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遭遇之恶婆与棺材2

　　深秋雨下个不停，半边土基墙垮了一大半。文仙的床被压在土墙下。文仙放学回来看到这个场景，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曾经即使有病痛、饥饿……的折磨，但是那里一草一木都是她的朋友。她会难过但不会无助。

　　文仙走到已经倒了一半的房间，她看到棺材被搬走了，但是她的床还在那里，被子全部湿了，被扔的一地。

　　“这边不能住人了，你晚上睡我房间吧。”老婆子突然出现在文仙身后。

　　文仙回头看着她，文仙知道一定是这个恶毒的老婆子使的坏。墙那么容易就倒了吗。即使倒了，能搬走棺材，为什么不搬走床、被子，和其他东西。

　　“我都叫你奶奶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文仙两眼发直地望着老婆子。

　　“因为你不姓凤啊！你不是我凤家的。你是个杂种！你妈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老婆子穿着黑色夹袄，黑色裤子，一双深紫色的绣花鞋。挽着个发髻在脑后。双目犀利。她是这个乡比较出名的神婆，也比较受人尊重。不过这个尊重，或许是别人害怕她会些巫术的原因。

　　“不会下蛋的母鸡怎么了？我不姓凤怎么了？我是杂种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坏，你这么坏你不痛苦吗？……”文仙边说边走向她。

　　“看不出来，你小嘴还蛮能说的！你这小样的东西还想把我这把老骨头吃了啊……”

　　老婆子说完就闪到屋后的灶屋去了。文仙也跟着过去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来吃饭的。”

　　“这里没你吃的！”

　　“你凭什么不给我吃。我妈妈都交钱给你的。你要是不给我吃，我就去告诉我的老师。”文仙明白，即使懂事、听话也不会讨这个老婆子的喜欢，不如据理力争。

　　老婆子望着文仙，气的两眼冒金花。走无可奈何。

　　“你吃，那，就这么多了！”

　　这个灶屋里没有接电，太黑了就点蜡烛。而这个老婆子，很少点蜡烛。她非常喜欢黑暗。

　　文仙也看不清碗里是什么，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老婆又坐在灶屋的最里头，一动不动。

　　“吃完把碗洗一下。”

　　文仙边吃边往外走，来到屋后的池塘边。她蹲在池塘边的石板上放声大哭。她不知道应该呼喊谁的名字，“妈妈”还是“爸爸”……

　　她喊出了“碾夕”，故土的名字。那里的大地给了她生命全部的力量和勇气，支撑她面对所有的未知。

　　如果还可以选择，她愿意做一只不生不灭无忧无虑的凤凰，还是来到人世遭比劫难。

　　不得而知，她现在不过普通肉身一具。

　　“洗个碗，洗了半天啊！你做事糊的很啊！”老婆子边说边锁灶屋的门。“来，我安排你晚上睡哪儿。”

　　她们一前一后，来到前屋。

　　“被子我都带你铺好了，你就睡在棺材里。这里面比床还暖和。”

　　这个老婆子太没人性了。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就是折磨一个一年级的孩子？！

　　“好的。”

　　没想到，文仙答应了。

　　文仙面无表情的打开书包:“我还有作业要写，写完就睡。你能把灯点着吗？”

　　“灯啊，哦，我忘了告诉你，没钱交电费，被电站来人把电线剪了。等你妈妈回来交吧！”

　　老婆子边说着边脱衣服上了床，放下帐子。她一年四季都张帐子。她很讲究。

　　“我到街上去写，写好回来。”

　　文仙背着书包，踩着潮湿的夜往街上走去。

　　乡里小街道，天黑了基本上所有店都关门了。更别说这样冷的天，还下着雨。

　　雨下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文仙背着书包在身后也“啪嗒，啪嗒”。声音互融交汇，此起彼伏，犹如一首生命的交响曲。

　　不远处有灯火阑珊。靠近靠近再靠近，真的太好了，居然还有一盏灯在等着文仙，怎么会如此幸运。街上唯一一个农村银行，门前挂着一个电灯泡，在风雨里摇晃着。虽然，光线昏暗，但可以勉强看清书本上的字。

　　文仙蹲在屋檐的一个凹角处，那里雨少一点。她奋笔疾书。等到写完作业，书和本子还是湿了。她把书和本子放进胸口，急步往回奔。

　　“你这么快写好了？有没有胡？你要是胡，我就要打你！”老婆子像个严厉又负责长辈。

　　她真的是神婆，她具备表演的天赋。

　　文仙脱掉湿了的衣服，把书本拿出来放进棺材，再把湿衣服搭在棺材沿上。她翻爬进棺材，抱着书本蜷缩在棺材里。

　　文仙要快点睡觉，她想快点进入梦里。梦里有个人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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