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你喝酒
不管怎么说,那种感觉一定不会好受。
莫紫兰在柳一生怀里疯狂的挣扎着,已急得快要哭出声来,柳一生的神情却依旧安然自若,抱紧她的胳膊好像永远都不愿意放开。
可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莫紫兰也不再挣扎,而是挤着眼角的泪光吃惊的看着柳一生,看着柳一生举起来的那只手。
柳一生的手上捏住的并不是她腰带,而是一把价值千两的银票。
这银票自然是从莫紫兰的身上抢来的。
严格来说,其实是柳一生抢回去。
因为,这把银票本身就是属于柳一生的。
莫紫兰的瞬间涨的通红,甚至比她身后的曙色还要更红。
她已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底下了头,不再“吭”出一声。
柳一生道:“你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坏人了吧?”
莫紫兰没有回答,她已无话可说。
如果一个偷了别人上千两银票的人,都算不上是坏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已几乎没有坏人了。
柳一生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身上偷走了多少两银票?”
莫紫兰“吱”声道:“一千二百四十三两五钱。”
她数过,还反复的校对了很多遍。
她甚至还记得,当她数清自己偷到这么多两银票时,那兴奋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把这笔偷来的钱全部花光!
但她绝没想到自己回这么快就再一次碰到柳一生。
柳一生道:“你可知道,偷了这么多钱,按照当今的律法,该怎么处置?”
莫紫兰微微一怔,抬头,胆怯的问道:“杀...杀头?”
就是杀头,这结论本不该有任何疑问。
莫紫兰急道:“可我现在已经将这些银票都换给你了,不信你自己数数,一个子儿都不少。”
柳一生道:“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我自己夺回来的。”
“反正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莫紫兰眼珠一转,随即快速转身,猫起了腰,就想溜走。
可她毕竟不是猫,也没有像猫那样灵活。
所以,她还是被柳一生一把就给抓了回来。
就算她比猫更灵活上十倍,只要柳一生伸手,她就绝对不可能逃的掉。
柳一生伸出了手,竟真的像拎起一只小猫一样把她给拎的起来,后者则真的跟一只猫一样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柳一生已笑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姑娘,你要逃走之前,至少得先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莫紫兰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柳一生道:“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若是就这么摔在了地上,那样子实在不好看。”
莫紫兰道:“而且好像也并不怎么好受。”
柳一生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名。”
莫紫兰道:“我叫紫兰。”
柳一生道:“是哪个紫兰?”
莫紫兰道:“紫霞的紫,君子兰花的兰。”
柳一生道:“我觉得不像。”
莫紫兰道:“哪里不像了?”
柳一生道:“长得就不像。”
莫紫兰当然不会长得像一朵花,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只会比任何一种花都要好看。
她即使不笑的时候,也比花要更好看!
柳一生紧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你像猫。”
莫紫兰道:“我会像猫?”
柳一生道:“还是一直专挑大鱼偷的小贼猫。”
莫紫兰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最简单,最纯粹的那种被逗乐时的笑,却笑的那么美,那么令人销魂。
柳一生已定在了原地,真的像是魂被抽走了一般。
他甚至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莫紫兰就摔在了地上,摔到她的腰上,痛的她眼泪都挤了出来。
见状,柳一生迅速弯腰伸手去扶她。
莫紫兰却一把甩开了柳一生的手,自己别别扭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来,又转身欲走。
是走而不是逃,因为她明白,自己现在已不再亏欠柳一生什么了,所以她根本用不着逃。
柳一生也没再伸手,因为他已没有理由再将她抓回来。
但柳一生还是开口了:“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莫紫兰停下脚步道:“我来的时候,兜里还有银子,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我还呆在这里干嘛?”
带银子来这里的人目的通常只有一个——她竟然是来这儿喝酒的。
但她现在已身无分文,没有几个酒家的老板会欢迎一个没有银子的酒客。
柳一生道:“我可以请你。”
恰好相反,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莫紫兰道:“可我不想让请我。”
柳一生不觉问道:“为什么?”
莫紫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对柳一生说道:“因为,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柳一生已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敢问姑娘愿不愿意和在下做个朋友?”
声音从小楼里传来,竟然是叶青的声音。
叶青已站在了门口,正微笑着看着莫紫兰。
柳一生扭头吃惊的看着叶青,他实在想不到叶青竟然会主动跟人讲话,他更想不到叶青那张木板一样的脸竟然也会笑。
他不光会笑,笑起来竟然还说出不的迷人。
甚至让柳一生觉得自己若是个女人,就一定会被叶青的这般笑容迷的神魂颠倒,巴不得立刻就嫁给他。
柳一生忍不住道:“平日一只看着你板着个脸,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笑。”
叶青道:“你若是个女人,我也不会对你板着个脸。”
柳一生道:“见着女人就笑,见着男人就板脸。真想不到,你也是个好色之人。”
叶青道:“我也是个男人。”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难免会喜欢姑娘,尤其更喜欢像莫紫兰这般年轻又好看的姑娘。
清晨的风带着一种神秘而已美妙的温柔,从莫紫兰的两颊拂过,吹动了她乌黑的发丝。
莫紫兰已转身走到叶青跟前,她竟然像是被风吹过来的。
她也笑了,笑的那么的温柔。
她笑道:“像叶老板这样的朋友,我想交都来不及呢。”
叶青道:“既然是朋友,为何不上楼喝两杯?”
莫紫兰道:“我可没有银子。”
叶青道:“谁说在我这里没有银子就不能喝酒?”
莫紫兰道:“你也想请我?”
叶青道:“我们是朋友,但我同时也是个生意人,你也不忍心看到朋友的生意变差吧?”
莫紫兰道:“那该怎么办?”
叶青道:“你可以赊账。”
她现在没有银子,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
莫紫兰道:“我可以赊多少账?”
叶青道:“那就得看你在这里喝多少酒。”
莫紫兰道:“你不怕我逃账?”
叶青道:“我若是怕你逃账,就不会去交你这个朋友。”
莫紫兰道:“说得好,看来能交到叶老板这样的朋友,就再也不愁没有酒喝了。”
酒坛已摆在了小桌上,是上好的竹叶青,酒色青郁,酒香更浓。
同时摆在桌上的还有两只杯,小青瓷杯。
叶青和莫紫兰分别坐在两只小杯之前,显然,叶青很懂和女孩子喝酒最好不要用大杯。
楼上还有另一张桌。
桌上同样摆着一坛酒,但却只有一只杯,大杯。
柳一生也想喝酒。
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喝酒,喝闷酒。
柳一生快速的吞下一大杯酒,他只希望这次真的能醉得快一些。
他突然抬头望着叶青道:“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叶青道:“现在会了。”
柳一生道:“何时学会的?”
叶青道:“紫兰姑娘想让我陪她要喝酒的时候。”
柳一生道:“只有漂亮的姑娘想和你喝酒时,你才会喝酒?”
叶青道:“只有朋友想和我喝酒时,我才会喝酒。”
柳一生道:“难道我都不算你的朋友?”
叶青道:“你算客人。”
柳一生不想再说了,他已拿酒杯堵住了自己的嘴。
莫紫兰瞧了一眼柳一生,不禁皱起眉头,扭头对叶青说道:“就不能让他去别处喝酒吗?”
叶青道:“不能。”
莫紫兰道:“为什么?”
叶青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客人,而且他还是个好客人。”
好客人的意思就是出手大方的客人。
他也是个生意人,没有几个生意人会把一个大方的客人赶走,至少叶青现在还不会。
莫紫兰道:“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
叶青道:“哦?”
莫紫兰道:“你瞧他脸上那的那些伤,指不定是在欺负哪个女孩时,被抓伤的。”
喜欢欺负女孩的男人,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莫紫兰对柳一生的映像似乎还停留在被他欺负的那一片刻。
叶青道:“你觉得哪个女孩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他的脸抓伤?”
莫紫兰道:“既然不是女孩抓的,难道男人和男人打架也会往脸上抓?”
叶青道:“他脸上的伤当然不是被抓的。”
莫紫兰道:“那是怎么弄得?”
叶青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莫紫兰一愣,立刻羞红了脸,急着说道:“你告诉我就行了,我干嘛还要麻烦着跑去问他?”
叶青道:“他的伤也是喝酒弄得。”
莫紫兰道:“喝酒会把脸弄伤?”
叶青道:“是被人用酒杯子砸在了脸上?”
莫紫兰道:“谁这么有本事敢砸他的脸?”
叶青道:“城西豪杰,长刀陆放。”
莫紫兰道:“既然是陆放陆大侠那就不奇怪了。在苏州,别说拿酒杯砸人,就算让他把尿,尿在酒杯里,让别人喝下,都没几个人敢说一声‘不’。”
叶青道:“确实如此。”
莫紫兰道:“但我觉得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叶青道:“哦?”
莫紫兰道:“既然他们肯在一起喝酒,关系自然不错。陆放为何还要拿酒杯砸他?”
叶青道:“或许是因为陆放喝多了,发起了酒疯。”
莫紫兰吓得闭上眼睛,摇起头,独自饮下一小杯酒,说道:“男人发起酒疯来还真是可怕。”
叶青道:“幸好我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
莫紫兰忽然意识到什么,随即问道:“那他喝醉了会不会发酒疯?”
“他”,当然指的是柳一生——这里除了他之外,已没有其他人能被称作“他”了。
叶青道:“他不会。”
莫紫兰道:“你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叶青朝莫紫兰的身后指了指,说道:“他现在已经醉了。”
莫紫兰扭身看去。
他确实醉了,醉的很安分——就这么简单的醉倒在桌上,头枕在了被打翻的一摊酒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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