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中）

高月那一去，转眼十天没了音讯，张驰和邓钧之其间多次到过她租住过的出租屋找过，但房门没有一次被敲开过。二人只当她又遇上了烦心事，或耍什么小性子，躲着两人不见。因为高月性子阴郁，这种情况以前也时有发生，加上二人都要准备去大学报道的行李，所以两人便就此也没有再寻找她了。

        张驰再见到高月时，她已经躺在了公安局法医科停尸间里的冷柜里，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负责接待的警员告诉张驰，尸体是在s市西郊的一条河里被发现的。这河名叫维河，是s市的一处重要的饮用水源，经z市东流，拦腰贯穿s市，。

        维河刚进入s市的那片区域隶属于s市供水公司。在这里，河水会经过供水公司第二分公司的第一道过滤。负责源头区安检的工人们，每天的工作只有两样，他们整日开着汽船在河面上巡视着，定时拉起源头处闸口的铁栅栏，一边清理铁栅栏上拦下的从上游顺流而下的水草、垃圾等异物。另一方面，他们也要时刻提防，河流沿岸是否有人失足落水以便能在第一时间施救。

        就在高鸣失踪的第十天早上，两名工人照例先拉开第一道闸，准备开始工作。就在电源接通之后，铁闸缓缓升起，两名工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是暗暗吃了一惊——那铁栅栏上，赫然挂着一具，腐败程度极高的女尸。尸体穿着普通的地摊货，衣服凌乱不堪，尸身体型臃肿，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外突着，嘴唇外翻，胀大了的舌头吐在外边，撑得她原本小巧的嘴巴嘴角微微上扬，就好像冲着注视着她的人微笑似的。

        两个工人和这维河打交道也将近二十年了，各种各样的水尸见了个不计其数，眼下，虽被尸体的惨状吓了一跳，但也马上稳住了心神，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警方迅速赶到，在河口周边圈起警戒线。取证结束，法医将尸体从铁栅栏上取下，阵阵恶臭袭来，使得现场围观群众也纷纷散去了不少。

        尸体被送往市公安局法医部门接受尸检，几名法医经过一番检查后，将尸体放入冷库中储存。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警方根据死者贴身的衬衣袖子上，用针线缝制的两串号码，联系到了张驰和邓钧之，二人这才听闻噩耗，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警局。

        张弛想到这里，不禁脸现痛苦的神情。男人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看你的反应，想必肯定认识人的这个人没错吧。”

        张驰慢慢的回复了常态，无力的说：“这个邓钧之我的确是认识，但这其间牵扯到一件我永远不想再回忆起的往事。”

        “他死了，”男人好像不经意的说了这么三个字，然后下意识地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从里面弹出一根，正要用嘴唇去接，一抬眼恰好和玻璃窗对面的两名狱警之一对视了一下，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又把烟重新放回口袋，接着说道：“是自杀的，死的时候，我们在场。”

        “什么！？”张驰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被脚上的锁链办了个踉跄，下巴狠狠砸在了身前的实木桌子上。他却也不怕疼似的，眼睛不住盯着男人，鼻孔里不住喘着粗气。

        “别激动，”男人手在半空中向下按了按，示意张驰坐下。“那是你兄弟吧，他临走前托我给你带句话。”

        张驰听了这话，情绪也渐渐稳定了。

        “他托我告诉你，你们月儿的仇报了，但这些年你替他做的牺牲，他今生今世无以为报，也没有脸面再来见你。”男人叹了口气，眼里似乎也闪过一丝同情和另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张驰听了失声痛哭起来，就像是个弄坏了新买的玩具的孩子似的，抱着头，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静静地看着张驰在哭，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张驰又扶着桌子竭力站起身来，重新握起电话听筒，冲着男人勉强的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

        男人沉吟半晌，问：“能不能把你们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呢。”

        张驰看着男人的眼睛，只觉得明亮而犀利，冷峻中又透着赤诚，不禁心下生了几分佩服，不自觉得想把深藏在心中多年的往事说与眼前这个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啊，”一个声音从张弛背后传来，原来是那两名狱警其中的一个，这是在提醒他们，注意探监时间。

        探视时间只有一小时，从他们见面，张驰陷入回忆，这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

        “你们是警察么？”张弛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小心地问男人。

        “不是，”男人好像也不担心自己的话有什么旁人听到，“我只负责给你带个信，如果你愿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那最好不过了。”

        张驰于是将往事告诉了男人，原来，他、邓钧之，和一个叫做高月的人，就是那个月儿，十年前是s市第八高级中学的同学，那年，他们高三毕业。

        怀揣着梦想的三人有了各自的大学，但他们中的一个却失踪了，那就是高月，三人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他和邓钧之一直拿她当做妹妹，但其实两个男生在心里都暗暗喜欢着这个像只小猫似的女孩。

        高月失踪后，他们也找过她，但是无果，直到第十天，警察发现了她的尸体，两人这才知道高月已经遇害。

        当时警方虽然追查过，但是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外宣布高月是违规翻越护栏进入河内游泳溺死，草草结案。

        “邓钧之找到我，他说，高月是被人害的。我当然明白！那天公安局让我们去认尸，我们清楚看到，她身上满是鞭痕，皮开肉绽的，她的双手也被砍断了，没有找到。”

        “之后呢，男人适时的问了一句。”

        “邓钧之从小想当警察，喜欢看推理小说，所以他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他跟我说，他认尸时趁警察不注意悄悄用指甲扣下一些鞭痕处翻出来的肉，回去之后，又用大镜仔细观察，查阅了一些资料，断定那肉里有很少量的黑色小颗粒，很可能就是碳。于是他顺着维河骑车悄悄摸索，在s市和z市之间的郊外，发现了一处矿场，他蹲在那里几天，发现从这里出去的车辆运送的都是煤矿。他对这里起了疑，于是回来和我商量。”

        男人又问道：他是怀疑高月的死，和这处煤窑有关吧。”

        “是的，我们之后一起去过，问了周边村子的人，得知了煤矿主的名字。”张弛说着，神情变得愤恨，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他叫，赵…文…海……”


　　(https://www.23xsww.net/book/64/64534/25294887.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