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小伙

长乐好似全然没瞧见他的怒火，偏眸扫了眼地上的碎片，又望了眼楼下的热闹，眉间染了些放纵的动容，“先吃菜，我就是想喝酒，顺便问一道。”

        老板娘被吓得连大厅都没敢留，吩咐着再多送些酒后就躲去后堂歇着了。饭过半晌，酒也喝了不少，长乐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脑海里那些马车绕着转，那些个国色生香的女子再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

        迷糊中，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长乐睁开了眼，见是李石便推了推，嘴里嘟囔着，“别的姑娘们醉的时候，你都是这么给抱回去的？”

        她们想得挺美？别说抱了，她们连自己衣袖都不配碰到！李石挑眉，问了句，“问这干嘛？”

        “别对我这么好，别离我这么近，我......”我没有那么好，我还不够成熟，我已经丢了陆归远，别再靠近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酒劲上了头，长乐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想着，就像平时那样，心里情绪炸反了天，表面上还只是淡淡地不痛不痒。

        声音听着像是哽咽，李石弯腰特意去看了看长乐低垂的双眼，除了眼角发红外，并没有泪水盈眶，不听声音，好像并看不出她有什么反常。

        人是不是呆板常了就会不知道动了？她以后会不会一直面无表情？李石心下一紧，嘴上顺着她的话说，“这就叫对你好了？那你是没瞧见我怎么对旁人，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的瞎想？老老实实地听话能死？”

        “好......”原来是我多想了？脑袋晕乎乎的，长乐摸了摸鼻子强扯起嘴角，“抱歉，那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叫几个姑娘陪着？你嫌我碍事？”

        “……”李石睨着长乐，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醉成这样还这么惹人气？哪壶不开提哪壶？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李石蹲了下来抬手想给她擦擦，见她偏头要躲，他立马掐着她的脸，“老实点别乱动！天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恶人先告状这招倒是用得很好，李石也一点不觉得愧疚，虽说嘴上粗暴，手上却温柔得很，仔仔细细地为长乐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泪痕，占够了手上的便宜后才起身。

        瞧见楼上那位公子总算有了醉态，又见许二少心情还不错，竟然给那公子擦脸！老板娘喜出望外，连忙领着几个俊美的姑娘和小伙儿们寻了去。

        听见老板娘的声音，长乐睁开朦胧的一双眼，一瞧见站了一堆人，眼睛跟着脑仁一块儿疼了起来，本就不愿热闹，这会儿心里更带着怵意。

        “包厢在哪？”长乐看向李石，“你陪着你的姑娘们，我带个小公子跟我走就行。”

        来来往往什么样的客人，老板娘没见识过？男的寻男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闻言，老板娘立马点头应下了，刚招呼个人要领着那公子走，谁知自己的人当即就被人踹开。

        一转头，对上许二少嗜血的眸子，老板娘吓得忙招待道，“姑娘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伺候着？”

        “你非要我今个把你这楼给拆了才安生快活？”要不是觉得恶心，李石真想把这老板娘的手腕给掐碎，省的看她一会招呼这个一会招呼那个的。

        瞧见这反应，老板娘才突然想起来二少是个不沾野花的主，当即魂都散去了一半，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一旁的醉公子弯腰扶起了那位被踹开的小伙。

        老板娘也不敢说话了，生怕哪点不对又惹二少不快活，悄悄看了眼二少，果然，面色瞬间铁青阴冷，瞪着醉公子似要活剥了他。

        扶起了人，长乐从怀里掏出了本打算买药草的一锭银子，塞进了那人的手里，轻声道，“带我去寻间安静的包厢。”

        长乐哪来的银子，还不是李大夫给的？李大夫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还不是他给的！李石咬牙，看着长乐拿着自己的银子去买野男人！

        看着那银子一点点塞进那人的手里，就像捏着他一点点碾碎一样，李石上前一把反手抓住长乐的手腕按在栏杆上，“你天天哪来的花花道子，还学会打赏人了？”

        “陪你的姑娘去，不要管我。”长乐想甩却甩不开，索性仰头看着他，

        她并没想真做什么，至于到底怎么想的她也不太清楚，她想起了前世，想起了以前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149的事她不是没做过，只不过不是金钱交易罢了。

        或许只是想静一静，又想找个人陪在身边，陌生人是最好的选择。念此，长乐怔了怔，转身的同时也撒手放开了那人。

        自己怎么了？自暴自弃？矫情的还要拖累旁人？想静一静自己不能静，非要找个人陪着不可？看着那人还想过来拉着自己，一股恶心蹿上了胸腔，长乐下意识退了半步。

        抬眸瞧见对方受挫的眼神，长乐道了句抱歉，随即转步下了楼梯，步履匆忙逃似的一点也不想多留在这里一分一秒。

        她没觉得这里的人如何如何，她相信不管是她们还是他们当初或许都是被逼无奈，但她不能接受有些人掉进了泥潭里后便只想着舒服，而不再挣扎着起身。就像当年在皇宫里时，那些看守杂役牢的卒卫们，心甘堕落不自知，怨天尤人不自救。

        长乐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出门的一路上都被众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受，那些批驳的谴责的或者只是单纯看笑话的，没有一个不让她陷入更深的自责中。

        脚步刚要迈出门去，眼前突然落下一道人影，紧接着脖颈传来钝痛，视线模糊至黑暗不过转瞬之际，意识也跟着涣散消失。最后一眼，长乐只觉得面前那张黑巾上方的眼睛略微熟悉。

        “长乐！”李石抓着栏杆翻身而下，落地时，那道黑影已经夺门而出，未留下一丝身影，他甚至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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