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爱你我不要命
下课铃声一响，久经寂静的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间交流，打闹磕到桌子的声响不断，一声又一声，整间教室像小市民阶级的父母，去了就和谁都聊的上的居民菜市场，吵闹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可以刺破人的耳膜，最次，也会感到心慌。
命运女神大概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她在神殿里东晃悠西看看，悠闲地哼着歌谣，摇摇晃晃地坐在掌管时间的岁月老人身边，看他细致地调节时间的快慢，那可真是无聊透顶。
命运女神亦是如此。
在一瞬而过的时间里，她看见了熟悉的令她望而生寒的脸。
她开始恐慌，看清情况后又开始得意。
梦想神女有什么了不起。
现在不照样被我玩弄于股掌。
她那张脸可真让神讨厌。
所以她开始遗弃她，玩弄她，残害她。
她要将她吞咽入肚，看她在逃跑途中的狼狈，听见她的啼哭。
黑暗，是对一个神女最狠的报复。
神明的满足感来自光明，他们向往光明。
所以，命运女神用她百试不厌的招数俘获了死忠粉岁月老人，在岁月深陷爱河时递出那只金玉包裹着的败絮编织的玫瑰花，热情邀请岁月加入她阴险的计谋。
她成功了。
从此，契约生成。
岁月老人只得尽全力帮助她实现她的报复计划。
他只能和她狼狈为奸，助纣为虐。
命运女神在神位上痴狂地笑着，她的阴谋和那朵玫瑰花□□裸地展示在主神面前。
主神没有救她。
初二的四月中旬。
女孩子倒在楼梯前。
命运女神的计谋开始了她的运行，迈出了通往权利之巅的一步。
415。
地点:宁栖初级中学。
炎热的夏天，女孩子从人满为患的小卖部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圣代。
教学楼前，她的父母正在和老师边走边聊着天，从他们情不自禁的笑容上来看，聊得非常畅快，她跑过去，一人递了一个勾得舌尖垂涎欲滴的圣代冰淇淋。
她一个人拿着最小的桃汁圣代走上教学楼的楼梯。
在二楼楼梯间，她看见了先前给她送大杯奶茶的同学，她高兴地和他打招呼，毕竟她已经很少看见有人从教室空调16c的掌控中慢慢悠悠地走下来。
她很欣赏这种敢于对抗炎夏的同学。
那个同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
深邃的眼睛，女孩子望不见里头。
他拦住了女孩子想向上走的欲望。
“暗恋好苦，我想明恋。你喜欢我吗？说实话。”
女孩子咬了口冰淇淋，很甜。
“说实话我喜欢你。暗恋太苦，换我来暗恋，学校不允许早恋。”
同学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是他颤颤巍巍，任由墙灰沾染整个后背的蓝白校服，依旧贴着墙角，女孩子能感觉到他在害怕，额头虚汗直流，眼神迷离，失去焦距。
他站在地狱门前，看见了他的爸爸妈妈。
他看见那一天。
他在妈妈的房间里看故事书，突然急剧的敲门声响起，他想去开门，妈妈却拉着他不让他走。
他的爸爸喝了酒。
过了一会儿，门被钥匙打开了。
他的爸爸看见不理睬他的一大一小，怒火被点燃，烧尽千山亦有余。他愤怒地摔碎了房间里能摔碎的物件，他咒骂这对母子，他骂他是小恶魔，尽给人带来不幸。他的妈妈也骂起来了，她说他的父亲是负心汉，只知道喝酒，喝醉还家暴，不管是对瘦小的母亲还是弱小的儿子，她受够被他打骂的日子了。
谩骂一开始就难以停止，他看见他的爸爸捡起地上锋利的瓷器碎片向着他挥过来，他的妈妈一把推开他，拦下了这道伤痕，她的脸色苍白，大喊着让他快跑。
“许嗔，不要停下！”
“快跑，跑到隔壁街道找警察叔叔！！”
“快……点……”
她停止了呼吸。
刚才还骂得大声的母亲此刻却只能挪动她瘦小的身体，抓住丈夫的注意力，给唯一的儿子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
他的确活下来了，但是靠鲁莽。
他发疯了，像头豹子从地上捡起瓷片当作武器，刺穿了他爸爸的胸腔，穿透了鲜红的心脏。
血不停地流下。
他蹲在血泊中，等着警车的鸣笛声响起，唤醒父亲腐朽的灵魂。
他杀了他的父亲，警察挽救不了，这是事实。
他可真的是一个索命的小恶魔。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他用力推开了女孩子。
他不在意女孩子身后是楼梯还是万丈深渊，他只想逃避那天的事实，他不是故意的。
“砰砰砰”女孩子的父母刚好经过一楼楼梯口，突然看见自己的闺女从楼梯上滚下来，倒在最低一节楼梯前，手里握着只吃了两口的冰淇淋，痛彻心扉，眼泪滚滚地流下，滴在脚边。
好疼。
女孩子松了手，冰淇淋向前滚动。
她已经没有了同学，她不能再没有冰淇淋。
女孩子在父母的哭声中用尽全力想站起来。
“扑通”她又摔下来，蹲在地上，片刻倒地不起。
她想说我爱你。
最后她的父母说我恨你。
120救护车来得很快，少年知道:
他害了他的暗恋，老师挽回不了，这也是事实。
在这场事故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可爱的小姑娘出现，女孩子在治愈过后也逐渐淡忘了这个同学。
她回想着老师满怀歉意的话语:“这个同学他有些特殊情况，他是个孤儿，在家庭暴力下成长的孤儿，他患有妄想症和重度阴郁症，我也是才知道，我会辞职的，是我的错。”
女孩子不想让老师辞职，这不是她的错，她不是神，没有上帝视角。
这场事故里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都无辜。
高一前的暑假，她无意间刷短视频看见了一条新闻报道，有一个男孩子在高考期间跳了江。
视频里少年说出最后的遗言:“小天使，下辈子不要遇到我了。”
“我爱你这件事本身就不对。”
“我爱你，我不要命。只要你。”
媒体有没有后续探究原因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刻少年薄荷一样的语气冰冻了她，炽热的夏天，她感到寒冷。
少女羡慕他，因为他活在春天。在所有人瘫倒在夏天的怀抱时，他一个人义无反顾地退回逝去的春天，他是那么孤勇，而她和其他人一样不愿去想，去做，安于现状。
其实，时间的更替也给人们带来了灾难。
《予我桃汁酒酿》里说：在夏天，水蜜桃成熟后不被人采摘，就会摔落在地上。溅起的桃汁沾到少女脸颊，这时安忽雨把修改了一年的情书递给许久才，轻声说：我喜欢你。水蜜桃的汁水四溅，稀释烈日炎炎。人们在黄昏重重跌入夏天的怀抱，烈日侵蚀他们傲慢的骨骼；明月剥离他们传承的勤劳；桃树阻断他们长久的联系。人们依赖夏天的温柔，终究会抬不起麻醉的膝盖去走向秋天。
而少年脱离了夏天的禁锢，独自一人在碧蓝深海里，固执地一字一句说：“我爱你。”
她去看了他的墓地。
中考前的短短时间里，他墓前的草已经长了有半米高，是红色的长长细细的草，她不认识。
她讲一枝玫瑰放在墓碑前。
愿花香弥漫围绕，眷顾他的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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