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等你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大莫约是个快要被废弃，不怎么经常使用的码头，到处都随意的堆放着铁制的集装箱，空气里也布满了呛人的灰尘。就连仅有的几盏路灯，也不时闪一闪，发出轻微的电流响声。
现在距离你和赤井秀一约好的时间，不过只差几分钟而已。他向来是个守时又谨慎的人，估计现在，也已经在你附近看不见的哪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观察情况了吧。
你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集装箱上。忍不住摩挲着手腕上带着的手表，下意识的去调整自己的呼吸，好不让人轻易在这片夜色里发现你的位置。
虽说现在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但你可没有忘记，赤井秀一是一个再强大不过的狙击手这一事实。要想跟他比枪的话，那你自然是没有办法。
所以与其选择对对方有利的地势，倒不如像你现在这样，找一块平坦的地方。
你现在站的中间的一小块空地，被四周被高大的铁制集装箱包围，箱子之间留出的缝隙，恰好可以让一个人通过。不论是用于躲避子弹，又或者是跳上箱面近身肉搏，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无疑都是最为有利的。
更何况，在你所呆的附近被爱尔兰布置了不少眼线和狙击手，随时监视着这里的状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和异响，立刻就会朝着这边集中。虽说不一定能打的过赤井秀一，但给他造成些损伤，让他暂时不能出来给组织添堵这种事，你想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赤井秀一，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像那种只存在于虚无里的神一样刀枪不入。只要他是人，受了严重的伤，一样会没命。
你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自己身上带着武器的地方。这一次为了赤井秀一，你可谓是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暂且不说你身上带着的，就连脚上穿的靴子，鞋尖的部分也被你找人镶上了刀片。
开来的车子早就被你停在了码头外的大路上，那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到这里面。虽然不排除他也有用其他方法来到这里的可能性，但如果他是和你从同一个方向来的话，那你就一定可以通过在那里监视的人提前知道他的位置。
你轻轻敲击着藏在头发下的耳麦，想要询问负责监视的人员那边的情况。刚刚还没什么问题的耳麦，现在却只剩下了一片嘈杂的忙音。你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顺势将耳麦摘下捂紧，放进了上衣口袋。
没错，这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干扰器
几乎是在手表指针跳转到十二的同一时间，你的身后传来平缓的脚步声。你紧皱着眉头慢慢转过身去。而他，在看见你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便停下了自己脚步。
“怎么还是这副表情啊。”
似乎自从他脱离组织之后，他见到的你的时候你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板着脸的严肃表情。除了偶尔能在他自己，或者是其他负责监视的探员传来的照片上看见你露出笑容之外，他似乎，就只能在以往的记忆里找出你带着笑容的模样。
而你也没想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赤井秀一对你说的话，居然会是这个。
你仔细打量着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却只让自己暗自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该说赤井秀一不愧是在组织里潜伏了好几年的男人吗，对组织的大部分运作模式也都无比熟悉。
他现在站的位置，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如果从上方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恰好便是你们安排的狙击手所涉及不到的死角。
这样的行为，让你确定刚才耳麦的通讯被干扰的事，很有可能就是赤井秀一做的。
“果然，用诸星大这个名字的话，我想你会来赴约的可能性会大很多”他的声音里带着不难听出的笑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正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
“怎么”你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和声音，不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慢慢的朝着他身边靠了过去。
“难道，还想让我带着满脸的笑容来见你这个组织的叛徒吗”
即使是面对你试探性的询问，赤井秀一也只是哑然失笑，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反倒是他看着你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让你不快，慢慢走过几步之后便停在了原地。
“就当是朋友叙旧如何？”赤井秀一稍稍测过身子，看向几个狙击手所在的方向。
“闲杂人等太多的地方，可不适合老友叙旧。”
看起来他对你，也是早就留有防备，恐怕是早就猜到了你会有所行动，今天才会让fbi的人都提前撤到其它地方，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见你。
可是赤井秀一…
你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背在背后的那把枪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和看起来毫无防备的你相比，可能旁人会以为这是一场早就已经决定好输赢的博弈。
不过很可惜，你的计划显然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你放在口袋里捏住耳麦的手稍稍用力，那才从科研部出世不久的耳麦便在你这里变成了一团碎渣。爱尔兰在临走之前便跟你提起过，一旦他失去了你这边的联络，那么他的人就会立刻靠近你所在的目标地。
除了在两边的狙击手之外，在赤井秀一的正后方，还有一个人。
你和他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差，但这并不影响在赤井秀一看不见的死角，你的正前方，你清清楚楚的看见从对面黑暗中传来的红光。
那是红外线瞄准仪器。
只有稍有偏差，就会让赤井秀一发现他的位置。
你看着那红光自上而下，在他的身体上慢慢移动着，最后，居然绕过挡在你前面的赤井秀一，定定的停在了你自己的身上。
直直对入你眼中的红外线的光实在是有些刺眼，以至于让你有些晃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爱尔兰手下的人会将枪口对准了你。
啊…原来是这样啊
你终于找到才昨天开始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难怪这一次爱尔兰从组织里抽调人员出来的时候会这么顺利，不仅没有惊动那群老狐狸，更是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
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你，早就已经安插了眼线进到爱尔兰部署的人员。
这样一来，一旦你在这一次的计划里出了什么差错，不仅可以借着你来见赤井秀一这件事把你在这里给解决掉，甚至还可以把罪名推给唯一一个帮你负责此事的爱尔兰。
还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你来不及反应那子弹到底击中了哪里，只是有一股灼烧般的疼痛开始被你察觉。如果你今天真的就这样死在了这里，那么爱尔兰一定就会被扣上涉嫌暗杀组织干部的帽子。不仅会被上面的人收回手里的权利，更有可能面临被同伴怀疑的场面。
等到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扑倒在地，赤井秀一死死的压在你身上。即便是他刚才注意到了来自身后瞄准到你的狙击手，及时将你扑倒在那人看不见的黑暗处，也没来得及让你躲过那颗子弹。
耳朵边缘处传来的逐渐清晰的灼痛敢让你忍不住咬紧下唇、拽紧赤井秀一的手臂上的衣服开始挣扎起来。看来刚刚那一记子弹，虽然因为赤井秀一的关系没有结结实实的吃下去，但也擦过了耳朵的边缘，带出了不少血。
鲜血顺着耳廓和脖子流进你的领口，打湿了里面的一小片衬衫。
后面陆续又有几发子弹才对面的方向你们这边射过了来，子弹在地上摩擦出小小的火花，从而可以让你判断出那人是否可以观察到你们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天色天黑，你们也没有站在有光亮的地方，所以和子弹射来的精确度和之前相比差了不少，每每都只是从你们的身旁略过。但你明显感觉到，赤井秀一将你压的更紧，甚至是将你整个人都揽入怀中，避免被那射来的子弹波及。
“赤井秀一，放手、放手！”
不过被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压住，着实让你有些喘不过气。疼痛的感觉本就让你烦躁不已，赤井秀一还迟迟不肯起来，让你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拽住他的夹克外套屈起一条腿便朝着他的腹部顶了过去。
“唔…”
果然，比起和他废话，还是直接动手要来的快的多。
你用的力气算不上小，就算是赤井秀一，被你击中后也发出一声闷哼，用手撑着地朝着旁边倒去。而你正好趁着他分神的这个空挡，撑起身体，一个翻滚便朝一旁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空隙里躲去。
这次到这里来赴约之前，不论是人员或是武器，你和爱尔兰都十分仔细的清查过一遍。虽然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但好在武器方面总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一次你们所携带的东西里面，并没有在夜晚用来勘察敌人的温度感应器。
对面到这里大概有三四百码的距离，就算是要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像这里这样狭小黑暗的地方，只要不被对面的人发现，那么他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虽说暂时解决了对面的的事，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在等着你解决。你看着站起身来在你前方不远处的赤井秀一，想起了还被你藏在身上的刀。
就当是已经还过他刚才救你一命的人情好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将后背暴露给可能会伤害自己的敌人。看来赤井秀一脱离组织回到fbi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长进，甚至可以说退化了不少，连对敌人最基本的敏感度都下降了。
刚才他在将你扑倒地上的时候，你几乎是随时可以用身上的刀子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不说将他活捉带回组织，也可以将他在这里终结。不过是念及他刚才救你一命，才没有用枪而已。
你忍不住的嘲笑自己，这样好能够将赤井秀一在这里杀死的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放过了，如果是让琴酒或者贝尔摩德知道了，估计又得嘲笑数落你一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人情已经还过了，那么你们便又重新回到了敌对关系。赤井秀一侧着身子还在警戒着周围的狙击手，虽然也在注意着你这里情况，但要是你快速冲过去的话…
能行！
你藏在背后的右手握紧了手里的小刀，脚下用力稍稍退后了一步，飞快的朝着赤井秀一冲过去。如你所料的，赤井秀一注意到了你的行动，明显将大部分的目光锁定在了你的挡在身后的右手，就连防御的动作也提前做了出来。
你轻轻笑了一声
赤井秀一使用的格斗技，还是你熟悉的那一套
你飞快的越过身边的障碍物来到赤井秀一面前，握着刀的手自上而下的朝他胸口刺去，意料之中的被他抬手用手臂挡住，抬起的手翻转一圈，顺势便抓住了你的手腕。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你的左手从背后抽出藏在衣服里的□□，腿也顺势朝他踢了过去。
你曾经见过无数次他和别人打斗的场景，不论是赤井秀一和琴酒，还是他和波本或者苏格兰。过去能和他交手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但是在他最初进入组织的时候，你已经无数次模拟过和他实战的情况了。
看着赤井秀一抬起来试图阻挡你的腿，你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顺势踩上他的膝盖借力一蹬腾空而起。把手里的刀一丢，将背后拿出的□□对准了他的头。
“还真是让我惊讶……”虽然赤井秀一眼里闪过的惊讶不过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足矣让你欣喜。
没错，不论是琴酒，又或者是赤井秀一，你想要的，就是他们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大莫约真的是你过去一直以来都显得太过温顺，所以才让他们有了，你并无威胁的这种想法。
然而他们忘记了，从黑暗里生长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是什么纯白的花朵。
“原来你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即便是面对着拿着□□指着他的你，赤井秀一也丝毫不见畏惧。他单手松开散弹枪的背带，握住枪管的部分用枪托打掉了你手里的□□。
“恐怕……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被打掉□□的惊讶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间，你不耐烦赤井秀一对你这种类似于玩乐的态度。抓住悬在半空中的背带，在手上缠绕了几圈，借着刚才那一脚的力量跳离了赤井秀一的攻击范围。
“leute,raus!”你站起身来，冲着周围喊了一声，用的是赤井秀一听不懂的德语。
爱尔兰本就是德日混血，在组织里他认识的德国人也不在少数，身边的亲信更是在德国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和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就连你，也多多少少学会了些简单的德语。
“如果你是在叫那些在集装箱上面的狙击手的话…”
赤井秀一笑着向你靠近几步，直到看见你朝他举起从他手里抢过去的散弹枪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丝毫没有发觉你微微变了的脸色，指了指你手上的枪。虽然他听不大懂，但是也大概猜得出来你在说些什么。
“他们已经被那把枪的枪托给敲晕，现在大概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吧。”
你的脸色沉了下来将手里的散弹枪握的更紧了一些。
你们这次带来的人不算少，如果赤井秀一没有骗你，让fbi的人在暗中将那些你们带来的人全都打晕了的话，那这下，你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别动。”
看着赤井秀一缓慢靠近，你皱着眉头解开了散弹枪的保险栓加以威胁，却并没能阻止男人前进的动作。
来到这里之前，你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不能将他或者带回组织，也要让他在这里受到重创。
本来也不想这样的…
你看着离你越来越近的赤井秀一，你抱紧了怀里的散弹枪瞄准他的腹部，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也渐渐收紧。
看样子，只好在回去的时候，再跟波本说抱歉了。
你用力扣下扳机，却并没有听见子弹射出时应该的声响，只有轻微的、像是子弹卡壳般的声音。就连赤井秀一，也是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你不可置信的按了几下扳机，却依旧没有子弹射出。
嗒…嗒嗒
像是零钱散落在地上的声音，赤井秀一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手，那一小捧看起来就是本该在这把散弹枪里的子弹。此时正一颗颗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赤井秀一，那个男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散弹枪里装上子弹！
你盯着面前的赤井秀一，手摸到还有一把藏在腰间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枪声。就按这个距离和声响来说，离你们绝不算远。
赤井秀一和你一样，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个声响，朝着另一边光线较亮的码头看了过去，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看样子，那边也开始了。”
今天他约来的只有你，所以这番话的意思，自然是被你理解成了，在那边的fbi搜查官已经开始了和组织人员的缠斗。
然而摸到的□□还没来得及将它拿出来，头上便遭人用□□重重的敲上了一记。毕竟是从小和琴酒一起训练过，就算是头部突然遭受重击，也不至于让你就这样倒下，但头晕目眩，肯定也是躲不掉的。
你一个踉跄，只有扶住旁边的集装箱才不会让自己因为晕眩和站不稳。怀里的□□也顺势被甩了出来，落在赤井秀一面前。你微微侧过头去，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高大男人的身影和耳朵里不断传出的嗡鸣。
或许是出于被人偷袭的不悦，你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抓住面前这个男人和赤井秀一说话放松下来的一瞬间，握紧手里的散弹枪、朝着他的头便是一击重锤。
和留有余力的男人不同，你这一次，可真的是下了死手。
那个男人闷哼一声向着地面倒去，施力过后的你只觉得耳鸣的情况更加严重，只好趁着赤井秀一去接住他那个同伴的时候，尽量睁大了眼睛看清面前的事物，晕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赤井秀一见你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只是将那个男人匆匆靠在集装箱上，便朝着你的这边追过来。
“铛”
东倒西歪，还不时要扶一下集装箱稳住自己的你怎么可能比得上赤井秀一的脚步？眼看着就要被他追上，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发子弹，明晃晃的落在赤井秀一的脚边，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那子弹离他的脚不过只差了一点距离而已，但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想要他的命。
反倒像是……威吓
耳鸣让你分辨不清那枪声是从哪里传来，只能认为是身后的赤井秀一开了枪，便下意识的侧过头查看。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看着你，没有了继续往前的动作。反倒是你自己，被旁边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身体自然而然的挥起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小刀朝那边刺了过去。
“是我”
在小刀即将刺到他的一瞬间，落在你身旁的这个男人开了口。
即便是他现在和在组织里的模样大相径庭，你也依旧依旧记得这个声音。
他是…卡尔巴多斯
一直都是跟在贝尔摩德身边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就很可能意味着，贝尔摩德也在这附近。你并没有拒绝他揽住你的手臂把你架在肩膀上的动作，甚至主动往他身上靠了靠，顺走了他系在腰间枪带上的□□。
“和狙击手比起来，你更像是个军火贩子。”
一向沉默寡言的卡尔巴多斯自然没有反驳，只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带着笑容的赤井秀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像是为了安心一般，握紧了手里拿着的，自己的惯用枪。
和赤井秀一这种简约实用主义者比起来，浑身挂满武器的卡尔巴多斯确实多少显得有些繁琐。不过对于你和贝尔摩德这种随时可能需要武器的人来说，他这样的习惯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就比如现在
你靠着卡尔巴多斯的肩膀，手里拿着从他那里顺来的□□瞄准着距离你不远的赤井秀一。
眼前还有一片重影，你只能暂时凭借自己的直觉将子弹射出。那子弹堪堪擦过赤井秀一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下一次，我就不会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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