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灯的故事

谁能想到乐正家的二小姐会藏身于一堆腐烂潮湿的木头之下，又有谁会想到，向来与乐正家不对付的叶阳家的下人会帮着朝廷要犯逃跑，何况今日是乐正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守城官差几天前就接到了上司要仔细搜查进京人士的命令，谨防有人劫狱。但既然劫狱之事尚未发生，自然也不会对出城的百姓横加阻拦。何况今天赶着牛车出城的是宰辅家送柴薪的老丁。

        “老丁呀，今天怎么赶着这堆烂木头出城呀？”

        “别提了，那五丈山的樵夫在送柴的时候混了这么一堆废柴，害我被管家骂了一顿，现在去找这些个混账东西算账呢。喏，我可带了四个人呢，都是大力气。”

        “那行，五丈山离这可有几十里路呢，你早去早回啊，万一在关城门的时候赶不回来，我可不会替你开门”那身穿官服的壮汉故作神秘的在老丁耳边说了句“最近查得严，凡是夜晚入城的都要在大牢里待一宿，你赶不回来就在外面住上一晚，别遭这个罪。”

        “诶，谢张大哥提醒，那我就先走啦，回来请你吃酒啊。”

        “好说，好说。”

        ......

        再说这边老丁赶着牛车出了城，这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五丈山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傍晚了。老丁驾着牛车，带着四个大汉在一家挂着三个红灯笼的大院子前敲响了门。

        “谁啊？”

        “宰辅家买柴的老丁。”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拉开，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中年妇人。几个大汉连忙把牛车赶近院子里。这院子地下铺着青砖泛着苔绿，看起来到是有些年头了，院墙到是挺新，像是不久前特意修葺过，加高了几尺，不过这院子青砖白瓦建的，户主总归不是那些一穷二白的庄稼人，家里有些值钱物什，把院墙加高也无可厚非，到是没引起什么注意。

        几个大汉把一车的柴木卸下来，没卸两根就是稻草，因为木头潮，连带着稻草也湿了一片，把上面湿了的稻草翻开，只见一大一小两个昏睡着的姑娘。

        “这，这是二小姐，大小姐呢”?!”妇人双目赤红，冲着身旁的男人吼道。

        “我们原本是打算把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接出来的，可大小姐说万一狱卒来查，少了二小姐她还能糊弄过去，可若是救了她，都跑不了，没法子，我们只得放弃把大小姐接出来，”“这是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茯苓，大小姐说既然能救两个，那就把她也一并送出来，这丫头跟在大小姐身边都快十年了，抄家那天只有这个丫头不肯走，硬是要留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大小姐不忍心让她陪葬，让我们把她也送出来。”说到这，老丁不由得唏嘘，这世道只有上赶着和主家一起享富贵的，哪有上赶着陪着主家送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人，陪着老爷多多少少也上过几回战场，生死都看淡了，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何况有人帮忙，他们也不过就是担些风险罢了。这丫头可是明知是送死啊。大小姐让他们这些人把这丫头救出来的时候这丫头还不愿意，抓着栅栏一声不吭，眼泪汪汪的，最后还是没法子打晕了她才能把人弄出来。

        妇人喊人去烧水，她要给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梳洗一下，唤人把两个孩子抬到了同一间房间，刚把布巾擦上小姑娘的额头就发现这姑娘已经发烧了，再把手放在那叫做茯苓的丫头头上，两个丫头的体温都高的吓人。可这个时辰哪敢出门请大夫呀，这地方小，请个大夫不到两个时辰方圆都知道了，再万一被有心人猜到了什么，那可就糟了。只得自己动手。妇人丈夫是乐正将军的军医，丈夫在家的时候也跟着捣捣药，辨辨药草，耳濡目染下也会一些粗浅医理。但是这两个丫头已经烧了这么久了，她也没有把握，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治不治得好，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条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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