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降谷先生的家人是个秘密。
在降谷先生神秘主义的作风下，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他们的工作狂同事是个已成家的男人，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家伙在提及家庭的时候也会有温柔一面，但具体的家庭信息却被完全保密，所有试探都会被话术打发。
多数人表示理解，只是暗地里各种猜测，最广为流传的“史密斯夫妇”推论，在卧底期间与太太结识，有说因为身份冲突至今隐瞒对方，有说发生过意外而产生了过强的保护欲。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背后的原因，风见裕也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平日里总被无论年龄还是长相都更年轻的上司训斥，但风见裕也还是很自豪能作为降谷先生最亲近的下属，站在离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最近的位置，也正因如此他才意外见证了那个时刻。
透过单向玻璃，降谷先生注视着里面被解救出来的四个孩童，风见裕也和案件主要负责人交接情报，余光不时瞥向一旁的上司，通常降谷先生总会发现他没有察觉的疏漏，然后犀利地出声指明，只是今天格外沉默，风见裕也可不认为是自己做得完美无缺。
“这几个孩子的名字是航，研二，阵平，景光……”
绝非错觉，风见裕也感觉到上司往他这边瞟了一眼。
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匆匆检查了一遍记录。
风见裕也确认无误后困惑地抬起头，等待着降谷先生给出解答或评价，但降谷先生依旧没有开口，像是遇到难解的谜题，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出神，凝望着那一边的四个影子。
降谷先生没有在表情上露出什么变化，依旧是无懈可击的模样，所以大概只是幻想，是风见裕也个人没理由的猜测，因为他当然相信雷厉风行的上司绝不可能陷入到什么感性的情绪中，但出于奇妙的直觉，风见裕也下意识地不想在那一刻打扰到对方。
就当是一次突击考核——
赌上降谷先生直系属下的称号！
“我们再来聊一聊这起案件的细节吧。”
风见裕也转向负责人，生硬地转移话题。
“……所以说啊，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厉害，航算是几个孩子中的领导者，他与我们联系后共同制定了计划，所提出的建议也在执行时被验证是确实有效的，甚至在计划出现偏差的时候，就因为之前这几个关键点埋下的伏笔，才顺利的达成了目标……”
“……阵平和研二，他们借助小孩的体型优势，仅仅是一些模糊的操作指导，竟然成功拆除了藏在管道深处的信号屏蔽仪，而且你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混账在每个小孩的右耳上都安装了定位器，这本来会成为行动中最大的阻碍，却被他们早早破解……”
“……景光安抚了其他孩子，他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的震慑力，因为阻止过霸凌事件而在孩子们中拥有威信，他在后方配合救援队，让受困群众从地道中转移，还在罪犯狗急跳墙时，以自身为饵吸引了那些恶徒的注意……”
“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可真是了不得的小孩，智慧、勇气、执行力，让我想起了那个，少年侦探团，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他们在我们内部挺有名，还是一群小学生的时候就出没在各种案发现场，总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
“噗。”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轻笑。
“我知道那个侦探团。”
风见裕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
负责人说得多了，逐渐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但无论如何，这几个孩子毫无疑问都是好孩子，甚至要我说，是称得上了不起的好孩子，他们应该被光明正大的嘉奖，哪怕大张旗鼓的弄个头条宣扬一下也不为过，只是很显然，他们那么特别，从那个福利院出来，就成了那么特殊……”
不能曝光，留待观察，特殊处理。
“必须得由内部人士领养——”
“那就由我来收养他们吧。”
风见裕也飞快地扭头，因为速度过快他感觉脖子抽筋了。
“降谷先生？！”
降谷先生露出了捉摸不清的笑容。
“四个一起，没问题吧，风见？”
“没问题！”
风见裕也条件反射地回答。
“手续有点麻烦，但应该没问题……”
负责人被这一问一答弄得愣愣的。
“真的没问题吗？”
风见裕也缓过来之后，还是再度确认了一遍，这可不是养一条狗，要知道哪怕是哈罗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他来负责带，降谷先生的工作狂特性使他不会给自己留太多个人时间，几乎是把全部生命投注到公安事业上的人，怎么会想要收养小孩？而且还是四个？
“没问题，”降谷先生回答得轻描淡写，“没问题。”
为了想要守护之物。
随着夜幕降临，因为周末狂欢的游乐园内人声鼎沸，商贩们的吆喝与游客们的喧哗混杂在一块，追寻刺激或浪漫的人熙熙攘攘，夜灯一盏盏亮起，由外至内，位于中心的摩天轮在最后点亮，霓虹闪耀，灯火辉煌。
然后“砰”的一下，那标志物陷入黑暗。
一直缓慢旋转的摩天轮就像突发恶疾，从地底传出濒死者不甘的嘶鸣，组成支柱的钢铁骨架呀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第一层恐怖在人群中传播。
游乐园的广播及时响起，向整个游乐园传达安抚的讯息。
“非常抱歉，请不要惊慌，这只是发生了一个停电意外——”
“——吗？”
随着一声响彻全场的尖叫，电台突然中断。
第二层恐怖在人群中推进。
以摩天轮为中心，由内至外，灯光一盏盏熄灭，欢快的园区音乐戛然而止，人与人之间只能闻到彼此的混乱，听到比邻的嘈杂，每个人都在叫，每个人都在嚎，每个人都在呼喊着惊慌。
第三层恐怖在人群中扩散。
群体恐慌。
这是不明物的手笔。
“降谷先生，我们必须首先维持秩序，游乐园本身的安保人员无法应对这种场合。”
封锁网被冲破了。
藏匿在人群中的降谷零意识到。
当整个园区都沦为黑暗时，首先出问题的摩天轮反倒亮起了一盏灯，只是这亮光悬在高处，尚不能照亮下方人群的头顶，像是小丑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讲起笑话，滑稽到没有谁能被逗乐，灯光闪烁着，独自跳了一段舞，又默默退场。
是摩斯密码。
当过侦探的降谷零敏锐地联想，而在他根据记忆快速转换成字符后，只觉得心头一紧。
youscaredmeb
（你吓到我了，b。）
“那家伙还没回来吗？”
夜深人静，蝉鸣不绝，降谷宅的玄关处始终留着一盏明灯。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挠着肚皮，走向坐在大门口的景光，在一旁盘腿坐下，看着没忍住也打了个哈欠的人，他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不在这里打个地铺？”
“我还以为你要赶我去屋里睡觉。”景光有些诧异。
“怎么会呢？”
松田阵平摆摆手。
如果是之前他倒是会那么做，实际上也确实做过。
一来是把景光当亲兄弟，觉得他这样干操心没什么用还容易生病，二来是把零当插队来的家人，觉得他这样老让人担心可不值得守门的福利，那时又急又气，不想让景光吃亏，总觉得零占了便宜。
年龄小是会让思维变得比较幼稚。
松田阵平反思了一下。
现在倒也不是感觉和他们疏远了，虽然有些微妙，但他们五人本就是很投缘的朋友，而以这种方式重聚，着实是不可思议的缘分，即便每个人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个降谷宅依旧使人梦回警校的青春岁月。
那是一段沉淀了欢乐与肆意的黄金诗篇，而他们如今获得了机会续写新章。
所以松田阵平只是随着阅历的补充，充分理解了降谷零的工作有多么危险，看看这里的四个，也认同了景光的担忧，哪怕没有记忆亦能有所察觉的幼驯染奇妙感应。
平心而论，若是萩原研二这样大晚上跑出去拆弹还夜不归宿，自己早就十个电话打过去要弄明白情况，是醉倒在路边、掉进女人堆里、还是被炸死了，是要准备把他搀回来、拖回来、还是抱回来，无论是什么总得给个说法，若是了无音讯那就该亲自出一趟门。
只是公安的工作总具有保密性，特点就是不让前后左右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得亏是景光性子好，能忍受这种……
松田阵平看着景光揉了揉惺忪的眼，又记起他们两个无论谁准备干什么另一个都会跟上的黏糊劲，想了想多半还是年龄限制了发挥。
“干什么干什么？是要开夜谈会吗？”
研二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松田阵平睨了研二一眼，虽然自己爬出来的时候有放慢动作，但睡在同一窝的人估计还是有所察觉，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研二会跟过来，说不定早就躲在角落里，确定他们这边没有冲突才出来。
向后看，理所当然还有班长。
阵平：“被褥都抱过来了……”
航：“睡在门口也挺有意思……”
他们吵吵闹闹地铺好了各自的床位，闲聊着日常的琐事，从“不要和阵平睡一边，除非你想晚上被踢醒，研二除外，他习惯了”，再到“景光总是和零一块睡，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怀念”，还有老师、转校生、没写完的作业，早餐、坏闹钟、夏日虫鸣……
一种默契让他们避开了降谷零的晚归，没有人去提这个只会加剧不安的话题。
——让景光好好休息吧。
隔着研二的脑袋，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用眼神达成共识。
降谷宅今宵通明。
(https://www.23xsww.net/book/65115/65115343/30675219.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