧，有一把刀摆在你面前，虽然笨拙愚钝，但是至少不会脏了你自己的手。”
段长安疑惑，盛氏却不点明，只让她自己去思考。
段长安回到云安堂听到小丫鬟正说到段长馨在采馨园发疯的事才恍然大悟——一把笨拙愚钝但不会脏了手的刀，可不就是段长馨吗！
青星到了采馨园的时候，段长馨正在大撕特撕写了段长华名字的纸，春兰秋菊分别带着两个丫鬟任劳任怨的收拾，见青星来了急忙招呼。
段长馨也看见了青星，顾不上满地的废纸，忙上前问道：“青星，是不是大姐姐让你来的？”
青星笑弯了眼：“回六小姐，大小姐担心六小姐闷出病来，费尽心思跟夫人求情，这不，夫人松口了，大小姐立马便派奴婢来给六小姐解禁。”
段长馨顿时喜上眉梢：“真的吗？还是大姐姐心疼我！那大姐姐有没有跟母亲求情让我牡丹节也可以跟着进宫？”
青星为难道：“这……”见段长馨面色骤然阴沉下来，忙道：“夫人说当初答应了四小姐的，现在解了您的禁足已经很愧对四小姐了，若是再信口雌黄，恐怕以后难以服众。”
“该死的段长华！”段长馨喝骂道，脸上阴沉的似有暴风雨来临，立即就要去静尘居却被青星拦下：“哎呀六小姐，刚才大小姐非要给您求情，气得夫人头疼，现在刚歇下，您别白跑这一趟了！”
“我去找大姐姐！”说着就要走，及时被春兰提醒洗脸更衣才发现自己现在衣冠不整，满脸墨迹，实在无法见人。
青星看着段长馨怒气冲冲的背影，转身离去。她心知段长馨这次是恨毒了段长华了。
“大姐姐！”段长馨到云安堂的时候段长安正在指挥着一群小丫鬟整理自己的小私库，衣物、首饰什么的摆了一院子，段长馨看见后满脸不加掩饰的垂涎。
段长馨还没坐下就拉着段长安的胳膊央求：“大姐姐，你再去跟母亲求求情吧，我真的想进宫！”
段长安摇摇头：“刚才为了把你放出来，母亲已经生了我的气了。”
“那你去找老夫人求情！”段长馨提议。
段长安无奈：“不行的，最近长华和诗表姐走得很近，老夫人也对她称赞有加，况且本身就是你犯了错，老夫人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可我已经知错了，我改啊！”段长馨急切道：“都怪段长华这个丑八怪！”
“长馨，大家都是姐妹，你不要再针对长华了，再说了写晖园中长华一解面纱，惊艳众人，她以前只是不善打扮罢了。”
“什么！谁惊艳众人，段长华？”段长馨不可置信，段长安便把在写晖园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段长馨复述了一遍。
段长馨怒极拍桌而起：“可恶，可恶的段长华，又是惊艳众人又是作诗的，她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去出风头的吧！怪不得不让我去，若是我去了不但可以给大姐姐你争光，还绝对不会让游园会提前结束！”
“不行，我要去找她算账！”说着就要去照华堂。
段长安拉住她：“长馨，你还没发现吗，不光是你在找长华的麻烦，长华也在针对你啊！”
“什么意思？”段长馨纳闷，段长安一脸忧心忡忡：“你都因为她的缘故禁足两次，连参加牡丹宫宴的机会也丢掉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丑女了，她现在有相貌，有心智，你怎么还没长教训呢！”
段长馨紧皱着眉头闷闷的坐下来。
“大小姐，这是您要找的薄红焰纹海螺珍珠头面。”一个丫鬟双手捧着一个雕花木盒站在门口问道。
“拿上来。”小丫鬟把雕花木盒放在段长安面前的桌子上就退下去了。
“你别再想长华了，每年都有牡丹宫宴，明年再去也是一样的，来看看我这套头面，我准备配我新做的那件珊瑚色云锦的裙子，牡丹宫宴的时候戴去，你看配不配？”段长安不动声色的斜瞄段长馨的表情。
段长馨转过头看段长安拿出来的那支海螺珍珠银步摇，她知道这是段长安的姨母，当今宠冠后宫的月贵妃送给她的，当时段长安就给她看过。
楚国特产的玉沙银，五十两银子才能得一两，产量极少，东海之上的桃源岛才能采得的薄红色海螺珍珠，十颗东珠也不见得能换来一颗，而这套头面上大大小小的海螺珍珠足有四十九颗，大的足有葡萄那么大，更别提每颗珍珠通体薄红，纹似火焰，更添一分稀奇，步摇上还点缀着不知名的透明晶石，在阳光下看晶莹剔透。
不与别的相比，只说珍珠，这薄红焰纹的海螺珍珠当得起天下第一。
段长馨看着段长安把那套头面中的二十八样首饰分别拿出来看一看又放回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到了梳妆台的柜子里，嫉妒的简直要发疯，段长安又狠狠地加了一把柴，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木盒。
“本来我想着，今年牡丹节的时候，把我这两套白玉镂金头面给你和长华带上撑撑场面，也好搭配衣服，正好你不是想跳舞吗，那套头面还不显累赘，可惜……没关系，我先送给你们，你明年再用也不迟。”说着把打开的盒子推到段长馨面前，段长馨看过去，里面有两套头面，虽然没有海螺珍珠那般稀奇，但也是她这个身份平日里见不到的。
段长安就是故意要勾起段长馨的嫉妒，把段长馨心里对段长华的怒意全部转变为恨意，这样才能乖乖为她所用，指哪打哪。
所以看到段长馨两手攥拳，气得浑身颤抖，眼中的怒火快要凝成实质的时候，段长安就知道，可以了。
“大姐姐，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会放过段长华的！我要把她进宫的机会抢过来！”说罢不等段长安说话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白锦。”
“在，小姐有什么事吩咐？”
“盯着她，记得多派几个人，一举一动都要及时汇报给我。”段长安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白锦挑去监视采馨园的几个丫鬟尽职尽责，连段长馨中午吃了什么都一一上报给段长安，段长安听的既不耐烦，又着急段长馨怎么还没有动静，所以当听到丫鬟说段长馨潜入了云安堂偷走了自己那套焰纹海螺珍珠头面的时候，一时之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先是一喜，然后觉得不对劲怒气才姗姗来迟。
“她傻了吗？她不是要去报复段长华吗？”段长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凌厉，语气阴沉：“竟敢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活腻歪了！青星，去把她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青星应声立即就要去办，被白锦拦住：“大小姐且等上片刻，等监视的人再看看……”
青星自觉比白锦更得力，每次都争着出头，生怕功劳被白锦抢去，这次也一样，只见她狠狠甩开白锦拉住她胳膊的手扬声道：“还等什么，肯定是她见了大小姐的好东西起了贪心，呸，眼皮子浅的东西！”然后转向段长安：“大小姐您等着，奴婢马上就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话音未落，有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喘息未定便开口：“大小姐，六小姐让人将东西给了照华堂的一个小丫鬟。”
“大小姐，一定是她们两个串通好了，私吞您的东西！”青星急切的说道。
白锦挥退前来报告情况的小丫鬟，对段长安说：“大小姐，这定是六小姐的计策。”
段长安此时心中也有了一个模糊的设想：“我知道了，去把监视的人都叫回来，嘴巴都给我捂严了，段长馨去做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谁透露出一点风声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挥挥手示意青星、白锦出去。
“等等，让段长华过来，说我有事找她。”白锦应是，青星云里雾里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锦手急眼快的扣住手腕带了出去。
段长华把襄荷留下看家，良久才带着蜀葵到了云安堂。
“大姐姐找我何事？”段长华神色悠闲，面上带笑，让段长安不由得回想起让她夜夜不得安眠的噩梦，心底一阵发毛。
段长安让段长华先坐，转身进了内室，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拿出那个保存着白玉镂金头面的木盒，打开放在段长华面前。
“大姐姐这是何意？”段长华面露不解。
段长安和颜悦色道：“长华，我看你那也没什么好首饰，在家里没关系，但牡丹宫宴的时候不能这么素净，这世上捧高踩低的人多了，我把这套白玉镂金头面送给你，牡丹节的时候带上再进宫就不会被人嘲笑了。”
真是个一心一意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段长华眸光意味不明：“那妹妹就谢过大姐姐了。不过大姐姐把这么好的首饰给了我，自己可还有的用？若是夺了大姐姐的心头所爱，那我可万万不敢收。”说着又把盒子推了回去。
段长安语气里泄露出没掩饰住的得意与炫耀：“我这里首饰多得是，四妹妹不必客气，尽管拿去用。”
“那大姐姐牡丹宫宴上可要戴哪套头面，听说大姐姐这里有一套价值连城的薄红焰纹海螺珍珠头面，漂亮的紧，不如大姐姐拿出来给妹妹开开眼？”段长华眼波流转，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这……”段长安眼底闪现出一丝惊慌。
这时，白锦垂首走进来：“小姐，小库房已经清点完毕，您要不要检查一下？”
段长安点点头，对段长华道：“四妹妹先坐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罢步履匆匆的走了。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段长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回来了。
“大姐姐可是碰上了什么喜事？”
“四妹妹忘了，今天是例行家宴的日子，刚才母亲派人提前跟我说晚上有件喜事要公布，还神神秘秘的！”段长安唇角含着一丝笑：“四妹妹也快回去准备准备吧，天色不早，一会儿家宴就要开始了，可不能让老夫人久等。”
段长安不提给段长华看海螺珍珠的事，若无其事的送客。
段长华也不纠缠，马上起身告辞，反正，她想确认的事已经尽在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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