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ktv更衣室内，陆野换好工作服，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每一根发丝他都替它们找到合适的位置。
整理好又对着镜子微笑呢喃，像在演一出戏。
门缝里一双眼看了进来，白成安背心发凉：“陆野疯了？”
壮着胆走进去，“陆野你好。”
“小白你没事吧？”
“没事儿啊。”白成安拿起工作服，往身上套，“不是…陆野…你没事儿吧。”
“我怎么了？”陆野手一摊，“很正常啊。”说罢转了个圈。
“说就说！你别转圈啊！”白成安换好衣服，眉心紧在一起，“你不会是住进了什么米奇妙妙屋之类的地方吧？”
陆野的不正常都是从找到了住的开始。
陆野东张西望后靠近，一副高度机密怕被窃听的模样，“上次点了我三瓶麦卡伦酒…”
“我去！你和她勾搭上了？住进她家了？”白成安的尖叫响彻房间，他拍打起陆野肩膀，“富婆啊！那天买了你七八万的酒吧。”
白成安瞬间理解了陆野的失心疯，被富婆看上这种事，他想想都来劲。
“陆野你可以啊！长得帅就是好。”
“不是她。”陆野打断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白成安停下话语，“最近还有谁点过你麦卡伦吗？”
“是她…”
“那你还是说不是她。”白成安总不让他把话说完。
“同学！”两个字陆野几乎用吼的，吓退想要进来拿东西的同事a。
“她同学？那个喝酒贼厉害的？还是那个留一头短发的？”白成安回忆。
上次李思蓓生日，因为他和陆野关系不错，也被拉着喝了几杯，这两人他有印象，全程都贴着陆野。
“不是。”陆野摆摆手。
“一一？”白成安嘴里蹦出这两个字，陆野心头一颤，天灵盖好似被击，全身发麻僵住。
白成安奸笑，昨夜，他从女朋友夏思瑶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姓。
夏思瑶如何得知，故事需要倒退…
生日那日，陆野看了角落的女生无数次，夏思瑶比白成安心思细腻，察觉异常。
借着放果盘放纸巾的机会，认真观察，竖耳监听，终于在一曲歌结束安静时，听见女生名字：一一。
起初没放在心上，以为陆野见人家女生长得乖，多看几眼，后来想逗他却也忙忘了。
昨日见到陆野躲在楼梯间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傻笑，她才又想起这个女生。
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情，她和男友一夜交流。于是乎，这个名字从白成安嘴里说出。
白成安推推滞住的陆野，“真是她啊？”
城市另一头，别墅里。
李思蓓在本子上飞快写下李一一的追求者名字，还有在这个城市她认识的异性。
追求者a：不对，这个人已经谈恋爱了
追求者b：这个人一一最烦他，划掉。
张叔儿子：一面之缘，不会和他吃火锅。
刘姨儿子：才15…嗯…李一一应该不好这口。
那是谁？咬着笔头，手指在桌面敲打起来。
渐渐敲打变得有规律，翻出几年没碰的吉他，弹出这个旋律…
在哪儿听过。
陆野！
生日那天，自己已经有些醉，逼着陆野唱了首歌。所以那个人会是陆野？
揉掉之前的废纸，写上陆野的名字，他的长相身材简直是李一一的天菜，而且两人眉来眼去…
奋笔疾书，一段男女美好故事简介在纸上出现。
少女撞落少年汽水后一见钟情…
打开手机发送短信：“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肯定的语气分别发给李一一与林希。
“不是！”家中的李一一回复李思蓓
“不是！”ktv里的陆野回答白成安。
皆是狡辩。
“小白你听我说，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一一也知道啊。”
“那就第五个。我求你了。”陆野委屈手合十，“你想，她一个女学生我住进去了，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她会生气的。”
“哟…陆野挺疼人儿啊。”夏思瑶推门而入，同事a听见陆野大吼，以为两人生气争执，连忙通知了她。
一只手将她扯入房间，“小声点儿！”陆野喊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更大。
“小陆野可以啊，春心动了？”夏思瑶戏谑。
“别乱说…求你们了。”陆野再次委屈巴巴。
“怪不得不去我们那儿住，有些人心思大大的坏哟。”夏思瑶戳戳陆野心口位置。
“不是，我真没别的心思。”陆野继续狡辩。
两口子奸笑逼近陆野，恋爱五年的默契，两人脱口而出：请吃饭！
“行！”一口答应，陆野悬着的心放下。
望江名门，二十八楼，主卧室，李一一侧脸趴在打开的书上，看着李思蓓的消息。
“我都没说那个人是陆野你就反驳说不是！”
李一一你是猪脑子吗？这个智商怎么考上的财大…就那么一句话自己就乱回复了。
接下来该又怎么狡辩？不知道，干脆选择视而不见，明日学校再好好和她俩解释。
李一一薅乱头发，额头一下又一下的轻撞在桌面。
解释又要怎么解释…
凌晨一点，陆野蹑手蹑脚进屋，龇牙咧嘴用最轻的力关上大门。
万一李一一睡眠浅吵醒了可如何是好，现下他根本不知道一旦李一一入睡，是个雷打不醒的人。
当让往后的日子，他会知道。
陆野抱着购物袋，进到屋内将它放在床上，才去厕所洗漱。洗澡时取下龙头蹲在地上贴着皮肤冲洗，水流声大了也怕吵到她。
洗漱完，陆野穿着内裤抱着衣服快速冲进卧室。
算是坏了一条：不准衣衫不整，不过她也不知道。
拿出新衣服再次试穿，裁剪比地摊上的工艺好太多，肩线贴合，纽扣缝合严实，白玉色纽扣也是精致。
将购物袋折叠起来，好好存放，一张小票从里掉出。
陆野将它展开，四条折痕，总金额处赫然写着：798。
这…不打折吗？再次翻找，确实没有别的小票，打开软件搜索品牌。
陆野脑中倏地嗡了一声，头晕目眩起，所以根本没有折扣。自己是被骗了？可…
为什么要骗自己？
鼻尖酸起，一股吐不出咽不下的滋味在喉咙哽住自己，连呼吸都屏住。
同情自己吗？眼泪在眼眶打转顺着脸颊滑到下颌，那些在李一一前面的狼狈因为一张小票全部浮现。
被人压在地上打，借高利贷，穿着废旧不堪的卫衣，地上那双开胶的拖鞋…
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出于同情。越想陆野越没有力气站立，后退一步坐在床上。
陆野乱了心，掩面沉重呼吸。
一叶孤舟好不容易靠岸，风浪又起，将他推向汹涌大海。
脱掉衣服将它放回袋子，小票握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一用力，将它撕成两半。
呼吸扯的心口生疼，或许是空气太冷，关灯躲进被窝，还是没有缓解，太疼了。
“陆野回家了？”一小时前，李一一打着哈欠开着小夜灯正在追剧。她已经不想编制谎言，明日实话实说，当然除了合租。
李一一附耳趴在门上仔细一听，动静太小，难道是风的声音？又屏住呼吸，耳廓再贴近门一些。
弱弱的水流声，他确实回来了，李一一就这样趴在门上保持姿势直到陆野洗完澡。
听见他房间的关门声，很轻，但自己听见。
再看一集电视的时间，等他入睡就出去。
平板里播放片尾曲，李一一拿上刚才写的纸条走出，明明在自己家，她却走出了小偷的姿势。
光着脚，脚尖落地，缩起肩膀，双手手腕弯曲在胸前，像一只兔子。
卧室之间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今天却有些长。
到他门口，李一一蹲在地上，没有立刻塞入纸条，更像一个窃贼变态偷听里面动静，很安静。她能想象陆野的睡容，她见过在出租车上。
只是她不知道，陆野此刻正因为她的买单行为而躲在被窝里红了眼。
心底欢愉，窃听良久她才拿起纸条字面朝上推进门缝中。
但…她大可以在陆野回来之前，先将纸条放入房中，可是她却没有。遇上陆野，她的行为变得奇怪。从蹲在便利店角落偷看陆野在货架旁挑选食物，到后来上前撞落他的汽水，现在，她又非要勾得陆野难过才又给安慰。
-
闹铃响起，新的一天，昨晚没有拉上窗帘，屋内早被日光照亮。
陆野起身关掉闹钟，多年来的打工，他没有懒床的习惯，铃声一响立刻起床。
眼尾泛红，头也因没有睡好太阳穴跳疼。看一眼床头的小票，更疼了些。
想了一夜，所以她是故意支开自己，没给解释，跑的还挺快。
穿上拖鞋，门口一张纸条躺在地上，陆野弯腰将它捡起。
几行端正秀丽的字入眼。
“陆野，昨天我记错了李思蓓的卡，不是这家店。实在非常抱歉。
让你出门等是因为想着卡仅限本人使用，我本想冒充她。但无奈记错…这个好人的机会我没法当。
秉持钱要算清楚的原则，简单计算：你还欠我298元。
或许是我的过错才诱导你买下衣服，但衣服在你身，钱你还是得给我，算在下月房租吧。
嗯…又或者你可以请我吃一顿饭。”
短短几句，陆野的眉眼已弯，头痛也悄摸消失。看着她漂亮工整的字，陆野反复阅读。
“一一，信我收到，谢谢你的好意，衣服我会好好穿，钱我会还你。至于吃饭，下个月两次吧。”陆野发送短信，很长时间他没有和别人用短信的方式聊天。
上午没课的李一一在床上大睡。床头的手机震动丝毫没有影响她，陆野出门的关门声自然也没有。
下午大学教学楼，三楼拐角处。
“交代吧李一一！”李思蓓勾勾她的下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希从小与舅舅亲，舅舅公安局长，耳濡目染。
“就是…吃一顿饭。”李一一垂眸，在两人面前自己怎么就撒不了谎。
“动心了？尘封近二十年的少女心终于住进小“鹿”了？”李思蓓为自己的谐音梗感到满意。
李一一慌了，耳根也红了，“我没有，我发誓，我不准备谈恋爱。”
“撒谎可不好！”林夕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都是成年人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老气横秋的语气听的李一一直皱眉。
上课铃响终于拯救李一一，但这堂课结束自己还会被缠。
“我帮他还了五万块钱，他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李一一丢下话赶快进了教室。
果然，这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为什么帮他还钱，高利贷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林夕给他舅舅说…
“对啊！”李思蓓一拍手，“叫你舅舅把他们抓起来！”性格大大咧咧，但向来仗义的李思蓓巴不得此刻是她穿着警服去端了高利贷的窝。
“好吧。我回去问问。”林夕点头答应，书香门第三观都是极正的，她很愿意去缠缠她舅舅。
愉快决定。看着李思蓓还在同林夕说着要如何一锅端要如何调查时，李一一松下一口气。
但这样的决定要不要告诉陆野，还是别了，万一空欢喜了，毕竟那种公司不好查，查到了新闻自然就有。
面包店下班，陆野提着店里的招牌蛋糕回家放入冰箱，黑板上的字在第一顿火锅之后李一一迅速擦掉。
家中无人，李一一被拉着去中餐馆合计举报高利贷之事。
陆野拿起挂在旁边的笔，一笔一画的写起来，“给你带了蛋糕，无毒，放心品尝。”
换鞋出门，银蝶ktv最里包间，陆野展开字条，手没抓紧被人抽走。
“陆野…昨天…”白成安念起内容，陆野一把将它抢回来折起来放回包里。
“你俩可以啊，用这种古老又浪漫的方式，我记得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从前车马很慢…”
“浪漫吗？”陆野失笑，凌厉一张脸这一刻变得有些萌。
“太浪漫了嘛，兄弟！”白成安拍拍陆野肩膀，言辞恳切！
所以真的浪漫吗？陆野不禁联想，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却用书信沟通，好像…是有些小情调。
白成安点燃烟，“陆野，带出来见见，我请客！”他家境不错，选择ktv工作一个是喜欢另一个还是想学习，他的梦想开一家自己的ktv。
“滚！不带！”陆野毅然拒绝，这两口子的嘴那可是口无遮拦，小火车满天飞。
“小气，我保证不乱说话。闭嘴只管付钱！”白成安拍着胸口保证。
“不行！别想了啊！”陆野再次拒绝。
白成安拉着个脸，满脸哀怨，陆野这个颜值按理来说，应该是女朋友不断才对，但认识许久都没见他身边出现异性，这一次的一一，他好奇的要死。
“求你了。”这一次两人角色对换。他摇着陆野手臂，“陆野哥—”拖着声音，陆野拧起眉心，嘴里发出啧啧声，太恶心。
这个称呼，陆野想起奶奶医院的护士小敏，只有她这样叫自己。
小敏将陆野奶奶照顾的很好，有时候陪奶奶聊天逗的奶奶很开心，每次去医院，奶奶都会在自己面前不停夸她。
小敏做得一手好菜，常做一些营养餐去给奶奶吃。上个月他说过要请她吃饭，这顿饭得找个时间赶快请了。
欠人人情总是不好，现在欠李一一一个人的就够了。
想着，陆野翻找小敏电话拨打过去。
手机漏音，加之小敏接到陆野电话激动声线提高，白成安听的清清楚楚，电话那头是个女生。
约好时间，电话挂断。
“一一？”白成安抬眉，似笑非笑。
“不是，医院护士。”陆野踹起手机，“我出去忙了，别抽了一会儿来客人了。”
白成安瞠目结舌，这就是帅哥的艳福吗？一来便是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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