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冒雨跟踪

风，更大了。

        那长发男子双手插在白色风衣的兜里，一步步走着，一头长发迎风飞舞，看上去像极了日系漫画中的孤冷男。

        在他身后不远处，同样长发飞舞，穿着白色风衣，从头到脚一身白的伊如雪跟着。

        长发男子的身影已很清晰，毫无疑问，他便是秦帆满世界找着的陌子川了。

        陌子川上午一出门就一路来到了“西风亭”。“西风亭”是他大一时每日清晨都来练琴的地方。天没亮时到，太阳升起时返校，近乎整整一年吧，无论刮风下雨雷打不动。但就在大一生活即将结束的一个清晨，他练完琴正收拾东西，从身后，确切的说应该是从山顶吧，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喂~”。他不知道是不是冲他喊，正想扭头看看，却不想脖间挂着的玉坠就一阵剧烈的颤动。掏出欲瞧，一阵山风吹来，玉坠居然就在手中化为了齑粉随风耳散。他傻眼了，如坠冰窖，甚至连当时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也是自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西风亭”。但他记得那一声“喂”，刻骨铭心。

        伊如雪跟着陌子川走着，时快时慢，但总是在还有几步就能赶上的时又停下了，然后，又跟上。她已无数次的想要叫住陌子川，可就是张不开嘴。叫住了说什么呢，问他是不是谁谁谁，问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藏在她的心里？问他为什么仅是瞧了他一眼就患上了“恋色症”？问那魔音是不是他捣鬼？多么荒唐啊！对方不会认为她是一个脑残的花痴？而且……她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他看上去会那么奇怪？天已全黑，雷声在头顶轰隆着，暴雨马上降临，难道他不应有几分不安，不该加快步伐吗？灵山公园外还有的士吗？难不成他想淋着暴雨就这么走回去？一个脑子没问题的正常人会像他一样吗？

        不知不觉已出了灵山公园。令人惊喜的是，路边还停着一辆的士。对，就一辆。

        伊如雪有些激动了，甚至已设定好了情节。就等陌子川一上车，她马上就跟上去，说拜托拜托啦，哥哥拼个车吧。然后呢，不管是司机还是他，又怎么忍心丢下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走呢，更何况像她这样楚楚动人的大美女？嗯，再然后，嘻嘻，不就可以装作惊讶万分的样子开始话茬了，哈哈……

        想着想着，伊如雪居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可当她再一凝神，我去！那个神经病居然没有走向的士，而是右拐走上了S212省道，那可是就上了东灵山了。他去东灵山干什么？难道他在东灵山上也有着别墅？有别墅没车吗？车呢？就算没开车来也应该打车回去呀？好吧，这样的暴雨将倾之夜又有哪个的士会不要命的上山呢……

        便这时，雷声震天，再下一秒，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顿时将伊如雪浇成了个落汤鸡。“这该死的，该死的混蛋，害我被雨淋……”伊如雪心里骂着，但双眼还是盯着陌子川的背影。

        陌子川没有奔跑，没有东张西望，就好似现在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一般。

        伊如雪心里更奇了，再一发狠，就那么追了上去，她真的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神经病，又要去干什么。

        这一走，就是一个来小时，似乎到了半山腰，两人也早已被雨淋的完全没了人样。乍一看，还当是两具行尸在一前一后的行进着。伊如雪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还想冲上去将前面那位她已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陌子川的神经病抓住暴打一顿……她究竟在做什么，中邪了吗？他是他又怎样，去干什么又如何？和她有关系吗？她不就是想弄清楚那几个问题吗？哪天不行，还怕找不到他吗？为什么非要狼狈的跟个狗似得跟着发癫呢？

        这时，陌子川停下了。伊如雪正诧异，陌子川又动了，不过是拖着双腿缓缓的斜穿过了公路，拐上了一条登山小径。

        这要去做什么？伊如雪好奇心瞬间倍增，立刻疾步跟上。

        陌子川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只是手中多了一个手电筒。

        “咚~”他不小心跌倒。但他又爬起，继续走，就像一个完全没有疼痛的人。

        又走了好一会，拐了好些个弯，他弃了登山小径，左拐进了一片凹陷的丛林，继续行走。那路是泥泞路了，而且荆棘遍布，可谓相当难走，他摔倒，爬起，爬起，摔倒，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无数次后，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地。若是透过伊如雪的双眼看，便可看出这是一片风景独好之地。此地南临崖，站立崖边，可看到雨雾下灯火通明的大半个东灵市区。东边，是一片竹林，郁郁青翠。北有瀑布，下有溪流。浑然一个恶谷中的人间仙境。

        这一处凹谷断崖，是陌子川大一时的某一天来东灵山闲逛时偶然发现的。他给此处起了个名，叫做“焚崖”，意为自我了断焚身自灭之所。这里有他早已备好的两桶汽油，就埋在临崖边那块巨石旁边的土壤中。在这五年中，他曾无数次的将汽油桶挖出来，埋回去，又挖出来，又埋回去。但今天，他想他不会再埋回去了。是的，他死意已决。

        静静的伫立了一会，陌子川就爬上了临崖的那块巨石，盘膝坐下了。

        随之，一串呜呜的口琴声飘了起来，与哗哗的雨声与沙沙的枝叶声交杂在一起开始在黑夜中飘扬。

        “吹口琴？这么个天气三更半夜跑这吹口琴？还真是个怪人呢。”

        伊如雪一头雾水，她又怎知这是陌子川在与自己的三十一年人生道别。

        口琴声飘着，雨水肆无忌惮的浇下来，顺着陌子川的脸颊哗哗流下。

        他的双眼已模糊。忽的，眼前一片的漆黑就化为了风卷沙扬，无边无际的荒漠。他使劲睁眼，想看的更清楚些，风沙却迷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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