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杨杨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床头柜，确认了一下问与晨留给她的房卡在不在那里。
她有点恍惚，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做梦了还是真的在问与晨走之前跟他见了一面——她总害怕问与晨不忍心吵醒她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就走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穿着睡衣给他开了门，然后因为没刷牙而拒绝跟他亲亲，临走前她还递给了问与晨一个三明治。
看到房卡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杨杨这才放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打开微信，看到“买枕头”登机前发来的消息，突然就心疼起了自己男朋友，十几个小时内来回了一趟上海，可真是太辛苦了。
想到这里，杨杨一边刷牙一边依次点开了李知莲、吴晶晶、胥可欣还有梁博洋的微信，叽里咕噜地给他们一人发了条语音：“我跟问呜呜在了。”
这种程度的消息杨杨是不敢用群聊敷衍各位祖宗的，否则她立刻就会被被人质问为什么不提前单独告知。
初三班主任已经到岗，再过五分钟就要去看早读，因此吴晶晶第一个回复：【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银行职员正在吃早饭，胥可欣第二个回复：【太好啦！等放假了我们视频说哦～】
李知莲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她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动不动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插手，因此今早上起得有点晚，第三个回复杨杨：【好好说话，啥也听不清！】
梁博洋自然是最高冷的第四名，而且还只有两个字：【准了。】
等杨杨化完妆吃完早饭，问与晨的航班也已经快要降落了。她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朋友圈，然后就好心情地去上班了。
问与晨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女朋友报平安，结果就看到“小纸老虎”起床后竟然傻傻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跟他见的面。
问与晨一条条地看完她发来的消息，等他又一条条地回复了之后，问与晨随手点了一下朋友圈，然后就看到了杨杨的头像。
小纸老虎更新了一条只有文字的动态：
【是校友，是博士后，是大帅哥，是男朋友～】
问与晨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索性截图保存了下来。上车后他也打下了几个字发了出去，然后打开了杨杨的歌单，发动引擎，向西北理工新校区驶去。
时隔四个月，问老师的朋友圈终于又有更新。
【得偿所愿，她叫杨杨。】
杨杨正在忙医疗科技公司的股投项目，她来te上海的第一天就跟一个senior绑定在了一起，杨杨叫她范范姐。
这一阶段她的任务仍是可行性报告：她来写，范范姐来把关。与此同时范范姐还会带着杨杨、一个法务专员和另一个分析师一起负责交易结构设计，计量和法务的部分杨杨不插手，但其他内容她会全程参与。
时间线给得更短，工作也更加繁杂，而对于医疗科技行业她们整个团队都是第一次接触。正如王哥预计的那样，杨杨需要边干边学，工作量果不其然是以前的两三倍。
但她却甘之如饴，每天都开足了马力发动头脑风暴在干活，范范姐将杨杨的认真看在眼里，对她也十分耐心，几天的接触下来两个人很快就培养出了默契，亲近了不少。
范范姐昨天给杨杨发了几份之前的报告，让她大概把握一下te上海这边的标准，顺便让她看看和te西安有没有差别。这会儿她俩坐在一起，杨杨很认真地在给范范姐分析说自己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
余光里杨杨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似乎每分钟就有一条新微信，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机直接倒扣在了桌面上。
“男朋友？”范范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笑着问她。
“应该是我那些朋友们，男朋友在忙呢。”
范范姐早上也刷到了杨杨的朋友圈，两人本不是非常熟悉，她也不会特意去问，但当下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被开启了。
“我猜他们是在问你，怎么才来了上海两天就有男朋友了？”
这话给杨杨提了个大醒：“我去，我忘了给他们说我来上海了！”
杨杨太忙了，因此她发了个朋友圈就消失了。既没有时间回复大家的点赞和评论，也没有时间回复朋友们的微信，更不要说给大家一一解释她和问与晨是怎么在一起的。
于是在午休的时候她置80多条未读微信于不理，只给问与晨扔了一条语音：【救命了问老师，帮我给他们几个说一声我来上海了嗷！然后再给他们答疑解惑一下！】
买枕头秒回：【可是他们说我在自作多情/委屈】
杨杨杨杨杨：【为什么？？】
买枕头：【请女朋友批阅一下我的朋友圈】
杨杨从他的头像点进去，这才看到问与晨点名道姓的官宣动态，一瞬间笑弯了眼睛。他们两个快28岁的人怎么这么幼稚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朋友圈秀恩爱。
而当她看到了共同好友们装模作样的回复时，杨杨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博洋：【原来是你啊，看她朋友圈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害羞】
梁博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杨杨说的并不是他？】
周醒回复梁博洋：【谁都不服就服你/抱拳/抱拳】
吴晶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哦，问老师不要对号入座】
林超：【终于/干杯/干杯】
杨杨看见李知莲的赞恰好在林超之后。
吴晶晶：【我的妈呀你怎么连我李阿姨的微信都有了！！但是杨杨怎么还不理你啊哈哈哈哈哈】
梁博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杨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博洋回复梁博洋：【越看越像了，咱也不敢说】
张月凝：【呜呜呜呜是为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
周醒回复吴晶晶：【晶晶姐，我也想要女朋友】
周醒：【师兄，确定有女朋友了吗？不是跟嫂子真心话大冒险呢吧？】
于博洋回复周醒：【保重】
梁博洋回复周醒：【保重】
吴晶晶回复周醒：【保重】
林超回复周醒：【保重】
杨杨笑得饭都快吃不下去了，最后决定推波助澜一下。
杨杨杨杨杨回复周醒：【摸摸头】
杨杨杨杨杨：【/亲亲/亲亲爱你】
问与晨下课后在新校区食堂吃了个饭，杨杨给他发微信的时候他正准备开车回老校区。他刚在课题组坐下，倒霉孩子周醒就在这时推门而入。
问与晨拿着手机抬眼看他，面无表情。周醒打了个寒颤，却凭着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也举起了手机，语气刚烈。
“我有嫂子撑腰！”
“她为什么会给你撑腰？”
“嫂子……嫂子把我当弟弟！”
“所以呢？你是她弟弟，那我是她的谁？”
周醒一下就怂了：“师兄，谈恋爱的人要温柔……”
“对你还是对她？”
周醒悟了，谈恋爱的问师兄怕是吃软不吃硬，这话不能再往下接了，便赶紧换了话题：“哥，不是我说，我真没见过比你俩还要般配的一对儿。”
“周醒，”问与晨打断他，语气如春风般和煦，“文献看得怎么样了？”
周醒这次终于有底气回答这个问题了：“这周哪天做文献汇报都可以！我把前面的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发给你。”
“好，十一我稍微加个班应该就能写完了。”
“十一不跟嫂子出去玩？”
“她在上海。我去找她，顺便加班。”
说完这句话，问与晨怔住了两秒，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她有什么计划——在别人眼里，这些事情竟全都跟他有了关系，而他正在无比自然地向别人提起她。
问与晨这下觉得自己不该笑话早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杨杨，因为他明明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这些来自现实世界的互动，他甚至无从证实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昨晚到现在的一切真的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吗？
周醒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闲聊却让问与晨的心终于稳稳地降落在了地面。
从今以后他们将会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的口中，他的亲人、领导、老师、朋友、同事，都将是这段关系的见证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把喜欢的女孩追到手了。
问与晨又叫住了周醒：“晚上请你吃饭。”
陈秋和问培义算好了儿子到家的时间，径直一个电话飙了过去。陈秋快要好奇死了，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把人家追回来的。
她和问与晨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问培义从头到尾都没加入对话，只是听了个全程。
挂电话之前陈秋照例问他要不要跟儿子说两句，问培义照例摇摇头说不用了。
问与晨却让陈秋把电话交给父亲，这让夫妻俩都很意外。
“爸，杨杨的小舅是省工委的李知苍李处长，您有印象吗？”
“哟，这么巧啊。”问培义确实记得这号人物，论职级来说李知苍算是他的晚辈，“开会见过几面，没记错的话李处长小我几岁，人很不错。”
问与晨笑着说：“我很早以前就给李叔叔说过，等他来渭南的时候让问局长做东请客。”
“臭小子，那是当然。以后有机会了你把李处长的联系方式给我。”
“爸，我见过杨杨的妈妈和姥姥，还有她的小姨、大姨、小舅，他们都是很好的长辈，哪怕当时我只是她的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
问培义从没有跟儿子像这样拉过家常，52岁的他此时就像个新手父亲一般尝试着跟问与晨攀谈起来：“你倒是把人家家人见了个遍。——那她爸爸呢，还没见过她爸爸？”
也许是受了杨杨的影响，问与晨近几个月思考了很多关于父母的话题，他越来越意识到问培义这么多年对这个家默默无闻的付出，在外风光的问局长其实也是一个每天扛着压力咬紧牙关在前进的男人。
同样是“闷葫芦”属性，他钦佩问培义这么多年始终都能兼顾家庭和事业，这对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因此他开始想和自己的父亲多说说话，不只是和陈秋，父子之间也可以像这样经常聊聊天。
此时问培义主动问起了杨杨的爸爸，问与晨就更是想和他说说心里话。
“杨杨的爸爸……几年前突然离世了。”话一出口问与晨的心尖就开始发酸。
问培义听罢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但也没有打听细节，只是很感慨：“太可惜了。”
既是说她的父亲，也是说她。
虽然这才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但问与晨真的很想和父亲分享自己此时的心情。
“爸，未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们俩能很好地相处，我希望您能多疼疼她。”
问与晨曾经向他们俩介绍过杨杨各方面的情况，问培义知道那是个争气又优秀的好孩子，想到这里他就更是觉得遗憾，“晨晨，爸明白你的意思，未来如果成了一家人，我跟你妈妈都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的。”
“爸，她——”
问与晨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换了人，也在旁边听了个全程的陈秋把手机抢了过来。
“晨晨，早点把人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问与晨一下就听出陈秋的声音不对劲，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您哭什么啊？”
问培义在旁边有点无奈地解释道：“你妈她最见不得女孩子家受委屈，成天看个电视剧都哭唧唧的……”
“晨晨，你们俩要好好地相处，知不知道？”陈秋一边吸鼻子一边说。
“别哭啊妈，她现在可好了，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这不是现在还有我了吗。”
“我就是心疼得不行，小小年纪就经历这种事，那孩子该有多难过啊。你姥爷现在都还能下楼打太极呢。”这事儿就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心酸，陈秋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行了行了，”问培义心疼老婆掉金豆豆，赶紧打断，“晨晨，先不说了，合适的时候你就把人带回来吃顿饭，或者我跟你妈妈过去看看你们俩也行。”
“爸，妈，我知道了。”
问与晨和杨杨在这晚十点多的时候进行了他们的第一次视频通话。
问老师刚从健身房回来，而杨杨刚换好房间。
“然后我就顺势说：范范姐，你好像是我的福星——我在老王手下干了这么多年都是单身，结果给你搬了两天砖就脱单了。”杨杨穿着睡衣，眉飞色舞地，“结果她把我给识破了，说我是个小忽悠。”
问与晨坐在书房，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着说：“你是个嘴甜的小忽悠。”
杨杨把ipad拿了起来，往浴室走，然后把问与晨放在了洗手池旁边，开始一边和他聊日常一边卸妆，不知道多少个步骤之后才终于宣布结束，对着镜头检查起了自己的脸。
问与晨看着没化妆的杨杨在屏幕里一会儿捏捏鼻子，一会儿眨眨眼睛，喜欢极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地开口：“好看。”
被夸奖的杨杨看着屏幕上的男朋友，也在感慨自己真是从小眼光就好。
“我本人更好看，所以机票订好了吗？”
“订好了。”
“辛苦了问老师，下次换我回去吧。”
“我舍不得让你来回跑。”问与晨想了想，继续说：“不许搞偷袭，不然有可能我去了上海，结果你回了西安。”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啦，有什么计划我会告诉你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杨杨问他5号要不要陪自己去参加婚礼，问与晨原本的计划是趁她忙的时候他就在酒店加加班，但既然女朋友开口了，哪有不陪的道理。
“不过问与晨，你可以拒绝的哦。那是我大学同学的婚礼，所以……”
所以他们坐的那一桌必定人人都认识学长段深泽，杨杨担心问与晨会有点尴尬。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敏感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想好好地把你保护起来，不想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嘿嘿。”
听见了这话的问与晨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屏幕，半晌才出声：“要不我辞职算了。”
杨杨盘腿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宝贝，”问与晨突然换了个称呼，“鞋柜那里有个体重秤，你现在去称一□□重好不好？”
杨杨趴在ipad前，声音软软的：“你叫我什么？”
“宝贝。”
这两个字搭配着问与晨标志性的温柔又干净的嗓音，杨杨心想这谁也招架不住呀……她一边害羞一边又觉得没听够：“还想听。”
“宝贝，想你了。”
“哎呀……”跟问老师谈恋爱太上头了，杨杨用手扶着自己胸口，心脏狂跳不止。
问与晨轻轻笑了一下：“快去称体重。”
杨杨听话地起身，在画面里消失了片刻，然后问与晨就听到屏幕外传了来一声“妈呀！”
“你是不是觉得我瘦了才让我去称的？”
“嗯，你本来就生了场病，现在的工作强度又大。”
杨杨丧丧地说：“从明天起我要多吃一碗饭，我掉到90斤了问与晨，我不好看了。”
“你怎么样都好看，但是胖一点的你会更好看。”问与晨也皱了皱眉，一米六五的个头只有90斤的体重，她现在实在是太瘦了，“我又想辞职了。”
“科研还搞不搞了哈哈哈，问老师的毕生梦想要变成把我养胖了吗？”
2号他们俩都要参加婚礼，因此原有的计划是他3号去，6号回，但此时的问与晨却改了主意：“30号晚上我就去上海好不好，我想多陪你两天，把你喂胖一点我再走。”
“那你2号的婚礼怎么办？”
新郎是他的高中同学，关系虽不远但也不近，问与晨考虑了一下：“份子钱翻倍。”
“那我2号的婚礼怎么办？”
新娘是她的研究生同学，关系很好，杨杨是要和她的室友们一起从上海过去的。
“你去就是了，我刚好可以在那天加加班，但你能不能当天就回来？”问与晨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末了又补了一句：“宝贝。”
天赋型选手可真要命，杨杨两只手捂上自己的脸：“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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