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背信
白迟迟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再一次问出了那句话：“值得吗？”
不出所料，和上次一样的回复，“值得，我爱他就值得。”李如心满含柔情的看着怀里的断臂，仿佛这就是自己的楚郎。
“将纸烧了吧。”白迟迟沉默的走到自己散落在地的纸钱前，从篮子里拿出一股火折子，递给李夫人。
这次她没有拒绝，接过火折子，轻轻放在那堆纸钱上，只是一只手依然抱着那条断臂。明明是给李掌柜烧的纸钱，嘴里嘀咕的却全都是她情郎的事情。
“是我害了楚郎，我不该将他供出了。可即便如此，他在行刑前依然对我笑着，他说他没有怪我。”
········
白迟迟默不作声，像个观众听着李夫人的自言自语。待纸烧完了，留下一地的灰烬，她的故事也到了结尾。
李如心将火折子扔到地下，看着收拾东西的白迟迟，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六天后，你能再来一次吗？”
六天后，是李夫人情郎的头七。
白迟迟沉默不语，待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捡起地上的火折子，走出房间。狱卒将门重新锁上，白迟迟望着李如心，“抱歉。”说罢，便转身而去。
她走到看守牢狱的狱卒的面前，从香囊里拿出一些碎银子，希望他们能对李夫人好些。这是白迟迟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已到黄昏时刻，白迟迟心中便想着趁还有些时间，将纸人进一步的完善。但她刚走进院子里，便看到白匠跪在地上，对面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白迟迟连忙上前，想将白匠扶起来，却被他给制止：“女儿，快来拜见知府老爷。”
知府老爷转过身来，只见他眼神冷冽，浑身都散发着浩然正气，一脸严肃的对白迟迟说：“你就是我儿子找的，为我女儿举办葬礼的人？”
白迟迟毫不畏惧，大大方方行了个礼，“参加老爷，正是小女子。”
知府老爷点点头，眼中透着些赞许，“你可知道我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小女子不知。”白迟迟静静低下头，面露不解。
“我听说，我儿子来找过你。”知府老爷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试探问道。
“是的，老爷。前两日梁少爷找过我，希望我帮忙能进行梁小姐的葬礼。”白迟迟低眉顺眼，不疾不徐到。
“你倒是很实诚，他当时都给你说了什么？”知府老爷问道。
“梁公子想要他的妹妹能入祖坟，并且葬礼想要办的盛大。”白迟迟如实回答道。
知府老爷听着，皱着眉头：“我听说你有办法可以让我的女儿入祖坟？”
“是的，老爷。”白迟迟道。
“你这女娃，我不知道你的办法是什么，我只要一个要求——那便是我的女儿不能入祖坟。”知府老爷脸色突变，一脸严肃的命令道。
白迟迟想张口提问却被跪在一旁的白匠连忙拉住，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但白迟迟熟视无睹，顶着对方的威压迎难而上，“恕小女子无礼，老爷的这个要求，可能没法答应。”
“这是为何？”知府老爷来了兴趣，一般只要他下了命令就没有人不去执行的，而眼前的女人竟敢忤逆自己。
“回老爷，小女子早已梁公子有了约定。我让梁小姐入祖坟，而梁公子帮我办好那片树林的私人地契。迟迟不想做一个没有信用的人。”白迟迟缓缓说道，是不是的用余光观察着眼前男人的反应。。
“你这女娃倒是很会打算，想来你是为了那纸地契。既然如此，求我来帮忙不更容易？在利益交换面前，最是价高者得。”知府老爷笑道，他不讨厌有野心的人。
白迟迟是个聪明人，也明白知府老爷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顺着眼前男人的话接着说：“不知迟迟求您，老爷能否帮小女子的忙？”
“女娃，交易都是双向的，我可以保证，不仅会给你拿到那片树林的私人地契，还能按照你之前提的建议，为我女儿进行火葬。”知府老爷望着白迟迟，笑眯眯说道。
白迟迟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虽然很对不起梁公子，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不在乎，“我懂了老爷，我会跟梁少爷说的。”
“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说不用我提醒你。”知府老爷睥睨着白迟迟，像是在警告她。
随后在走之前，看了一眼白匠，轻声说道：“白师傅，你养了一个好女儿。”
白匠吓得不敢说话，连连应声，恭送知府老爷。
待他走后，白迟迟松了一口气，将白匠扶到一旁的座椅上。
“女儿，你刚才真是太鲁莽了！要不是知府老爷心善，我们都要遭殃。”白匠脸上冒着冷汗，腿有些发酸，看起来惊魂未定。
白迟迟思绪万千，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也不说话。
“女儿？”白匠已经白迟迟被吓得还没缓过来，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唤了一声。
白迟迟反应过来后，细细为白匠解释道：“爹，知府老爷如果想对我们动手，早就动了，也不会站在院子里等我回来。”
知府老爷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是在试探自己吗。
“女儿，你答应了知府老爷的要求，就必须要拒绝梁少爷。这两边，咱们贫苦百姓是一个也对付不起啊。”白匠卡尼起来很是忧愁，他不明白，为什么所以的事都让自己女儿摊上了。
“爹，我会想好的，您不用太担心。”白迟迟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梁斐毕竟是知府老爷的儿子。往难听的说，他现在所拥有的权力都归结于知府老爷。
自己归根结底只是个做生意的，知府老死说得没错，价高者得，谁也不会跟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过不去。
只是让白迟迟发愁的是，一个是不想火葬，却要入祖坟；另一个却是要火葬，却不能入祖坟，怎么选，任务都不能顺利完成。
“女儿，梁公子找你的时候，你该怎么说啊。”白匠看起来异常担忧，明明是两边都不能得罪，但却非要从中选一方。
“爹，我已经想好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白迟迟安慰道。但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当时梁斐给她说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期望。现在她这一举算是背叛了梁斐，背信弃义之人，又怎能善终。
说什么怕什么，第二天上午，梁斐便匆匆来到白迟迟家，眼中带着怒气，看起来他已经从知府老爷那里知道了白迟迟背信之事。
“白小姐，我梁某信任你是一个守信之人，但没想到你竟也是那种追求利益的小人！”梁斐鄙夷的望着白迟迟，开门见山道。
这件事本是白迟迟的错，她没资格说什么，“梁公子的心情我能明白，迟迟不想为自己说什么。抱歉，令您错付了信任。”
她的突然道歉让梁斐措手不及，本以为会和自己理论一番，现在却直接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哼，道歉有什么用！现在你满意了！我妹妹会化成一片灰烬，死了也不能安宁！”梁斐显然更加生气，怒视着白迟迟。
“抱歉，梁公子。”白迟迟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用给我说道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梁斐稍稍冷静了些，直勾勾的盯着她。
白迟迟抿着唇，沉思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我们本就是贫苦人家，本不想惹祸上身，但您和知府老爷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知府老爷是您的父亲，对我们来说，他的命令更有权力······”
“你可以拒绝我爹！有我护着，他不会动你！”梁斐看起来有些激动，义正言辞的说道，他一点都不相信白迟迟的这一套说辞。
“梁少爷或许还没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你的权力全都归结于知府老爷的身上。”白迟迟的话仿佛戳中了梁斐的伤疤，令他恼羞成怒。
“你·····你什么意思！”梁斐气的脸通红，死死盯着白迟迟。
“有些话太过于直白，说了，迟迟怕梁少爷会怪罪。”白迟迟抬眸瞅了梁斐一眼，迅速垂下，像是有些话难以启齿。
“你说！我不会怪你。”梁斐已经没有了理智，明明看起来像个安静的美男子，如今生气起来却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野兽。
“梁少爷，看起来受人尊敬，但这一切却都是由于您的父亲。如果不是知府老爷的官位，恐怕没有人会对你尊敬如宾。说白了，您就是个靠爹的公子哥。”白迟迟不紧不慢的说，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偷偷打量梁斐的反应。
只见他由刚才的气愤逐渐变得平静后面又是一副丧气的神情。
“····你说的没错，没有了知府老爷，我什么都不是。”梁斐认清是这个现实。事实上，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只是一直在逃避。
望着对面一张前男友的脸在自己面前垂头丧气，白迟迟还有些不忍心，“梁少爷，不必太过介怀，能有一个当知府老爷的爹，也是一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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