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疯子的絮叨

　　莫别几乎是头朝地摔了下来，虽然没有伤口，但疼得厉害，他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忍着，想到院子里还有个疯子，心中的恐惧便胜过了疼痛，忙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院门锁着，院墙又太高，一时半会还真出不去。

　　他看到两边有几间屋子，都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十分恐怖，他不敢走过去，斗胆看看笼子里的疯子，突然发现那疯子竟然安安静静地用手抓着笼子往他这边看。

　　被这么一个疯子盯着，他的汗毛立刻全部竖起来了，他更害怕了，正要大声哭喊起来时，突然听那疯子开口说话了：“儿啊！我可找到你了，过来，到娘这儿来！到娘这儿来！到娘这儿来！”

　　莫别胆怯地望着她，并不过去，那疯子叹了一口气，道：“人人都说我疯了，可我根本不是疯子啊！儿啊，我是你娘啊！你不记得了吗？”

　　疯子的话对莫别有些莫名的吸引力，小时候的事他早已记不清了，当他看到小伙伴们都有爹娘时，他感到很奇怪，问了一次，但奶奶让他不要再提，他便再也没有提过，但心里一直在思索自己爹娘到底是谁。

　　疯子一句句的“儿啊”让他感到有一股吸引力，促使他一步步朝疯子走去。

　　刚走到笼子边，疯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突然有些害怕，想抽回，无奈疯子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抽不回来。

　　疯子摸摸他的胳膊，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瘦！他们肯定没让你吃好吧！来，娘这里还有奶可以给你吃呢！”

　　疯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掀开衣服，莫别忙摇摇头，胳膊也试图从疯子手里挣脱出来。疯子却抓得更紧了，面露怒色，大吼了一声后喝令莫别坐下。

　　莫别心里害怕，只好坐下了，听疯子说话：“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吗？啊！那年土匪真是猖獗啊，二话不说就把你给抢走了，还把我关进这笼子里，像只狗一样！我老能听见你在外面笑，但就是看不见你人影！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跟我一起找你爹去吧！你还记得你爹吗？他骑马的样子特别英俊潇洒！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骑马从我家门口经过，当时我手里捧着一束花，他一来顺手就把我的花夺走了，还回头大笑，说：‘姑娘！花钱改日再给！’哎呀！那时候他是多么年轻意气啊！哎呀———”疯子突然停下了，指了指大门，对莫别小声道：“嘘！别出声，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莫别心想肯定有人在外面，心中不免高兴起来，虽然他对疯子的话很感兴趣，但实在觉得害怕，若来人救他，是最好的了。

　　可他凝神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夜静静的，突然沉默的疯子令莫别更加害怕，他斗胆转头看了看疯子的脸，发现她竟然流下了眼泪。

　　疯子呜呜咽咽地哭了一会儿后，用双手将莫别的手捂起来放到额头上，哭道：“你爹他不回来了，他去别的地方了！他一直让我去找他，可是我在找你啊！没有你，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待会儿带你回家找你爹啊！你爹跟我说了，他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等咱娘俩来呢！儿啊！你跟娘走不？”

　　莫别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便问：“你怎么走？”

　　“怎么走都行，看儿子你喜好！”

　　莫别问的其实是疯子该如何走出这笼子，见疯子答非所问，便没有再问。

　　笼子上有一把大锁，锁得死死的，就算疯子磕破了脑袋也不可能逃出去。

　　莫别突然有些安心了，反正疯子出不来，他进不去，他俩是两个空间的人，疯子再怎么可怕也不可能伤害到他。若幸运点遇上巡夜的人便能早点出去，不过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明天早上被给疯子送饭的人救出去。

　　这时那疯子又唠叨了起来：“儿啊，你再靠得近些，我想好好看看你！”

　　莫别没有动，疯子又自言自语起来：“儿啊，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让我找得这么苦！以后可千万不许再乱跑了！若是再落到歹人手里，这———你———你该让为娘的多心痛啊！儿啊！他们到底对你好不好？你实话告诉娘，别怕他们打你骂你，别怕，有娘呢，娘给你撑腰！儿，快告诉娘，他们都怎么欺负你了？”

　　莫别小声道：“没有。”

　　疯子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大声喊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对你好！把我儿虐待成这样！被打骂了不知道哭，被欺负了不知道反抗！完完全全把我儿当出气筒！儿！今后你跟我一起，看谁敢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跳出来跟他打！”

　　疯子喊得这么大声，应该快有人循声赶来了吧！莫别心想。

　　疯子静了一会儿，又道：“儿，你爹死得不正常！人家都好好地活着呢？就你爹死了！就你爹死了啊！”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莫别听了忙站起来，疯子一惊，手指似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瞪大眼睛看着莫别，道：“你去哪儿？你别怕他们？有娘在呢！有娘在呢！”

　　莫别却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奶奶”。

　　门外的奶奶听到了，又急又心疼，喊道：“小别！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进那里去了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莫别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想要回到奶奶身旁的心更加迫切，他再次使劲地想挣脱开疯子的手，那疯子却抓得更紧了，他回过头想再使一次劲，却正好看见疯子那面色铁青的脸，他吓得失去了力气，这时疯子一把将他往自己身旁一拉，抓住他的手就狠狠地向手腕咬去。

　　疯子满口獠牙锋利至极，莫别的动脉立刻被她咬断了，血喷涌而出，莫别吓得晕了过去，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疯子神经兮兮地叫了一声：“孩子他爹，我带咱们的儿子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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