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医院再遇
筱雅的事情一直没有平息，剧组也不敢贸然开机，一连几天，汤政礼都没事情可做，整日窝在酒店里打游戏。
还是汤政礼经纪人朵橙特意打来电话，嘱咐他去医院探望一下。
汤政礼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指挥她一个人去医院。
祝芙知道这个二世祖谁的话也不听，她更不敢劝，只好自己一个人买了一束香石竹去了医院。
大概是命中和医院犯冲，一出电梯便被哭天抢地的人群撞得头昏脑涨，花还没送出去。
祝芙仿佛听到了生命流逝的声音，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她随手将花放在了窗前，转身迅速地扎进了鲜少有人知道的ICU专用应急通道里。
由于急于逃离，甚至都没留意到有人比她先一步已经在昏暗的通道里，和她一样正准备离开，紧接着她便像被恶鬼追着索命一样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里。
佛手柑的味道弥漫在鼻端，祝芙猛地一下弹开，慌张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有人…”
那人隐在暗处沉默了几秒，点开了手机屏幕。
流畅的下颌线搭配着微薄的嘴唇，再向上是鬼斧神工般高耸的鼻梁，祝芙止住了目光，没敢再继续往上看。
几天不见，猛地撞上，他的话言犹在耳，带着佛手柑的香味环绕在脑海里。
祝芙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小步，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好地收拾好低落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在这里见到他，竟是先红了眼圈，她慌张地低下头，低声说：“对不起，席老师，刚才没看清撞到你了。”
席醉当初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但后来又专门上了表演课，陆陆续续拿了几个演艺方面的有分量的奖项，因此对于表演早已驾熟就轻。
此刻面前的女孩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能看破。
他想了想还是没戳破，默默移开手机，照亮右侧的楼梯，示意她先走。
祝芙连忙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谦让道：“席老师，您先走。”
席醉也没坚持，率先走下去。
漆黑又空荡的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先前的压抑感伴随着紧张仿佛不断呼出的二氧化碳越积越多，祝芙感觉再不走出去的话，她就要窒息了。
恰好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席醉突然开口，语气十分熟稔：“觉得难过？”
他看到了？
祝芙胡乱想着，也胡乱答：“前几日在片场还喝过筱雅买的奶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又是一阵安静后，席醉侧过身，回头，并不明亮的光线里他的目光沉静如水：“你见过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吗？”
她在心里回答：见过，很多。
记得当时想要拿到结业学分，就必须到科教科规定的临床科室轮转，因此她不得不去面对被各种疾病折磨的患者。
在医院里，她见过最多的就是死亡。
老师也说过，医院是最常态化生离死别的场所，总有一天，他们都要学会告别，可惜到现在她还没学会。
祝芙咽下涌上来的涩意，点头：“见过。”
“我也是。”席醉回过头，在昏暗的光线里捕捉她的目光。
祝芙停了一霎，想起多年前他捧起奖杯时的模样，睥睨一切的少年，虽有些狂妄，却让人莫名信服，那时候的他像是太阳。
但现在，他变了许多。
祝芙很想问原因，可毕竟交浅言深，何况也没立场，她最终保持了缄默。
可能过于专注思考他说的话，再加上光线太暗，忽然脚下踩空，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席醉听到声响，长臂捞住她。
佛手柑香顿时侵染到她身上，如同星火燎原，熏燃的她浑身发烫。
祝芙猛地一下从他身上弹开，再次站直了身子，刚想致歉。
席醉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提前打断了她：“怎么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局促？还不如那些陌生的粉丝。”
他这皮相，几千万粉丝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粉丝，平时追着他全世界各地跑的也是女粉丝。
席醉最开始成名时，年纪还小，那些狂热的粉丝追着他，喊什么的都有，他起初并不适应，后来就麻木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的身上体会到挫败，她似乎油盐不进，见到他只有无限的恭敬和疏离。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想要了解她，了解她的过去。
祝芙一紧张就不由自主抠手指头，指甲都快被抠秃了，“其实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
席醉点头：“那为什么没有从事相关的职业？”
好像又没办法照实回答了，祝芙踌躇了片刻，含糊道：“不太喜欢”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医学专业大多都是五年，你一句不喜欢，倒是潇洒。”
席醉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但在祝芙耳中却实实在在变了味道，尤其是事实与他所说截然相反，她要是潇洒，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是啊，我很潇洒。”
祝芙说完，很灿烂地冲他笑了笑，快步下了几阶楼梯，转眼就超过了他，恰好到一层的出入口，赌气钻了出去。
她料定了席醉碍于身份不会跟着她从应急通道里钻出来，可是当她一头扎进布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楼道，看着行色匆匆的白大衣们，胸口堵得那口气更严重了。
幸好走了没几步，就找到了电梯，按了向下的按钮，迫不及待地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通常医院住院楼里的出口都是四通八达，祝芙下了电梯，按照院内的导诊示意标志，在一楼大厅绕了几圈，才找到她来时的西侧门，这里一出去就能打到车，很方便。
不过她前脚刚迈出玻璃门，后脚就被人猛地拽住手臂，她吓了一跳，正要大声叫喊，结果那人忙从脖子里抽出蓝色绸带束着的工作牌亮给她，“不认识了？”
“吴误？”祝芙看清了工作牌上的名字，脑子一时抽了，只觉得很熟，但好像不认识。
吴误连连点头，朝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瞟了一眼，拽着她便走，“嗯嗯，认识就行，我还担心认错人了。”
那天大晚上，他根本没看清祝芙长什么样，只记得大概，幸好她没换外套，这审美…淡紫色和墨绿色相间的条纹…也是凤毛麟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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