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日记（1）
日记（1）
大年三十，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悦氛围中，人们忙碌着，抓紧最后的机会采购年货。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短暂的喜悦后酝酿着巨大的危险。
颜夜独自前往李文生家，离婚前的一个月，李文生就从他们婚后购买的公寓里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打开门，家里还保持着主人离开前的样子，仿佛主人从未离开，然而潮湿阴沉的的气味却又告诉访客，主人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颜夜很快找到了李文生所说的日记本，棕色的革质封面，看起来有点陈旧，厚厚的一大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个本子颜夜很熟悉，因为这是他们恋爱后自己送给李文生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李文生收到时很惊喜，还开玩笑说在这个电子设备如此普及的时代，手写日记可以说是一种“复古”了。气得颜夜捶了她两拳，要把日记本夺回来。
李文生却把日记本举得高高地，不让颜夜拿到，还说要把两人之间一切的美好记忆都记在里面。那么里面究竟都记了些什么呢？
颜夜又帮李文生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子，还开窗换了换气。最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笔记本上。
终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缓缓地掀开日记本的封皮。
颜夜翻到的，是李文生回忆的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的经历。
由于学校宿舍的网速太差，李文生在学习之余，偶尔也会和朋友去网吧打一把游戏。
这天，李文生照常来到自己常去的网吧，却被朋友以“女朋友在召唤我”为由放了鸽子。他只好独自玩了两把游戏，觉得有点扫兴，就开始百无聊赖地扫视四周。
这一扫，就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颜夜用力地敲击着键盘，游戏中的人物也随之输出猛烈的攻击，最终，boss轰然倒下，屏幕上出现了鲜红的大大的“胜利”的字样。
可颜夜却没有觉得很开心。虚拟世界里的胜利，并不能弥补她在现实世界中因碰壁产生的失败感。
我到底哪里不如冯如意？就因为她有一个院长叔叔，所以就能轻易获得跟随教授一起参与学术会议的机会吗？
颜夜烦躁地摘下耳机，往旁边重重一搁，不料撞翻了放在桌面上的咖啡。
颜夜急忙起身去接，一双手却比她更快，稳稳地接住了咖啡，又把它轻轻地放回到桌上。
颜夜抬起头，李文生笑眯眯地对她说：“学妹，咖啡没洒到你身上吧。”
李文生发现颜夜以后，就忍不住开始观察她，这位学妹真是让人惊喜连连，竟然还是个游戏高手，不过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也不知道是被从哪里来的勇气驱使，李文生决定上前去打个招呼，于是就有了他“勇救咖啡”的一幕。
颜夜盯着李文生，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学生会的会长，让老师青眼有加的学生，同学们崇拜的对象。
和自己不同，李文生这个人就好像天生是为了吸引他人的目光而生的，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并且永远能收获大家的好感。而自己永远远离众人的视线，像头孤狼一样独来独往。
一般情况下，颜夜是不会理会别人的搭讪的，可对方毕竟才帮了自己一个忙，这样做就太不礼貌了。
于是颜夜也客气地回答道：“我没事，谢谢学长你的帮忙。”
李文生自然地扫向屏幕，随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学妹你也玩cita吗。”
颜夜没料到李文生还想继续这场对话，只能老实地回答:“嗯。”
真是惜字如金呢，李文生在心里笑笑，表面上还是一派随意地问道:“正好我需要一个队友组队刷副本，学妹你愿意帮我一把吗？”
读到这里，颜夜忍不住露出了怀念的微笑。此刻，冬日的阳光正好落在纸页上，暖暖的，连带着文字都仿佛有了温度。
那时候的自己太年轻，完全不懂这个邀请背后的意味，就真的硬生生地和李文生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甚至还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技术不错的队友而窃喜不已。而早前心中郁积的愤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
出了网吧，颜夜难得地伸了个懒腰，转头却对上李文生满含笑意的双眼，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不由得涨红了脸。
李文生忍住笑意：“颜夜，你真的很厉害，我从没见过手速这么敏捷，反应这么快的人。”
颜夜胡乱地点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李文生刚刚没有叫自己“学妹”，而是叫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了起来……
合上日记本，颜夜，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去。
自从父母离婚后，母亲为了养家糊口每天都披星戴月，自己待在年迈的外公外婆家里，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渐渐学会独自面对困难。
上了大学，同学们也因为她为人高冷，独来独往，不愿亲近她。颜夜表面上不在意，偶尔也会感到失落。
李文生是大学里第一个向她伸出橄榄枝的人，而她，抓着这根橄榄枝，渐渐地学会打开自己的心扉，接纳别人的好意。后来更是通过和李文生的交往，慢慢找回了依赖、信任别人的感觉。
从两人相识相知到如今分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和李文生渐行渐远了呢？正当颜夜黯然神伤的时候，个人终端突然响起电话提示音，原来是程烨打来的，约颜夜在“钟摆”交流一下调查进展。
颜夜挂了电话，她觉得，电话里程烨的声音不复以往的镇定，似乎有点……焦虑。
颜夜到达“钟摆”时，程烨已经到了，她没想到的是，姜珺也在。程烨见人到齐了，直奔主题：
“最新的感染者是一对夫妇，我们一开始怀疑他们可能是通过食物接触到细菌，但是这对夫妇周围的人都安然无恙。”
“如果不是通过食物、呼吸，那么静脉注射就是最有可能的。”颜夜说道，“检查过病人身上是否有注射的痕迹吗？”
程烨摇摇头，“没有发现，可能是时间太长了。”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服务生端上三人点的饮料，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喝，还是程烨率先开口：“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发现。”
“这个人叫刘小玫，”程烨给两人看了一张照片，“她是那对夫妇中丈夫的情人，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她。”
程烨回忆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依然觉得很神奇。
昨晚，石磊忙了一夜，好不容易查到了刘小玫的住址。
天一亮程烨就带着他找了过去，刘小玫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和蔡晓岳的不伦关系，但是关于两人交往的细节，她就闭口不言了。反而要求程烨带她去医院看望蔡晓岳。
程烨实在拗不过她，在请示过高局长后，就带着刘小玫前往医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蔡晓岳面对刘小玫，表现得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甚至在一旁的董洵美也把刘小玫当陌生人一样对待。
“据刘小玫说，她和董洵美、蔡晓岳夫妇是认识十年以上的朋友，”程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你们没有发现吗？蔡晓岳、董洵美夫妇似乎并不是按照时间的顺序失去的记忆。”
颜夜精神一振：“也许其他病人也是如此，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发病的具体时间，所以无法判断他们先失去的是什么记忆。”
“对，”程烨说，“所以我打算去一趟医院，重新和患者谈谈。”
“我也去，”颜夜赶紧说，“两个人效率更高。”
程烨看着她，嘴角仿佛有了些笑意“好，我们一起去。”
颜夜注意到，姜珺从谈话开始就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于是主动开口问道：“老师，您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姜珺仿佛被惊醒一般，怔了一下，马上调整神色说道：“不，不，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们说的都很好，就这样办吧。”
这时一旁的程烨突然插话了：“之前我们过来时令郎也在这里工作，怎么今天没看到他？”
颜夜这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和程烨在这里见面时，姜宇宁也在这里打工，自己还和他聊了两句。
她不仅佩服起程烨来了，不愧是警察，细致入微啊。
姜珺听到这个问题，大概也是没想到程烨会关心一个就见过一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道：“他呀，去他爸爸那里度假去了。”
程烨没再说什么，礼貌地和姜教授告别后，就和颜夜一起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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