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机靠近
看着宋连春跑远，方晴夏几步快速闪回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她得要赶紧翻翻，小时候韩老头儿给自己健体的草药还有没有剩下，顺便点点自己的身家还有多少。
已经跑到微微出汗的宋连春，则是心中苦笑连连，不知道是笑自己的不肯承认现实，还是笑自己配合晴夏姑娘的决心。
即便自己是个凡人，可看完大衍族典籍的自己，还是很明白，没有灵根就意味着同修仙大道无缘。
修仙，灵根的存无，本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即便是如此了，他还是想要试试，或许，晴夏姑娘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他真的实在是不甘心。
儿时，一场意外让宋连春从此成为了孤儿。村子里面，有些眼馋宋连春家财的人。见他年幼，或哄骗，或威胁，或装可怜，让他低价典卖家中土地。
甚至，一些村中地痞流氓晚上肆无忌惮，潜入家中，肆意偷窃。
后来，还是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将土地捐给村子，当作祭田，每年只取自己口粮。要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银子田地都不会有分毫留给他。
又过了几年，宋连春的医术逐渐显露，村民见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医术，才开始对他有所敬重。
却总有那么一些人，欺他年幼，又独身，赊药，不还钱，赖皮地将家里的病人放到他家中就跑……
那个时候，他就总在想，为什么他会的只有医术，医术是能救人的存在，可又该怎么救自己？
所以，当知晓这个世界还有一群，能够翻天覆地的修者时，他心动了，他做梦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可惜，密室中典籍无数，却偏偏连一本修炼功法都没有。以前，他一直以为是家族的修炼功法是丢失了。
现在，他却不再那么天真地。
家中长辈只怕是再也不愿族中子弟，再踏入修仙一途。所以，才会代代蜗居在乡野，一本修炼典籍都不曾留下。
围绕谷中跑完十六圈的宋连春，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然而，他并没有让自己停下，反而强迫自己继续锻炼。
他找到空地上放着的形状奇怪的铁块，慢慢举起，超越身体的负重让他的手臂的肌肉不堪重负。
“嘭”的一声，宋连春因着双腿打颤，没有平衡好自己的身体，跌倒在地，铁块狠狠砸到他的脚上。
巨大的疼痛感，让宋连春忍不住痛呼出声。
在房间里好不容易找到药材的方晴夏，赶忙放下手中的药材，出门赶到宋连春身边。
“你怎么样？”
宋连春浑身抖如筛糠，汗水早已打湿他的衣衫，却还是朝方晴夏摇了摇头，想要示意自己没事。
方晴夏一看他这表情，也知道自己刚刚问的是废话了，直接脱下他的鞋子，洁白的长袜一脱下，乌黑红亮的脚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怎么？”方晴夏顿时又想起自己让他炼体的馊主意，又是一阵恼怒，愧疚之情让她很是不好受。
“对不起，是我……”
方晴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宋连春便截断了她的话。
“晴夏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不是，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瞒着你。”
看着宋连春累到极致的身体，那昏昏沉沉近乎昏厥的神志，方晴夏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天真，有些事情原本就无法强求。
因为一时的不忍心，一场短暂的希望，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为什么如此不甘心？为什么要为一个才认识三天的人想这么多？方晴夏想不到理由，她只单纯的认为是在对方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可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仙，哪怕她不愿面对现实，也必须要相信，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天赋。
而现在，她也不愿再让宋连春再对她的谎言，抱有希望。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奇的功法，都是我骗你的。虽然不能修炼，但是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增长寿命。”
“我知道，你担心那些人再找上门来，到时候无力反抗。还请你放心，我会将你带去先天谷。那里的凡人生活富足，自由度高。最重要的是，先天谷是白虹界特殊的存在，要跨过死亡沼泽才能到达，那些觊觎大衍族的门派也好，还是家族也好，都不敢随意打死亡沼泽的主意。”
疼痛逐渐平复下来的宋连春，一边听着方晴夏的安排，一边吞下递到嘴边的丹药，却并没有再言语。
方晴夏看着不发一言的宋连春，思索着说道：“这药油活血化瘀效果不错，我先送你回屋敷药，好好休息一番。我们再谈。”
宋连春似乎是累极了，借着方晴夏的搀扶回到他的临时房间，躺在床上便双眼紧闭，沉沉睡去。
方晴夏看着虚弱的宋连春，用灵力将药油化入受伤的脚背上。直到那恐怖的乌黑色消散，她放下对方的脚，盖入被子中。
房间内阳光正好，方晴夏的心头却是寒风刮过。
宋连春眉头皱着，一张清俊绝伦的脸上仍有残留的汗水，打湿的黑发贴在脸颊边，越发显得虚弱了起来。
方晴夏心中叹息，这人对于修仙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执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一时之间，方晴夏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更固执。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上帝视角开得太多了，有着想要做救世主的心，却没有做救世主的能力。
归根结底，她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救了他的性命，救不了他的人生。
或许，这就是天道吧。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放下对自己的谴责，方晴夏开始认真地反思。既然，宋连春注定无法修炼，还是需得等他醒来，问问他的意见，尽自己所能满足他。
这一场仓促的相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回忆。修仙之道漫长，这人归根究底是她人生道路的过客罢了。
时光流逝，阳光西沉，在黑夜逐渐降落大地的时候，森林中，树影下，腐叶下，起起伏伏，滚动着一串串高低不平的怪物。
这些怪物的方向统一，朝着幽谷中爬去。
那幽谷有一种气息，正在强烈地吸引着它们，又或者说是在呼唤着它们。
守了宋连春一下午的方晴夏，此刻也听到了动静。
方晴夏急忙来到床边，温言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见对方要起身，赶忙搭了把手，将他扶起来，靠在了床上。
“晴夏姑娘，抱歉，我……”
一看对方苍白的脸色，方晴夏心头就是一紧。
“该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放心，我知你想修仙，归根究底是不想再陷入青炎府那般被动的局面。”方晴夏温言劝慰着。
“当时既然选择救了你，定会救人救到底。想办法不会再让你深陷囹圄，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宋连春十分动容，“对不起，我其实一直想要修仙。只从在密室里发现那些典籍开始，我就想要修仙。晴夏姑娘应该也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才不忍心告诉我真相。”
“至于，力竭不小心砸到自己，归根究底都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勉强了。你当时也告诉过我，要循序渐进，是我心中有数，才会冲动盲目。”宋连春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向方晴夏，心绪复杂，他知道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做好一个凡人。
方晴夏只觉难堪，不是你太勉强，是她当修士太久了，都快忘了凡人体力极限的问题，着实是傲慢了。
她给宋连春披上外袍，轻语道：“你别怕，即便是无法修仙，我也定护你周全。”大不了，在他隐居的地方，开辟一处洞府修炼就好了。认真修炼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宋连春紧紧了身上的衣袍，看向方晴夏，一时间那眼中星河流转，千言万语都在心头，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全都化作一个清浅的笑容。像极了夏日的萤火，美得惊心又破碎，方晴夏心中不忍，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一股无力之感翻浪如海，狠狠扑向她的心口。
宋连春其实也很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该怎么倾述心中的不甘呢？
又该怎么接受现实呢？再过几十年，晴夏姑娘还能记得自己吗？又或许，那时自己早已成为枯骨一具了吧，何谈什么记不记得呢？
房间中凝固的氛围，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正当方晴夏打算开口结束这场沉默时，幽谷外的结界被打破了。
方晴夏吃惊，面色凝重，赶忙嘱咐道：“你，好好呆在木屋中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
转头想了想，方晴夏回到主屋内，打开防御大阵，这才赶紧赶往幽谷的出口。
宋连春看着消失的方晴夏，也很快反应过来，是有敌人来了！
宋连春只觉心在被火焰炙烤，焦虑不安，他知道定然是自己连累了晴夏姑娘，只可恨自己始终都是个累赘，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累赘。
这让他如何甘心？然而，不甘心又该如何？
与天斗吗？又该如何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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