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势在必得
【余哥最帅】“给你们看看我最近的新收藏。”
余妄在一个群名为“没考到前十自觉退群”的群里发了十几张照片。
照片的场景各不相同，但主人公却都是同一个。
其中一张是一个少年被一群小朋友簇拥着。
少年站在众星捧月般的站在中间，嘴角噙着笑。阳光不偏不倚的洒落在他的身上，温馨和谐又活力四射的气息快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余妄的手机跳转到相册界面，他点开分组为一个爱心桃的相册，来回翻动。
手机连续不断的弹出消息。
【哥很高】“这次去是不是得把人拿下。”
【余哥最帅】“势在必得。”
“小心点，别撞到。”江远扒开即将撞在一起的小孩，小孩挣脱开江远的手绕到江远的背后接着打闹。
江远和往常周末一样，回福利院陪着小朋友玩。他的身边始终坐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
“星星，哥哥去找陈妈好不好，等下再来找你玩。”江远微微侧了侧身子，希望得到靠在自己身边小孩的回应。
星星眨了眨澄澈的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
江远撩了撩星星的头发，起身朝着前面坐着轮椅的陈妈走去。
陈妈已经等候多时，手里的杯子已然没了热气。
江远把盖在女人双膝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然后挨着女人身边的台阶坐下。
女人先是绕着福利院的小朋友聊了几句，聊完最后一句顿了一会“小江，你还记得余妄吗？”
“余妄？”江远一愣，记忆瞬间被扯回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某天，大雨倾盆而下。江远缩在福利院的门牌前，从福利院里走出了个举着伞的小男孩，举在江远的头顶上，两个人在雨伞的庇护下在雨中待了好久。那个人正是余妄。
那年，江远的父亲为了躲债逃到了国外。追债的人每天都堵在门口，疯狂敲打着门。
他们泼油漆，在墙上写着一堆不堪入目的话诅咒他们。整整一周他和他的妈妈都躲在房子里，靠着厨房仅剩的米度过了一周。后来这些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再也没有看到。家里进来了一位素未谋面的中年男人，男人搂着江远的妈做着亲密的动作，说着下三滥的话。
男人似乎是故意做给江远看，七岁的江远扒开搭在妈妈腰间的手，愤恨的将他推到在地上。
男人也不恼，从地上起来拍了拍灰，然后便双手报胸，等着看江远妈妈的反应。
“小江，你干什么。”江母呵斥了一声，下一秒便一巴掌扇在了江远的脸上，江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没哭没闹，满眼的戾气对上妈妈的眼立马消散。
“妈妈。”江远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恳求，他站起来拉着妈妈的手却被一把甩开，这次他没有再上前而是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讨论着如何安置他。
男人吐了口烟圈漫不经心的说“隔壁的街不是有个福利院吗，给他扔门口。”
江母扫视着还倒在地上的江远，并没有反驳男人的话，算是一种默认。
她被那双牵了他七年的手带到福利院门口，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抚了他无数次，如今却是要扔下他。
和男人所说的一样，江母在福利院门口松开江远的手。江母摸着他的头说“儿子，妈妈永远爱你。”话一出口便立马转身走。
望着江母离去的背影，江远没有追上去而是蹲了下来。江母在走的最后一刻没忘了提爱他，可却连头都没回过。在这条很长的街道中越走越远，直至变成再也看不清的黑点。
江远看着淅沥小雨转变成滂沱大雨，雨滴冷冰冰的砸在衣服上贴着早已冰冷的身体。
从那以后江远就再也没见过江母，说不上想念只是偶尔想起还是有些难过。江远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江母养了他七年就算最后不要他那也是实打实的七年，七年的爱和丢弃相抵自然没了什么感情。
江远的妈妈和陈妈很早便相识，江母每个月都会给陈妈汇钱说是给江远的，自从江远上了中学以后陈妈每月都会给江远一部分钱，剩下的就帮他攒着打算等江远上了大学后就全数给他。
江母十年来从未出现但每月的钱一次不少，只增不减。除去每月给江远的钱卡里还有一笔不小的数额。
“小江。”陈妈把江远从回忆了拉出来。
短暂的时间停滞让江远涌起了一丝烦闷“余妄？把我带进这里的男孩吗？”
十年前，江远和余妄在伞下蹲了好久，江远又冷又困靠着余妄睡着了。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一张干净舒适的大床上了，自己的胸口处被一只手搭着，手的主人正是余妄。
那时的江远一句话也不说，余妄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话。直到两个人熟络起来，江远才渐渐的开始说话，但始终都不多，能用点头摇头解决的绝不开口。
余妄陪了江远将近半年的时间，从那以后江远就再也没有见过余妄。
起初江远对余妄是昼思夜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余妄慢慢的从他的记忆里淡了出去，但总是听陈妈提起，时间越长陈妈提起的次数愈发的多。
“对。”陈妈欣喜的应了一声“他明天就回来了。”陈妈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杯里的水在颤动中撒出来了几滴。
江远起身擦干陈妈撒在毯子上的几滴水。“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可以帮我去接他吗？”陈妈的欣喜写了满脸，语调也是掩盖不了的激动。
“好，我推您进屋吧。”
江远转身推轮椅，略带寒意的秋风刮了过来，陈妈的脑海还在反复播放着余妄七岁时的模样。而江远的脑子里只有明天周一的试卷要用什么时间补。
临近期末作业和试卷都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况且他们老师还是个练习卷爱好者，一早上的试卷能堆满桌面。
余妄对他的记忆只有小半年，余妄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但也仅限于记忆，他是一个对待任何事物都没有太多感情的人。那些记忆不足以支撑到现在还在牵挂。
江远送完陈妈后便催着几个小朋友去吃饭，吃饭时星星也紧紧倚着江远。
天色渐暗，没有月光笼罩的黑夜格外静谧。江远做完最后一张试卷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和上笔盖打开手机。
手机的壁纸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几棵榕树，榕树前面是手牵着手的江远和余妄。余妄嘴里含着糖，咧着嘴冲着镜头笑，和旁边的苦瓜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妄的旁边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的高挑女人，女人头发微卷，长相十分秀气。
壁纸用了很多年，手机换了壁纸也一直都没换，也不是舍不得，只是看习惯了。
江远点开微信，有几条未读，他一个个回了过去。其中一条是陈妈发的，余妄的电话号码。
陈妈：[小妄回来的具体时间还没确定，你到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江远把电话播了过去，他不确定对方这个点是否还没睡，但是他怕明天两人联系麻烦还是提早知道比较好。
“喂。”电话刚播出去对方就立马接通了，但语气显然很烦躁。
“我是陈清的学生，他让我明天去接你，你明天大概几点到。”江远说。
对方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床上翻了个身，语调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我妈这么好的还叫人来接我，明天九点半到。”
“好，挂了。”江远说完便要挂断。
“诶，等等，你是小瓜吗？”
十年前福利院有块西瓜田，余妄摘了个给江远谁知江远一个人就把整个西瓜吃光了。余妄问江远名字江远也不愿意说，余妄看他喜欢西瓜便叫他小瓜。
就这么叫了半年，江远也每次都答应。
江远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很显然并不是很想答应半天都没有回应，出于礼貌他还是嗯了一声。
“行，那你早点睡吧。”
“嗯。”
“声音那么好听也不知道多说几句，还是和以前一样。”余妄心说。
江远的声音稍微有些低沉但确实很有吸引力，尤其是隔着手机时更是让人听的舒服。
刚才被电话打断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微信瞬间弹出来了十几条脏话，全部都是讨伐他中途退游戏的。
余妄解释了几句，原本的满屏脏话瞬间又被一堆“你别走”“以后一定经常去看你”这样的话替代。
和他们瞎扯完了余妄便开始收拾东西，该装的也都装完了，只是床上的那只熊他还没想好怎么放。
那是一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布偶熊，熊的脖子上上还挂着条黑色的领带。
凌晨两点，余妄拖着两个行李箱坐在飞机场的椅子上，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柄上还卡着一只熊。
凌阳没有飞机场所以余妄下了飞机后还要在坐动车才能到。这一趟把余妄累够呛，最大的负担就是那只熊。
坐上动车的时候已经清晨六点多了，眼镜一睁一闭再次醒来便随着人流下了车。
凌阳不比余妄原来的城市，这里的动车站一眼便能望到头。
此时的江远正骑着一辆的自行车，自行车年久失修时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头也时常不受控制的乱摆，链子时不时发出即将断裂的声音。
江远蹬着小破车到动车站是已经九点多了，电话也不知道响了多少次。
支撑自行车停靠的脚撑已经断了，江远把车倚在墙边。
刚进动车站的江远就看见有个染着黑蓝色头发的男孩坐在最外面的位置上，旁边是两个颜色和图案极其招摇的行李箱。手边还坐着一只棕色的狗熊布娃娃。
江远的脑子第一反应就是移开眼，因为多看一眼他的眼睛都觉得刺痛。
男孩的内衬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外套是印着英文字母的牛仔外套。外套的手肘处是被几条线连着的破洞，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颗金属材质的黑色星星。这身搭配合着他的发色，加上他身边的行李箱以及手边熊简直是对眼睛的极大冲击。
电话铃声第十次响起，江远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喂，你在哪，我和我的熊快不行了。”对方声音张扬，闭着眼靠在熊的肩膀上。
“熊？”江远把周围扫视了一圈，能和熊扯上关系的除了墙壁上的涂鸦就是眼前的“蓝精灵”了。“蓝精灵。”
“蓝精灵？”余妄也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全身黑的江远身上。“黑瓜？”
余妄看到江远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陈妈没什么朋友所以余妄变成了重点分享对象。
福利院小朋友的照片她一天能发几十张，拍的最多的就是江远，从余妄开始用社交软件到现在。他算是间接看着他们长大的，尤其是江远，他每次都会特意翻江远的照片放大再缩小。
他发现江远从小到大没什么大变化，但就是眉眼间细小的变化和愈发分明的轮廓让江远本就端正的五官更上了几层楼。
余妄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天天盯着别人照片看，还保存了不少。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江远真的是往他审美上长的。
江远平常的衣服颜色就单调今天出门急，摸着黑从柜子了拿了一套。穿上身才发现裤子是黑色牛仔裤，上衣是带白色logo的黑t，就连出门顺手拿的帽子也是黑色的。
“带着你的。”江远顿了顿“熊，过来。”
余妄忍不住的观察了江远一番，发现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平常他妈给他拍照的时候照片的色调总是黑乎乎的，他还以为江远是个健康小麦色，如今才发现江远实际上是个肤如凝脂的。
余妄观察的表情实在明显，就差站在江远身边数他有多少根汗毛了。余妄感觉收到来自远方的寒气，立马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准备过去好好近距离观察。
余妄把熊的双手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双腿跨在另一个行李箱之上，整个人坐在行李箱艰难的向前移动。
一人一熊两个行李箱在动车站艰难的骑行了两分钟。
没控制好方向的余妄朝江远的反方向驶去。
江远从后方拉住熊的耳朵，右腿勾着行李箱的轮子，下一秒连人带熊，人仰熊翻。
余妄整个人从行李箱上摔下来，头压在了熊的身上，骑着的行李箱向前滑行了一米有余。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已经炸开，包括内裤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暴露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下。
江远蹲下来捡起掉在他脚边的卡通内裤，勾在手上甩了一圈。然后把他拿到余妄面前“不好意思。”忍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下一句“挺别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江远平时重来不笑话别人，除非是真的忍到了极限。虽然把他弄摔江远真的很抱歉但是笑意还是忍不住。
余妄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身后的熊。江远也收敛了笑意，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余妄比江远高了半个头，他被拉起来是江远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手里还没归还的内裤被他捏的越发的紧。
余妄背在身后的熊由于移动，脑袋搭在余妄的肩膀上，极为突出。余妄刚要凑近江远熊脑袋便提前撞上了江远的脸。
场面一度窒息，余妄把熊脑袋往后推。“对不起，熊可以有点喜欢你。”这句对不起也明显带着笑意。“所以内裤可以还给我了吗？”
余妄从江远手里扯过那条已经被揉成团的卡通内裤塞进自己上衣的小口袋里。
地上散落的东西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的人将他们两团团围住。有几个大胆的还猜测了下事情的经过。
“啧啧啧，这架打的，内裤都打出来了。年轻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来来来叔叔帮你们收拾收拾。”一位站在中间的中年秃头大叔说。
尤其是口袋里塞内裤的男孩面红耳赤的表情，更加证实了大叔的说法。
“妈妈，哥哥的内裤好可爱啊。”一个穿着小碎花裙的女孩子指着余妄的卡通内裤说。
小孩的妈妈捂着小女孩的眼睛往外人群外走，嘴里还不听呢喃着“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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