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相
方总沉思了足有五分钟，陈晓也静静的坐了五分钟。
“陈晓是吧？”方总换了个姿势，双手交握于脑后，身体后仰，终于开腔了。
“是。”陈晓平静点头。
“瘦了？”方宏确实已经调查过陈晓的资料了，只是眼前的小伙跟他了解到的人在外形上有不少差距，若不是有他的照片，根据外形，方宏还真不敢认。
“是。”陈晓早知对方调查过自己，坦然说是。
“东西不合胃口？”方总摊手朝餐桌上的菜品比划了一下。
“客随主便，主人没动筷，我不会动筷。”陈晓不卑不亢。
“呵呵，很有礼貌。”方总展颜笑了起来。
“也分人，对值得敬佩的人，我向来恪守礼数！”陈晓这句不完全是恭维对方，能够牺牲自己的名誉为公司办事，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况这件事风险很大，一旦失败，公司为了保全自身的名誉，搞不好他就成了弃子，而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多了，这方总确实值得敬佩。
“在其位谋其政罢了，不值一提。”方总摆摆手并不把这牺牲名誉的事放在心上。
“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陈晓深深的颔首，向对方表示敬意。
“呵呵，年轻人，礼拒得当，不错！我先动筷，你也吃！”方宏率先拿起筷子夹菜。
陈晓也动筷品尝起来，其实有些地方真的是为了贵而贵，例如这宏都大酒店，陈晓真没吃出这儿的白灼菜心跟普通饭店做的有多少差别，而摆在这张桌子上就要98，价格翻了十倍，陈晓吃了两口觉得并没什么两样也就丧失了兴趣。
这桌席算不上珍馐，都是家常菜，也没有酒，估计方宏来之前并没有把赴约的陈晓放在眼里，只不过陈晓开场的话让他有点刮目相看而已。
陈晓看方宏只管吃菜，对刚才的话题绝口不提，便拿了一只空茶杯倒了一杯水转到方宏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起身道“方总，以茶代酒，我敬您！”他始终记得自己来的目的，他承诺了汪素玲要拿下鑫耀科技的，撬不开方宏的嘴，这合作还怎么谈？
陈晓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明知故问道“不知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方宏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遥举了一下，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只是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仍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陈晓见对方又开始吃菜，他还真是拿对方没办法，不由暗想，
“方宏不开口，怎么办？”
“再用肾上腺素？老用身体也吃不消啊！先冷静下来，让我好好想想！”
“用了肾上腺素，只是能让我的思维更敏捷，也不会凭空多些什么，也就是说那些思维，我本来就具备，只是平时运转不够快而已！”
“对，没错！就是这样，那我现在静下心来慢慢想，不见得想不出个解决办法！”
于是陈晓也不急着开口了，慢慢整理思路。
“方总不开口说明他不想对我说！”
“是什么原因不想对我说？嫌我分量不够？还是信不过我？”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约我来此？难道是想让我当传话筒，让我身后的人来跟他谈？”
“但不管他想跟谁谈，他能来说明还是想看看我们究竟想干嘛！”
“那是不是只要让他觉得我值得信任，并且分量足够他就会开口！”
“而在这之前要先让他认可我的能力！对我产生兴趣！”
陈晓静下心终于理出了头绪，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方总，您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您的用意的吗？”
方宏放慢了夹菜的速度，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晓，等他的下文。
陈晓一看有门，缓缓开口，“那是因为，您的行为有很多反常之处····”。
陈晓把上午推断的过程讲了出来。每一步分析都有理有据，方宏听的暗自点头，果然每一步都有迹可循！他制定计划的时候也确实太主观了，并没有留意计划中竟有这许多漏洞和反常，“那依你看，这计划被人识破的几率有多大？”
“这要看与您博弈的人是什么立场！”
“哦？怎么讲？”方宏听了陈晓的一通分析，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能力，现在确实抱着愿闻其详的心态，想听听陈晓怎么说。
陈晓快速思索了一遍自己将要讲的内容，才缓缓开口，“如果对手并不在您的局中，比如我和我的同事，我们很轻易就会顺着您画好的道儿来走，并且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您的人设！”
方宏默默点头，“那如果在我的局中呢？”
“如果对手在您的局中，是您真正想要对付的人，那他们必会围绕您的行为进行思考，思考您每一步的用意和接下来可能要实施的动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计划中的反常之处将会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格外显眼！”
“嘶！”方宏倒吸口凉气，暗叫糟糕，细细一想还真是像陈晓所说，其实这道理很简单，他是当局者迷。
“除非...”陈晓顿了一下，给了方宏思维缓冲的余地。
“除非什么？”方宏急切道。
“除非您要对付的人身在局中而不自知！那他们自然不会思考您的行为是否反常！”陈晓补充道。
“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方宏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仔细回味了一下陈晓的话，片刻后，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上任就是为了彻查此事，他们怎么会不自知？”方宏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苦涩，枉我商海浮沉几十载，竟还比不上个九五后！我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此事怕是更难查了！哎！方宏一下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变得消极低迷。
“方总，不知您说的要彻查的究竟是什么事？或许我能帮的上忙呢？”
方宏头也没抬，只是摆摆手，看样子并不打算吐露详情。
陈晓思考了好一会，又道“方总，依我看，您的计策不见得就会失败！”
方宏听陈晓这么说以为对方在安慰他，只是摇摇头，他刚刚已经仔细思考过，不光是陈晓提到的异常，还有自己在任职前的情况，虽然自己是从国外回来的，但若真想查，同样不是无迹可寻，两相一对比，也能发现端倪，自己的计划一旦被识破，对方怎么可能上钩？
“方总，其实您的计划仍大有可为！”陈晓见方宏垂头丧气，又强调了一遍，他有个初步的想法，但需要先套出实情才能继续讲。
方宏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陈晓，想要听他的下文。
“在此之前，让我猜一猜您计划的下半部分，您把弱点暴露在对手面前，是想让对手利用您的弱点来接近您，从而主动浮出水面对吗？”陈晓表情认真的说。
方宏双眼微眯，轻轻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您的对手来自公司内部？”陈晓大胆的猜测。
方宏眯着双眼定定的看着陈晓，缓缓点头又摇摇头，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尚维科技，你知道吗？”
陈晓思索了一下道，“是鑫耀在VR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好像最近有发布了什么新产品，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陈晓在收集鑫耀信息时自然要了解它的竞争对手。
方宏点点头，接着说，“他们的VR软件产品最近发布了一个新的功能，一个划时代的功能！而这个功能，鑫耀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研发，目前正处于内测阶段！”
陈晓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你们怀疑是内部有人泄露了核心技术给尚维？”
方宏冷笑一声，“不是怀疑，是必然！因为尚维连功能界面都没有调整！与我们的产品近乎一样！”
“而鑫耀并不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些资料，所以要彻查此事？”陈晓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
“没错！鑫耀内部有资格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的人有好几个，都是公司元老，不管动了谁，对公司都是极其严重的伤害，所以在没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我不但不能贸然去调查他们，还要极尽安抚！表面上看，鑫耀一切如常，其实内部却暗流汹涌！”方宏握拳锤了一下桌面，“我想这正是尚维不调整功能界面的原因之一！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人人自危之下研发工作必会束手束脚停滞不前，在瞬息万变的科技领域，一步落后就是致命的！”
陈晓暗思难怪这么大的事，他事前竟一点都不知道，也真是难为方总了，“所以您才考虑从外部入手，卖了破绽出来，想让尚维以此来拉拢您，对他们而言，拉拢到您有很大的好处，短期来看可以阻挠鑫耀内部对内鬼的彻查，长期来看可以通过您更好的掌握鑫耀动向，从而在两方的竞争中占据绝对的主动，而您一旦成了尚维的另一条内线就有机会拔除掉鑫耀的内鬼！”陈晓感觉自己逻辑思维能力似乎有所提高，不知是不是最近频繁使用肾上腺素的缘故。
方宏长舒口气，“就是这样！”
这跟陈晓之前的猜测有几分出入，但大的方向是一致的，所以他略微调整了下之前的思路，缓缓道，“方总，您的人设既已立下，不如将计就计，或许能帮您快速找出内鬼，您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哦？怎么将计就计？”方宏露出几分希冀的目光。
“这需要天远来配合！”陈晓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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