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公羊保出手

　　就这样，跪着将一两银子借来，合共二十两，塞入了掌柜的衣服里，公羊保命令两个人将掌柜的唤醒，当面认错道谢，岂知掌柜的听明白后，虽然对杜心谷两人千恩万谢，就是不敢收下那二十两银子。

　　明显横练帮在附近积威已久，今天收下，明天必将加倍得掏出来。

　　公羊保自然也是看出了这点，沉吟中，让掌柜先收下，并且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掌柜的抗拒中，被那两个汉子给硬生生的塞入怀里。

　　然后豹眼刘田被同伙搀扶着前面带路，一行四人朝横练帮总堂走去。

　　横练帮的总堂，位于光州城碧江边上，背山面水，出门就能看到涛涛江水奔流不息，气候宜人，当真是选了一块福地。

　　四人到总堂门口的时候，周边已经停满了轿子，马车和车夫，门口四只大红灯笼写着福寿永昌四个大字高高挂起，周边的树上都系着红布，红布上都是寿字秀刺，门口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有熟识的互相在门口攀谈，有的则直接带着礼物进门，收礼官每记一笔账，就向门内大喊一声送礼者姓名，一则通传，二则有使众人显摆攀比之意。

　　守候在总堂门口的马仔，自然也注意到了杜心谷四人，认出了豹眼刘田，当即上来询问走路怎么瘸了，刘田面露难色不敢说，然那马仔本就是吃江湖这碗饭的，岂能没点眼色？瞥了眼两兄弟背后的两人，也不言语，点点头就朝门里走去。

　　刚一进门，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寻到府里的管家，告知看到的情况，管家点点头，点了横练帮的两名弟子出门欲一探究竟，毕竟这里是横练帮的场子，等闲之辈谁敢轻易招惹，再说这几年因汉国朝廷衰落式微，横练帮行贿光州刺史府都是大白天进刺史府的门，台子硬，底气足。

　　光州有七大区，横练帮罩着的是望江区，在自家地头还能怕啥？

　　出了门就看到了刘田两人，上来询问缘由，感受着脚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疼，刘田牙一咬，转身指着公羊保道“我们兄弟去收例钱，这人阻拦不说，还把我的脚骨头踢碎了。”

　　管家哦了声，看着公羊保道“阁下，今天是我们帮主沙向明的大寿之日，打打闹闹有违喜庆，我这里不跟你计较，留下千两纹银当做赔礼和贺礼，我们就不追究此事，如何？”

　　公羊保冷笑道“说的好听不追究，那你们的人打扰我喝酒，还要举刀劈开我喝酒的桌子，难道是我招惹你们在先？按照你这说法，那也是我应该先向你们追究。”

　　管家投向刘田确认的眼神示意询问，刘田底气不足弱弱的点点头。

　　管家心里细细盘算一番，对方能站在总堂大门说话都底气强硬，又打伤了刘田，想必是有恃无恐。

　　当即软化下态度，拱手温和道“原来是我横练帮的兄弟不长眼，冲撞了你，在这里横练帮给你赔不是了。”

　　公羊保挑眉道“我冲撞了你们的狗，你要叫我赔上千两纹银，你们的狗扰了我吃酒，你道个歉就算了事？你算什么东西？”

　　管家闻言，胸中烈火蒸腾灼烧，烧心烧肺，下意识的就要出手，然作为沙向明的头号管家，心腹之人，见惯了云波诡谲，岂能不明白今天恐怕很难善了，有恃无恐而来，明显他不在对方眼里，当即眼珠一转，这事恐怕还得帮主出面，暗自吐出一口浊气，竟然强自换了一副笑脸。

　　爽朗一笑，道“来者是客，里面请。”

　　公羊保本已内力灌掌，只等对方出手，好一掌送到横练帮房顶，先给沙向明送个问候礼，岂料管家突做笑脸，足见其城府不一般，然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与对方无怨无故也无仇，倒也不好再出手了，当即冷哼一声，踏门而入，杜心谷紧随其后。

　　里面，人声鼎沸，宾客满堂，传菜的络绎不绝，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管家快步走向沙向明附耳小声嘀咕，道明缘由。

　　杜心谷仔细打量过去，沙向明乃是五十多岁的汉子，剃着光头，两只铜环穿耳，人高马大，衣服用的乃是上乘布料订做的简装，绣着一口纹云金钟，鼻子下的胡子很粗很长，眼睛精光闪烁，脸带笑容，十根手指的指关节磨起厚厚一层老茧。

　　大堂里还坐着七人，一人明显是官府中人，而另外六位气势与沙向明相比，亦不遑多让，而且这六人身后左右各站两位劲装弟子陪同，明显不是一般人。

　　听的管家嘀咕，对正在说笑的诸位拱手赔不是，暂时离开会，诸人皆示意无妨后，出了大堂，大踏步向杜心谷两人走来。

　　沙向明抬手问道“阁下是贺寿来还是砸场子来？”

　　公羊保回道“送礼如何，砸场子又如何？”

　　沙向明接道“送礼便是朋友，酒桌上请，砸场子就做好碎尸万段的准备。今天是我的喜日，你若非要败我兴致，那你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走出这大门。”

　　公羊保回道“我本来是给你送礼来了，大礼，不过你这么一说，威胁我？我这人啊，有个臭毛病，受不得别人威胁，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砸场子了。”

　　沙向明闻言，呵呵冷笑，真当横练帮这三个字是用纸糊出来哄小孩的金字招牌？

　　沙向明当即环视四周高声大喊道“诸位朋友，只有喝酒吃肉，未免不够尽兴，不如让沙某与眼前这位喂喂招，给大家助助雅兴如何？”

　　周围宾客轰然叫好，而大堂的七位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毕竟平常与沙向明打交道不是一年半载了，深知沙向明是个什么狗脾气，哪有自己给大家伙耍猴看表演的道理，不合常理，绝对不合常理。

　　沙向明也不管公羊保，当即向左手边酒宴旁的练武场走去，头也不回喝道“不怕死就滚过来。”

　　当着众人的面，怎会堕了横练帮的名声，不然以后横练帮的兄弟出门，谁会卖你面子，让你三分？

　　名头就是赚头。

　　公羊保也不言语，身子略弯后，双脚绞着弹起，竟然如横冲的龙卷风一般，凌空飞向练武场正中心。

　　仅这一手，就惹得四周不明真相的宾客叫好连连，反倒是沙向明后至，落了一截。

　　沙向明咬了咬嘴唇，有点后悔刚才太过强势，仅这一手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耍的出来的，来者身手不一般呐，高下难料。

　　岂不知，未战怯三分，就已经输了一筹。

　　沙向明年轻时，哪知什么世事艰险，全凭血气方刚，拳头说话，与各种下九流人物生死搏斗加机缘气运，方才一步步有了今天的横练帮，然在名利场混的久了，玩的心眼多了，顾忌也就多了，反倒因此消了武道刚绝勇猛的无畏之心。

　　智而干勇，古话并非空穴来风。

　　沙向明扎身原地，双拳缠绕，以守待攻，准备先探探公羊保的虚实。

　　公羊保底气足得很，压根不理沙向明玩什么，凝神盯了沙向明片刻，见对方没有用兵器的打算，当即也将手中宝剑扔向了练武场旁边的杜心谷，背着双手一脸淡定的向沙向明走去。

　　沙向明看着公羊保视若无人的态度，简直气的双眼冒火，当即准备要好好教训眼前人，改变策略主动攻击。

　　岂不知，对决最忌心乱不定，失了方寸，又输了一筹。

　　未战已输两筹，沙向明已经胜负难料。

　　沙向明弓步上前，右拳直攻公羊保面门而来，同时弹出右脚踢向公羊保裆部，动作干净利落，拳脚呼呼生风。

　　公羊保还是背着双手，摇摇头，脚步错综繁复变换间，已经欺身靠近沙向明，胸膛一挺，用上了抖劲，就直接将沙向明弹出了三步开外。

　　沙向明甫一交手，不仅没有打中对方，反而在对方眼花缭乱的步伐变化间，从对方胸膛弹过来一种奇怪的劲道，就像弹簧一般，出了多少力道，尽数反馈到了自己身上，着实古怪。

　　沙向明暗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个进攻，未能看见对方全力，深浅莫测，当即决定全力出手。

　　双掌握拳时，指节啪啪啪作响，全身势沉地面，激起地上灰尘四散，双眼骤缩之际，发出一声“呔”字暴喝，脚步犹如龙舟破浪的双桨，擦着地面，逼着缩小公羊保脚步变化的范围。

　　拳如鼓槌一般，疯狂出击，罩向公羊保上身。

　　公羊保连连后退间，犹如扶风摆絮一般，就是不吃沙向明的攻击，左闪右摇，始终如闲庭信步，还是不出拳。

　　沙向明犹如被猫戏耍的耗子一般，只叫周围的宾客看呆了眼，实在是众人所了解的沙向明，平日里都是神威莫敌的印象，何曾像今天这般，对手竟然连手都不出，叫沙向明的攻击全部落了空。

　　而大堂的七人，纷纷都变了脸色，沙向明的功夫他们不是没有领教过，最少都与他们在伯仲之间，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沙向明吃如此亏？一时间，都暗自揣摩来人身份与目的。

　　沙向明眼见对方不还手，凭着莫测身法连连避过他的招数，当即气急，竟然破口大骂起公羊保，不管不顾，问候起了公羊保的祖宗十八代。

　　公羊保眼泛厉色，冲沙向明快步冲了过来。

　　沙向明眼见对方被自己激怒，泛过一丝得色，终于出招了，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就让我沙向明会会你，定要打出我横练帮的威风来。

　　炸喝道“瀚海无量拳，杀。”

　　拳出如雨，每出一拳，就是一声轻微炸响，拳拳路线变化不一，劲似无量大海一般，绵绵不绝中一拳更比一拳强，繁复绵密间，杜心谷甚至已经看不清楚沙向明的拳势变化。

　　而公羊保，终于出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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