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食物中毒死在店里
赵安小姐让人送了许多莲藕来，新下的时令食材对沈乐意来说都是宝贝。她可以糖醋、红烧、凉拌，或做成藕夹，以及一个更为复杂麻烦的：藕粉。
莲藕切块打泥，加水搅拌再把渣子过滤出来，只剩藕水，静置一晚，随后把上面的藕水倒出，可见底部沉积物，将沉积物晾干后可得藕粉。
那些过滤出来的藕渣也不必浪费，可以揉成团压扁，加盐煎成藕饼。
藕粉呢，只用温水化开成糊状就很好吃了，总带着淡淡的藕荷香味，加些蔗浆就有了更甜的味道。
再雅致些，就做成藕粉桂花糖糕。
用糯米粉、藕粉、糖桂花、水和面，不成团状而成糊状，上锅蒸熟，取出来晾凉，切成菱形，食用时上面再撒些糖桂花即可。
吃多了容易积食，配合清肠润肺的绿茶同食，才为最佳。
沈乐意把东西摆上桌，赵安看了微笑：“吃过午饭本是不饿的，看到这些竟然又有些想吃。”
“这些本就是饭后小点，您吃些不碍事的。”沈乐意道。
赵安点点头，拿起一块尝了尝：“果然不错，滋味清甜。”
“小姐，您要是爱吃，我看下回有什么东西就都让沈掌柜做吧，府里的庖厨都做不成这样。”杜鹃说道。
“好啊。”赵安道。
“昨日户部张侍郎府上派了人来，叫我去给小公子做百日宴席，听说是老太君引荐的，还没谢过。”沈乐意道。
“用不着什么谢，那日吃过我祖母寿宴的人，都肯定了你的手艺，想来找你去自己府上办宴，再正常不过。”赵安难得开了个玩笑，“更何况，你现在风头正盛呢，能叫沈掌柜抛下店里去办宴，可是很有面子的事。”
沈乐意摸了摸脖子，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没有啦。”
赵安喝了口茶：“藕粉和桂花糕都给我带一份走吧，我拿给祖母。”
“早就预备好了。”沈乐意道。
杜鹃又给掏了赏钱出来，沈乐意把钱接过，把打包好的东西递过去，赵安和杜鹃出了门上马车，沈乐意笑着看他们走。
正颠着手里的银子玩，就听店里一声“哎呦”地痛叫，随后是人倒地的声响。
沈乐意收起银子皱眉赶忙走回去，却见一个人晕死在地上，口吐白沫，另外同行的人急着哭喊。这两人沈乐意都认识，晕死的名叫贺胜，经营一家玉器行，常来此吃饭，哭喊的是他夫人程宝茹，来的次数少些。
“这是怎么了？”沈乐意急问。
柳依依和庄唤江、陆虎也都同时奔了过来，周围其他的客人也朝这边看，连店外排队的人都朝这里探脑袋。
“我家夫君吃了一口你这儿的焖肉就这样了！”程宝茹哭着摇晃贺胜，“贺胜，你快起来，别吓我！”
“去叫决明长老来一下。”沈乐意脸色沉沉地冲陆虎道。
陆虎赶快去请，决明从楼上走下来，查看贺胜的情况，手摸到颈脉未动，说道：“救不了了，人已经死了。”
“什么？”程宝茹眼皮一翻，差点也晕过去。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都吓了一跳，急忙避开些。
“怎么、怎么会死了呢。”沈乐意没想到。
“一定是你们！你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把我夫君吃死了！”程宝茹怒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沈乐意道，“我们荣升客栈虽然外观旧了些，但到底是每日洒扫，所有食材都是洗过不止一遍的，烂掉的东西更不敢摆到客人桌上，怎么会不干净？”
“那我夫君怎么会吃你店里的东西吃死了！”程宝茹质问。
“你怎么就确定你夫君一定是因为吃我店里的东西吃死了？”沈乐意反问。
“我夫君来你店里之前根本没吃东西，刚吃了几口你店里的焖肉，就这样了，不是你害得还能是因为什么。”程宝茹喊。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程夫人，贺老板他都这样了，你不急着哭他，反倒急着借此来讹我？”沈乐意道。
程宝茹眼神一瞬间飘忽，她随即瞪眼道：“我要为我夫君找回公道！”
“那你想怎么样？”沈乐意问。
“我要报官！”程宝茹道。
柳依依要说话，被沈乐意拦下，她道：“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报官。”
正巧李添宝离得不远，沈乐意把他请来，和程宝茹一起，连带着让人抬着贺胜的尸体，一起去官府衙门。
临走前柳依依拉住沈乐意问要不要去将军府请人帮忙，沈乐意拒绝了，看着对面店门前秦有田的似笑非笑，沈乐意在柳依依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柳依依才放下心来。
决明也没动作，打算看看她要怎么处理。
只有陆虎急着溜走报信去了。
顺天府衙门里，仵作先上来验尸，确认贺胜是食物中毒而死。
“你还有什么话说！”程宝茹喊道。
“我问心无愧，无话可说。”沈乐意道。
“肃静。”
大人邱安泰一拍惊堂木：“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禀大人，我家夫君在荣升客栈里用饭，吃了没几口，就去了。”程宝茹哭道。
“沈乐意，此言可真？”邱安泰问。
“是。”沈乐意道，“时间是对的，不过贺胜不是因为吃我店里的菜死的。”
“你狡辩！我夫君就是你害死的！”程宝茹道。
“来人，查查贺胜死前吃的饭菜里有没有毒。”邱安泰道。
“是。”
过了一会儿，回道：“大人，饭菜里有粟果粉，少量可使人上瘾，多量可致人死亡。”
沈乐意皱眉，程宝茹微微扬了扬嘴角。
“沈乐意，你还有何话说。”邱安泰。
“民女冤枉啊，粟果粉是禁品，我怎么会有？”沈乐意道。
程宝茹借机道：“你的店里之所以总有人来，就是因为你往菜里放了粟果粉，根本不是你做的菜本身好吃！”
“血口喷人！”
别的沈乐意还能忍，说她的厨艺弄虚作假，她可忍不了。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店里搜一搜，看看到底有没有粟果粉。”沈乐意道。
“你肯定早就藏起来了，能搜到什么？”程宝茹道，“就是因为你投机取巧，往菜里放粟果粉，不小心放多了，才害得我夫君……”
说着程宝茹哭嚎起来。
邱安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烦躁：“沈乐意偷用禁品害人有罪，关进牢里等候发落。程宝茹不要再哭了，来人给她带下去。”
程宝茹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有得意之色：“大人英明！”
“大人，我冤枉啊！”沈乐意道，“您怎么能直接定我的罪？”
“怎么，我如何断案还要听你的不成？”邱安泰面色不虞，“我看谁对此有异议！”
“我有异议。”
沈乐意转身，是卫听闲。
她的心里顿时思绪万千，她那么痛快地来这里就是想试试，卫听闲会不会亲自出面保她，如果他没来也没关系，她还给自己留了后手。让柳依依随时准备去找户部张侍郎，道是有人想破坏小公子的百日宴，才要把她抓进去。
没想到，卫听闲居然真的来了。
为什么？
邱安泰比她更迷糊，连忙起身迎过来：“卫大人，您这是？”
“来顺天府有事同府尹大人相商，没想到正巧听到了邱大人断案。”卫听闲走过去坐在正座上，面容冷峻地道，“出了偷用禁品这种事，怎能草草结案，合该彻查，追溯源头才是啊。”
邱安泰冷汗都下来了，他一向如此敷衍办事，这次却正巧被卫听闲撞见，若是卫听闲执意追究，那可绝没他的好果子吃。
“卫大人说得对，是我草率了。”邱安泰道，“还不赶快来人，去荣升客栈里搜搜，有没有粟果粉，往来账目如何，平日和谁走得近！”
“苦主也一并查过吧。”卫听闲道。
“是。还不快去！”邱安泰忙着支使下属。
那边程宝茹手有点哆嗦起来，害怕事情败露。
沈乐意径直从地上起身，走到卫听闲身边行了一礼：“大人。”
卫听闲淡淡扫了她一眼：“何事。”
“您的伤好了吗？”沈乐意问。
“与你无关。”卫听闲道。
沈乐意笑了：“没想到今日大人又恰巧救了我一回。如此，大人还说不是我的贵人？”
卫听闲突然明白过来，肃目道：“你是故意的？”
“好奇而已。”
沈乐意道：“卫大人，据民女所知，一个人屡次三番地救另一个人，只有三种可能，不知道你是为了哪一种？”
卫听闲没有应答。
沈乐意也不在意，兀自道：“第一种，你在我身上有利可图，第二种，你对我有愧要弥补，不过这都不太可能。”
“第三种呢？”卫听闲问。
“第三种嘛……你对我有情，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我。”
沈乐意看着他，他却没和她对视，沈乐意道：“但这应该更不可能吧？当然了，我不是说我配不上大人，只是回忆起来，大人和我见第一面就是为了帮我，事因必定不是对我有情。”
“你有些狂妄了。”卫听闲道。
“但大人还是不打算同我计较，对不对？”沈乐意笃定地问。
卫听闲站起来：“你若是想，我大可以送你去坐牢。”
“大人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沈乐意眯了眯眼道，“听说您晋升指挥使，是因为抓住了一个重要的朝廷钦犯，眼下还关在昭狱里，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卫听闲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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