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是猪
开往扬州的车上，安静的有些尴尬。
“咳--咳--咳--”
这是谢图南第三次咳嗽了，比前两次更厉害，却依然不见程心的回应。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谢图南佯装皱眉，带着疑惑问道：“你之前因为哪一句想去扬州来着？”说完偷偷瞟了一眼后视镜。
低头继续查攻略的程心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一句后就又低下了头。
谢图南不会唇语，“你说什么？”
说什么？我说你才是猪！程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这次能去扬州全靠谢图南的鼎力支持，于是只“哼！”了一声就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谢图南再怎么温声好语这时候也来了脾气，出来玩是为了开心的，这还没有到地方就这么不愉快，矛盾不解决就算是到了地方也玩不好，看到前面有服务区就把车子开到进去停好，转头有些无奈地说：“你要是一直这样，我看这扬州咱们也别去了，去了也不开心，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说完就看到程心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眼眶里肉眼可见地升腾起一抹水雾，鼻尖都泛着红，委屈巴巴地可怜极了。
“你，你”程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着大滴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谢图南慌了神，伸手就要帮她擦泪，却被程心一掌拍开，带着哭腔说道：“哪有你这样的？”
“我”我怎么了？谢图南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走向。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你非得让我说我是猪，我一连说了两百多遍，太欺负人了！”程心句句泣血，越来越大的声音控诉着谢图南的暴行。
“噗——”就这？谢图南乐了，没想到自己这里都快成老黄历的事在程心那里还没翻篇。
“你！”程心对着这张面目可憎的笑脸又气又恼，一时竟无语凝噎，脸都憋的通红。
“说你是猪这件事情上，我做的的确不妥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谢图南顺毛安抚着，说完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商量着说道：“这样吧，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你说，我照办！”
正委屈抹泪的程心猛的抬头，两眼放光，“真的？”
“嗯，说吧。”本来就是为了圆她的一个梦，她要是不开心，此去扬州风景再美也是浪费时间。
“你说你是猪！”程心想都没想就快速说出自己的要求，又怕谢图南反悔，说完抿嘴一笑，慢悠悠地展现自己的大度：“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零头就给你抹了，就说两百遍吧？”说完一脸得意地瞥了对方一眼。我可是个大度人，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哦。
谢图南听后眼里划过一抹精光，面上却装作苦恼的样子，“你看我一会儿还要开车，说两百个太浪费时间了，这样吧，我认认真真的说一百遍，行不行？”
一百遍？也行吧。“行，但是一定要很虔诚很认真的说才可以。”程心苦口婆心叮嘱着。
“行，我一定特别虔诚，超级认真！”谢图南拍了拍真皮座椅，笑得高深莫测。“但是你得坐前面来。”
“为什么呀？”
“方便监督我呗。”谢图南挑眉笑道。
等程心坐在副驾驶后，谢图南发动车子重新启程，窗外草树葱绿，刷刷而退，谢图南嘴角止不住偷笑，清清嗓子说道：“准备好了吗？我开始说了啊。”
“嗯。”程心点头，低头打开手机录音，准备把谢图南这一百遍“我是猪。”从头到尾地记录下来，钉在耻辱柱上面。
“你-是-猪-1。你-是-猪-2，你-是-猪-3”
程心笑容凝固，她缓缓转过头去，看到谢图南笑得灿烂，拳头硬了，谢图南分明就是在捉弄她，亏她还信了。
“别闹，别闹，开着车呢，注意安全！”拳头雨点般砸了过来，谢图南有些受不住，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求饶，还趁着空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你说的让我说你是猪的，怎么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还要打人？”可是语气里遮不住的笑意暴露了他的恶趣味。
“你！”程心被气的气血翻涌，“我是说你是猪！”
“对呀，就是你是猪呀！”
“不对，你得说''我是猪''！”
“对呀，我说的就是你是猪呀，没毛病呀！”得逞的谢图南笑得放肆。
“你故意的！”程心满脸通红，怒斥谢图南的居心不良。
“哈哈哈哈哈--”谢图南笑得放肆，他第一次谈成大项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
两个人吵吵闹闹，时间也过的快些，到扬州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古城刚经过一场春雨，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湿润气息。阵风带来凉意，程心拢了拢衣襟，缩着脖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陌生城市，水墨画般的黛瓦白墙。夕阳斜照下来，金灿灿的阳光铺洒在青石板上，石板上的浅坑里还盛着零星雨水，像一面面小镜子折射着近乎银白的耀眼光束，明明是傍晚，阳光却那么灿烂。
谢图南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把人搂在怀里，对着一户院落说道：“进去看看。”
程心顺着他的指示看去，是一个带着古意的房子，两扇乌木门上还有喷了金漆的麒麟门环，院落里种着的翠竹探出墙头，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程心在谢图南的授意下轻轻扣动门环，门内脚步声由远而近。
开门的是一位挽着发髻女子，白瓷一般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来啦。”腔调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媚，像是一朵盛开在青绿枝叶间的茉莉花。
“这是程心，我的妻子。”谢图南搂着程心的腰往前送了送，又对着程心说，“这位是文姨，这间房子的女主人。”
程心和文姨相互打了个招呼，就听到谢图南问道：“老顾呢？”
文姨笑着摇了摇头，“和他的朋友钓鱼去了，估计也快该回来了。”
两个人跟着文姨穿堂跨院，来到一间房门外，文姨对着程心二人笑盈盈说道：“时间匆忙，简单收拾了一下，希望你们小两口住的开心。”
一路上都在装鹌鹑的程心在文姨离开后立马露出真实面目，迫不及待地进屋，“我去！谢图南，这里也太漂亮了吧！”
她们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里，房子外部结构保持着老式建筑的风格，屋内陈设用品都是仿古的现代化设施，设计精妙，使实用和美观、现代和传统完美的融合。只是卧室的床和周围古典雅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程心有些遗憾，“怎么放这种床呀？我还以为是那种木床呢。”
谢图南丢下挂了一半的衣服，越过行李箱走到床前，用手压了压床铺，然后躺了上去，发出惬意的喟叹声，“我特意交代她们换的。”
“为什么呀？”程心想不明白，谢图南一向讲究和谐搭配，这张床和这满屋的陈设一点都不搭。
“这床够软，舒服。”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也来试试。”
果然，相信总裁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后背和床铺接触后的下一秒，程心忍不住舒展自己的身体，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在这一瞬间得到抚慰。她惬意地眯着眼睛，“好舒服，不想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书桌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谢图南没在房间。她起床穿鞋的时候，发现床边放着的不是她的鞋子，而是一双女士拖鞋。程心穿上拖鞋就去开房间的大灯，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打开乌木衣柜，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挂好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放在箱柜之中。程心轻轻合上柜门，笑着撇了撇嘴。转身就被一道水渠吸引住目光，说是水渠其实也不准确，这是一条摆放在桌子上的用水泥砌就的水道，从窗外由高到低延申到室内，水道尽头处放着一个木桶。
“醒了？”程心正想着这条水渠的用处，就听到身后传来谢图南的声音，回头一看，他手里提着一个褚红色大食盒。
程心指了指这个水渠，“你看这个水渠好奇怪呀。”
谢图南放下食盒，揉了揉手腕，“过来吃饭。”
“这摆盘也太讲究了吧，难怪国宴首选淮扬菜。”程心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咽了咽口水。
“文姨的手艺不比外面的馆子差，赶紧尝尝。”谢图南说着就要下筷子。
“等一下！”
程心一声大喊，吓的谢图南差点掉了筷子。“又怎么了？”
“手机先吃！”程心拿起手机一顿狂拍，终于在谢图南越来越锋利的眼刀下，放下手机，拿起筷子，“来，你先吃。”说着就夹了一片水晶藕片放在谢图南的碗碟里。
谢图南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藕片，并没有要吃的意思，他抬起下巴，静静地盯着程心。
“看着我干什么呀，吃呀！”程心夹起一个肉丸子就往嘴里送，真香！
谢图南眼中多了一丝幽怨，他往前伸了伸脖子，继续抬着下巴。
程心吃的正香，但是吃饭的时候被人这样盯着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呀？”
榆木脑袋不开窍！说你是猪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能干嘛呀，看不出来吗？喂我呀笨蛋！可是谢总的尊严让他张不开嘴，只能用眼神和下巴表情达意，他伸着下巴点了点眼前的饭菜，又眼神示意程心给他夹菜。
程心在眼神下巴的混乱提示中努力做着阅读理解，良久才歪头不确定地问道：“让我喂你？”
谢图南安详地闭上了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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