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冗长的回声

　　
<p>楚离的位置还空着。</p>
<p>“江辞，去，把楚离叫出来。下次再迟到可就要直接受罚了！”白言说到。</p>
<p>到底是不一样，昨日她白清颜喝的烂醉，在你的地方躺了一天，也不见你有丝毫的生气，如今换做了楚离，你就可以把受罚当做威胁了么！林川在心里暗暗的轻蔑的笑了一声。</p>
<p>清颜还没睡醒，模糊之中只见江辞跑过来，大喊着楚离不在房内，白言这才奇怪了起来，吩咐暮秋去寻找。</p>
<p>暮秋仍然是没有找到，他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连个影子都没有。楚离的房间里，被子整齐的放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整齐，可是……他的人去了哪里呢？</p>
<p>白言陷入了一片慌乱，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p>
<p>而清颜和众位师兄师姐们只是以为，他偷偷的下山了或者是不想练功偷偷的跑了，林川也加入其中，抱怨楚离不告诉他们就自己走了。</p>
<p>这时候，却从天边飞来了一件白色的衣服，白言一眼就看出，这是他们白衣派的衣服。衣服落地的时候，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可是却能看到那白衣之上沾染的点点血迹。</p>
<p>众人吓了一跳，忙的退后。清颜更是大惊失色，这是不是表示，楚离师兄，已惨遭毒手。</p>
<p>白言将众人护在身后，看着白衣飘来的方向，他怕下一刻，飞来的是楚离的尸体，他更怕，下一刻，飞来的是他的死对头。十年前那一战，他输得很惨，虽然对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他早就听闻，那人，正在修习邪魔外道。</p>
<p>然而，空气中一片死寂。</p>
<p>什么都没有。</p>
<p>只有那一件疑似是白楚离的衣服落在那里，白言走过去，小心的将衣服叠好，好在，有一件衣服，还可以立一个衣冠冢。</p>
<p>他由此想到了很多事情。</p>
<p>楚离这孩子，初来的时候，他就看出他有练武的天分，那时候他路过一个农家，一个小男孩拉着他不满四岁的小妹妹在路上玩耍，他穿着很破旧的衣服，几乎可以说是一块破布裹在身上，他的妹妹，头发乱蓬蓬的，但拉着他哥哥的手使她觉得很开心。透过那块破布，白言一眼看中，这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思索了片刻，他走上前去问小男孩。</p>
<p>“你叫什么名字啊？孩子。”他拉起了小男孩瘦骨嶙峋的手，男孩没有反抗，反而微笑的看着他。</p>
<p>“我叫狗蛋。”</p>
<p>“那妹妹呢？”</p>
<p>“妹妹叫丫蛋。我娘说了，贱名好养活。”</p>
<p>“那你几岁了？”白言看着他和妹妹，泛起一阵心酸。这时候，他大概是想到了他的女儿。</p>
<p>“我六岁了，妹妹三岁了。”</p>
<p>“叔叔从这里回去，路上没有水喝了，想去你们家里喝点水好吗？”</p>
<p>“好啊，我带叔叔去。”男孩走在前面，拉着他三岁？也许三岁半的小妹妹将白言拉进了家里。</p>
<p>家徒四壁。白言刚进门就只有这一种感觉，男孩向母亲说明了他的来意，母亲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病了很久，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给白言舀了一瓢水。白言喝了几口，便说明了他的真实来意。</p>
<p>“真的吗？我儿真的有练功的天赋吗？”那夫人竟露出了一丝笑容，想着，跟着师父去练功，也许还能吃饱饭。</p>
<p>“是啊，就是不知道他对此感兴趣吗？”</p>
<p>夫人叫来了年幼的狗蛋，问他想不想跟着师父去学习武术，他哭着不想去，这一去，他知道，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母亲和妹妹，这里虽然苦些穷些，但有什么比骨肉分离更加的残忍！</p>
<p>那夫人抱歉的对白言笑笑，说他愿意去学的，非常愿意去学，就是小孩子嘛，不懂事，她将狗蛋搂在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然后摸着他的头说狗蛋乖，跟着师父不饿饭。</p>
<p>然后她将狗蛋推给了白言，就这么算是拜入了白言的门下。白言给了她足够看病和生活的钱，带着狗蛋离开了。</p>
<p>他给狗蛋重新的起了名字，叫楚离，狗蛋来了以后就刻苦的练功，希望有一日可以回家见母亲和妹妹。</p>
<p>实际上，第二年白言想替楚离去看一看他的家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了，母亲是病死的，妹妹，听说送给了别人养，白言也不知其下落。</p>
<p>那日回山楚离问他家中状况，他只一味的敷衍到挺好的。可楚离想问妹妹长大了吗？会跑了吗？有没有想哥哥啊？母亲的病好了吗？这些，白言只是说，他顺路去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愿意透露具体的细节，楚离没有多问，但失望写满了他的脸。</p>
<p>白言看着他满是失望的脸，心里又是纠结又是心疼。</p>
<p>但是他想，至少楚离还活着，他将他带回山门，教他习武，以后也可以纵横江湖，这么想着，心里才算是有一丝丝的安慰。</p>
<p>如今……</p>
<p>这一丝丝的安慰……</p>
<p>没有了，都没有了……一切都没了。</p>
<p>楚离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他自己，或许，当初若是不带他来这一趟，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在一起共同的享受生命之中最快乐的时光。</p>
<p>贫穷又怎么样！饥饿又算什么？毕竟，一家人还在一起……</p>
<p>白言的眼眶湿润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也许，不过是活到了容易落泪的年岁。</p>
<p>暮秋更是骇然，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跑到银浦行凶。他跟着白言，准备去埋葬楚离。</p>
<p>清颜他们害怕之中夹杂着悲伤，也都纷纷的落了泪，跟着师父一起将那件带有血迹的白衣埋了。</p>
<p>林川见那白衣没入土中，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白言让大家去楚离的房间里寻找些遗物，一起埋入土中。</p>
<p>所找到的也不过是一些被子，茶具，还有他一直用的那把剑，跟了他很多年了，白言也将它一并的埋了。</p>
<p>清颜回想起一些为数不多的关于楚离的回忆，他总是不喜欢说话，几乎从不与他们交谈，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也许，他的心里有着比练武更深的执念，有着比纵横武林更强烈的牵挂。那是什么？清颜不知道。只是她心底里隐隐烧起一股火，在心里翻腾，报仇，或者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p>
<p>楚离，楚离。是不是起名字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会离开……</p>
<p>白言黯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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