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雪季
这场烟花盛会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硬生生把岩浆区周围的地方砸成了一个个大坑，大坑连接在一起，又形成一个更大的坑。
大坑的地面比之前下降了十几米, 里面埋藏有无数尸骨，在烟花盛会停止之后，仅有数十个幸运儿踉踉跄跄地从里面爬出来。
此时，岩浆区再次沉寂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由方圆几千多公里的土地做成的“烟花盛会”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结束，现在的沉寂不过是为了下一场爆发罢了。
在岩浆瀑布的照亮之下, 玉河瀑布所在的悬崖上多了许多裂缝，悬崖之上的幸运儿们并没有心思去想脚下的土地是否可能分崩离析, 而是咬牙抓住这次平静的时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下游跑。
“烟花盛会”的烟花波及了方圆几千公里的区域，给地上留下了一个流星坑群。
虽然越往外火球越少，但无论是人还是妖兽都是在爆发前几个小时开始撤离，压根没来得及走出太远, 走得最远的妖兽也依旧处在流星坑群的内围。
入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火球砸的大大小小的坑，地面上的积雪已然融化大半, 雪水淅淅沥沥地在各个坑底汇聚。
坑中的火球还亮着被烧红的光，红光将周围的幸存者照亮, 有些人自始至终都一直站着躲避天上飞过来的火球，有些人则是不小心摔了但很幸运地没有被砸到。
还有一些人被砸到了但还活着，在坑里不停地呻吟着, 却没有人敢下去救。
不是不想救, 而是没能力, 哪怕能把人救上来, 他们也没那个能力那个时间带着伤者离开。
这个时候, 他们只能先顾自己。
站着的幸运儿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红光，摔到的幸运儿也咬着牙爬起来，大家闻着周围烟熏火燎中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听着周围同族的呻吟声，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悲哀。
他们四散奔逃的时候忘记了方向，已经不记得要从哪里走。
但他们没有在原地逗留多久，虽然周围到处都是火坑，但许多人认准一个方向后就又继续前进，想要和岩浆区拉开更大的距离。
远处的祁江和苏清也没能飞多久，他们虽然是在天上，但为了躲避天上的火球也不敢直直往前飞，而是保险地留在原地，火球来了就避开，没来就往前飞一段路，周而复始。
他们也看到有些人在坑底渴望地朝坑外路过的人伸出手，但他们也没那个能力救，祁江要抱着金金，苏清自己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抱另一个人，他的援助只能先紧着还有行动能力的人。
“好像有些人没认清方向。”苏清发现有人往侧边去了，和前头队伍撤离的方向几乎呈六十到九十度，方向明显不对。
甚至还有些人看着是和岩浆区拉开距离了，实际上若是继续往前走个十几公里就又能到达岩浆区边缘。
按他们这么走，哪怕不会走到岩浆区，最后也没办法走到瀑布之下的区域。
大家脚下的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缝，再来几次爆发，这片土地哪怕不会分崩离析，肯定也有很多危险，不赶紧走到瀑布下只怕很难活下来。
“提醒一下吧。”祁江微微喘气，“剩下的人不多，先把他们带到前面去。”
大家都是人类，哪怕祁江再自私，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脱离险境的他们又因为一点小问题而又让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行。”
苏清控制音波朝后面唳叫，他的声音大家都很熟悉，听到音波传来的讯息时，坑群间隙中还有些迷茫众人纷纷惊喜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是苏顾问！”
“苏顾问在前面！”
“快去前面！”
此时，苏清正在空间里找红灯笼：“我好像记得之前刚到的时候，路上有很多红灯笼，好像是引路的是吗？”
“嗯，应该是。”祁江一边回想一边回答，“巡逻队带的都是红灯笼，他们应该是引路的。”
苏清手上自然没有红灯笼，但这也不难，他直接往灯笼上面罩一层红纱布就行了。
一盏红灯笼在空中亮起，苏清的声音顺着音波传出很远：“那边走偏的快过来，往这边走！”
在大家过来聚集之前，祁江飞下去把金蛋放到地面上。
金蛋是金金的最强防御状态，之前苏清说过，等他们安定下来就能破壳，祁江就想抓住这点空隙，看能不能让金金先出来。
毕竟抱着这么大的金蛋实在是不方便行动，刚才躲避火球的时候，如果不是苏清拉着他，他都被火球擦到手臂了。
祁江也提着一盏红灯笼，周围的人小心又快速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行走，陆陆续续来到他的周围。
“撤离的方向是这里。”祁江为他们指明方向，顺便一人发了一盏灯笼， “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爆发，你们先走。”
他没准备让前面的人冒险等后面的人再走，早点走早点离开也好。
地上出现了一条由红灯笼组成的小长龙，地上的金蛋微微晃动，咔嚓几声碎裂，金金从里面走出来。
“嗷咕！”
他焦急地叫了一声，只跟爸爸和叔叔打了个招呼就冲到旁边的一头妖兽尸体上大快朵颐。
周围活着的妖兽不止金金一个，其他妖兽都顺着红灯笼的方向走，唯有他一个在吃饭。
祁江提着灯笼把碎裂的蛋壳一一收起来，等金金补充完能量之后就让他飞到上面陪着苏清。
大概半小时后，最后一个人来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提着祁江给的红灯笼跟上队伍。
流星坑群非常地密集，坑洞很深，里面是烧红的正在降温的石块，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坑之间的窄小通道。
通道凹凸不平很难走，很容易就会摔下去，如果碰到烧红的石块上面，人不重伤也得脱层皮。
也因此，拿着红灯笼的众人走得非常小心，但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很稳，每一步都是看准了才踩下去，所以一直到祁江他们再次出发也没看到有人需要他们出手相救。
苏清他们大概跟着大家飞了一小时左右，下面的人偶尔抬头，只要看到天上的两盏红灯笼都觉得心中一定。
苏清和祁江他们在丰城基地的人心里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大家总觉得他们无所不能，只要有他们在，好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能给大家带来希望。
就像韩师长总喜欢找他们当最后一层保险一样。
不知不觉中，一直住在无雪山脉的祁苏二人就成了丰城基地某种意义上的保护神，但并非是基地遇到危险就出手的那种保护神，而是保证基地不会被打倒，能让他们有时间成长起来的那种保护神。
虽然以前被苏清劈头盖脸地嘲讽过，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所有人都很清楚当初他骂得没错。
如果说祁苏二人是他们最后的保护神，那韩师长就是丰城基地的主心骨，檀一龙是带领大家冲锋陷阵的战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坑洞慢慢变少，中间的路也慢慢变宽，大家的速度也慢慢变快。
又一个小时后，大家开始在地上跑起来，他们的周围跟着一群妖兽，但并非是为了吃人，而是浑浊的空气让它们无法通过嗅觉辨别方向，就只能跟着天上的两位王者走而已。
论耐力和速度，大部分人类都比不上妖兽，但妖兽却明白天上飞着的祁苏二人是在给人类指明方向，如果人类跑得不快，那祁苏二人也不会加速。
也就是说，这支后方队伍的速度取决于丰城基地人的速度。
等脚下的路变得足够宽敞可以跑起来之后，就有一头妖兽试探性地找了个比较面善的人蹲在其面前，似乎想让他上来。
就这样，第一个坐着妖兽在路上奔跑的人出现了，其他妖兽纷纷效仿，大家见苏清他们还在上面，也丝毫不怂，直接跳到妖兽的背上。
下面的红灯笼小长龙速度再次加快，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人，也纷纷加入这条长龙，于两个小时后与大部队重逢。
载着人的妖兽找到大部队之后便和红灯笼小长龙分开，纷纷融入妖兽群体之中，而人类也回到自己的队伍里面。
前方的大部队损失也非常惨重，但存活率比后面的高得多，飞到他们这边的火球虽然也多，却不如后方密集，所以大家也只是一开始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被砸到了，后来大家分散开来躲避火球之后，死亡率就直线下降。
和后方已经慌得扔掉行李的人不一样，他们哪怕是躲也还拿着行李。
重新回到队伍的人看到大家都背着行李，总算是想起这件事，也一边走一边捡地上的各种包裹，完全不嫌弃这是从死人怀里扒拉出来的东西。
把大家送到大部队中之后，天上的两盏红灯笼就消失了。
“苏顾问他们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灯笼都不见了。”
“他们可能去前面了，我刚刚去见行李的时候听说韩师长他们在前面呢。”
大家听到韩师长他们在前面就又觉得心里一定，有一种主心骨还在的感觉，纷纷加快速度想要赶紧走到前面去，但前方队伍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本来按照安排，檀一龙、周团长、韩师长等人是分批带领大家迁徙，这样哪怕中途有人带错了路去了其他地方，大家也不至于没有个主心骨。
后来百里外的岩浆区吞噬陆地造成一场场地震，丰城基地就乱了，韩师长本想殿后，但当时的情况殿后就是送死，檀一龙直接把人给架走了。
本来跑出来的时候队伍就乱糟糟的，但好歹还一直按照特定的路线往前走，引路人也还记得他们的职责，但刚才经历一场“烟花洗礼”就彻底乱了，灯笼熄灭，好些人分散躲避火球的时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韩师长就是这个时候不见的。
“闻到山山的味道了吗？”苏清在天上吸了吸鼻子，被下面坑里升起的灰烟呛了一下，“是不是还在前面？”
“还在前面。”祁江点头，“一路来都没闻到她的味道，应该出发得比较早。”
空气里全都是呛人的岩石燃烧的味道和硫磺味，地面温度变得很高，天上下的雪都变成了水，烟尘被雨水一点点地冲刷掉，也把之前路过这里的一些味道给冲掉了。
因为怕错过山山，所以他们一直维持着和金金一样的速度，苏清盯着下面的队伍寻找，金金隔一段路就叫一声，祁江则是竖起耳朵听有没有什么猫叫声，时不时再警惕地看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岩浆区。
大概再往前飞了一段路，祁江耳尖地听到一道模糊的喊声，似乎在喊韩师长。
“韩师长那边出事了吗？”祁江皱眉，“好像有人在找他。”
“什么？找韩师长？”
苏清竖起耳朵听，和祁江往前再飞那么几公里的路就听到了有人在喊：“韩师长，韩师长，你在哪里？听到请回答！”
声音来源处已经脱离大队伍，有几十个人提着灯笼在坑群中寻找。
“去看看。”祁江提着白色的灯笼飞到下面，就近找了一个搜寻队的人。
怕吓到对方，他不忘自报家门：“我是祁江，你们在找谁？”
“祁顾问！”搜寻队队员眼睛一亮，着急地转身，脚下一滑差点摔到，稳住身形后就跑过来，“祁顾问，您来得正好，韩师长不见了，能不能帮我们找找？”
祁江没有夜视能力不好在黑夜中找人，但他有照明度很好的灯笼。
“苏苏，你去找山山，我跟大家在这边找一找吧。”祁江心里也有点担心这个小老头。
“万一岩浆区再爆发，你没有夜视能力不好躲。”苏清吹了个口哨把金金叫下来，“金金，你跟叔叔一起去找韩师长，要是有危险记得保护叔叔知道吗？”
大概知道韩师长是谁的金金挺起胸膛：“嗷咕！”
祁江自己有防护罩还有龙鳞战甲还真的不需要这孩子保护，但他知道苏清是不放心他，便也没有拒绝。
苏清心里记挂着山山，虽然也很担心韩师长却也没办法停下来，把韩师长的通讯玉符交给祁江便离开了。
祁江把大家照明范围不够大的灯笼都换成自己这个，然后才带着有夜视能力的金金在空中扩大搜寻范围。
另一边，苏清一边飞一边喊金金的名字，大概飞了一个小时，他总算是得到了回应。
“喵喵~”
下方的队伍里传来熟悉的叫声，苏清眼睛一亮飞到队伍旁边，朝蹲在山图肩膀上张望的山山伸出手：“山山，来爸爸这里！”
山山立马跳过来，伸出爪爪指着周围的已经熄灭的火坑，眼里带着一些后怕：“喵喵~”
“不怕了不怕了，爸爸在呢。”
山山在苏清怀里乌拉拉地叫了一通，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情绪平静下来，她突然意识到某个不喜欢她粘着爸爸的叔叔似乎不在。
她赶紧抬头，跳到苏清肩膀上四处张望，确定祁江真的不在之后，眼里涌上一股伤感和痛苦。
“呜喵呜呜……”坏叔叔不在，傻弟弟也不在了。
山山蹲下来把自己缩成团，猫叫声带着哭腔，十分悲伤，眼里的泪水把苏清的肩膀都弄湿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苏清有些不明所以。
山图已经离开了队伍站在苏清旁边，队伍在继续前进，路过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故人相逢，因为天色太黑，大家的照明设备一般，看不太清人，加上心里比较紧张就没认出苏清，更没注意到他怀里的猫。
在苏清哄山山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在哄旁边的山图，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自己的熟人，大家的眼里都带着羡慕。
过了一会儿，在山山伤心地用爪子比划后，苏清终于知道她在哭什么
“原来是担心祁叔叔和金金啊。”苏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祁叔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跟金金在后面呢，他们有事情要做，过一会儿就过来。”
山山的哭声一停，抽抽噎噎地看着苏清：“喵？”
“当然是真的，要不要跟爸爸去找他们？”苏清笑着点头。
山山有些担心地看着山图，后者挠挠头：“小祖宗，你去吧，我先跟队伍往前走，不用担心我。”
闻言，山山就放心地蹲在苏清怀里，催促他快点去找坏叔叔和傻弟弟。
苏清带着山山重新往后面飞，地上拿着火把的长龙一如既往地壮观，在他原路返回的时候，祁江在路上找到了韩师长掉在地上的乾坤袋。
没多久，他就在附近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韩师长。
当时大家为了躲避天上的火球，全都分散开来，韩师长在躲避的时候越跑越远。
但他没能撑过这一波，在两颗接连而至的火球落下时，他只躲开了第一颗，紧接着就被第二颗砸在坑底，只有上半身还留在外面。
祁江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紧闭着眼睛，头上的白发沾满了灰尘，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脸上。
他一个人安静地趴在水位越来越深的坑底，脸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苍白脸庞，双手搭在坑壁上，掌心被烫得焦黑，右手还拿着一把短刀。
这是他的本命武器，没有被雨水冲刷的另一面还沾着血迹和碎肉。
他曾经推过身上的火球，后来推不开，直接把自己的腿砍断了爬上来，但直到失去意识也没能爬出坑底。
祁江降落在坑底，小心翼翼地把韩师长抱出来。
韩师长大腿以下都被切断了，伤口被泡得发白发胀，整个人轻得不成样子，体温也因为长时间的泡水而显得冰冷，呼吸几不可闻，只有心脏在微微跳动。
祁江心里涌出一股悲伤，轻轻地把韩师长放到金金身下，没让雨水再打到他的身体。
韩师长已经失去了意识，祁江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就拿出血气丹碾碎和着热水喂进去。
一大半的药洒在外面，但还是有一点点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祁江伸手运气放到他的肚子上帮他尽快化开药力。
过了一会儿，韩师长的呼吸变得有力了一些，祁江心里松一口气。
他不敢胡乱移动，就先把人放下来，在附近用兽皮搭了个帐篷，烧起炭盆再把人转移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通讯玉符通知檀一龙：“人找到了，我让金金去接你。”
檀一龙也在搜寻队里面，但去的是另一个方向，祁江给金金指了个方向，低声叮嘱他两句便让他赶紧动身。
同时，他还拿出通讯玉符通知苏清赶紧过来。
苏清的空间里有一些急救药，或许能把韩师长救回来，虽然以前的药物不一定有用，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檀一龙虽然离得更近，但苏清速度却更快，比他更早两分钟到达。
进入帐篷之中，看着被子里明显少了半截身子的韩师长，苏清脚步顿了一下，半秒后才急急忙忙拿出几盒急救药。
“快试试。”
在祁江喂药的时候，苏清紧张地跟造化树沟通想问问还能不能救。
祁江知道他在做什么，听到金金远处檀一龙紧张地问金金快到了没有的声音之后，便小声问苏清：“怎么样？”
苏清无声地摇头，韩师长现在的情况，连造化树都无力回天了。
从高市长去世之后，整个丰城都靠他撑着，哪怕睡觉都比别人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将近半年的连轴转把他的身体一点点拖垮，别人变异了能让精力更足甚至更年轻，但他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却一直在增加。
本来身体就垮了，重伤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火球降落已经是将近六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如果早个三两小时或许造化树还有办法，但现在却真的无力回天了。
祁江看着韩师长苍白安静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檀一龙来了，能想办法让韩师长醒来吗？让他交代几句话吧。”
他知道，韩师长必定是不放心丰城基地，肯定还有话交代。
既然要走，那就让他交代完身后事，也不枉他们认识一场。
苏清再次和造化树沟通，确定之后，伸出手放到韩师长的心脏处，一抹绿光顺着他的掌心钻进去。
嗷咕！
“师长！”
檀一龙用力掀开帐篷跑进来，看到被子下的韩师长，眼睛通红地跑过去，把刚起身准备让开位子的祁江撞了个踉跄。
“小……”苏清下意识伸出手。
祁江微微摆手，无声地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退开两步后看着坐到地上手足无措完全不敢乱碰的檀一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师长过个几分钟就会醒，你……”
“老师，要怎么把师长救回来？我还有好多灵物。”檀一龙用力把脸上的泪抹掉，从怀里拿出好几个乾坤袋，“老师，我们不能没有师长，你们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你先冷静。”苏清把他的乾坤袋退回去，第一次发动他的嗓音能力，沉静的声音带有一种让人下意识安静下来的魔力，“我们能救肯定会救，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先别顾着伤心，好好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让韩师长安心地去。”
“时间不多了，你先擦擦眼泪，好好跟韩师长道别。”祁江也轻声叮嘱。
闻言，檀一龙吸了吸鼻子，带着嗓音连连点头，不停地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但人至少是冷静下来了。
祁江小心地掀开帐篷没让风吹到韩师长身上，和苏清快速走出去。
他们来到之前韩师长呆着的大坑边上，用术法将水全都引到别的坑里去，将里面已经冷却下来的火球切割搬走，把连着碎肉碎骨的一截大腿小心地放到兽皮上。
地上还留着许多漆黑的碎肉和碎骨，他们带着手套一点点地在雨中拾捡，没有遗漏任何一点。
相识一场，他们想让韩师长完完整整地走。
在他们在地上拾捡的时候，苏清突然发现火球所在的地方闪过一抹红光，他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发现红光闪烁得更加厉害，就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样。
红光镶嵌在火球表面，就是当时压着韩师长的那一面，上面还沾着血迹。
“这是什么？”祁江率先把泛着红光的东西抠出来，发现是一颗火系灵珠，很是疑惑，“这种灵珠还能有灵性吗？”
这种火系灵珠只是普通的特殊灵物一种，他们也曾经收集到过相同的几份，按理说不该有灵性，但这颗灵珠的灵性却非常充足。
苏清轻咦一声，想要拿过来看看，但想到他们在做的事情便摇头：“先收起来吧。”
祁江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分心，赶紧把灵珠收起来，重新投入到之前的工作里面。
突然，帐篷里爆出一道沙哑的哭声：“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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