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送到了送到了。”修士忙点头道，“就是我不是迷路了吗，路上找个人带路花掉了两棵灵草，结果那人忽悠我，只好又重新找了个人带，等送到的时候就只剩五棵灵草了。”
“送到了就行，还算你机灵。”陆小吾嗤笑道，“那你干脆留在南海，暂替我照顾后山那片梨树吧。”
“好，好！您家中父母一切都好……后山那堆梨树，也已经结出果子了。”修士揖了一下，很快转身离去。
……
【你是一个坏胚。】
待二人都走后，魔灵影子幽幽盘旋而出，贴在陆小吾耳边轻轻说道。
【但还坏得不够彻底】
陆小吾坐起来，“哦？”
【瞻前顾后，不对他真正喜欢的人下死手，分明是怕他知道了真相以后恨上你，不是吗？】
影子顿了顿，幽幽提醒道。
陆小吾看着面前的影子，愣了愣，解释道，“不，我只是想到以萧家那一群背刺狼人的作风，来日必成阻碍……索性让他们不得不依靠凌二……成其助力罢了。”
【哼】
影子贴着他的耳朵，不屑地冷哼一声，毛骨悚然的恐吓起来。
【你知道换我我会怎么做吗？我必先毁萧家宗庙，再屠萧氏门人，最后伪造出七大宗门破坏灵脉的铁证，让他们自相残杀……呵，你下手还是太轻】
陆小吾目光渐冷，将脑袋往后微仰，以俯视的角度看向飘在半空的影子，嗤笑了一声。
“你行，所以，结局为什么被凌二万刃穿心？”
影子闻言，全身喷张又收缩，狂乱地紊动一阵，发疯般转了数圈，最后却垂下头来，慢慢重归平静。
【你说得对，与其在这里争论，我们倒不如好好想想萧渊鹤那缕地魂去了哪里。他多年来不通过宗庙与家族联系，多半是与此有关】
陆小吾闻言，仰头，无声盯向头顶那一目看起来高深莫测、连通着神界的混沌之眼。
“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出神片刻，随后垂下头，低声吩咐道。
【你想我帮你寻找那缕地魂？】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乐意？”陆小吾拿手指点了点面前腾在半空的影子，轻笑，“不是觉得我下手太轻吗？便给你报仇的机会，当然，你要觉得无所谓，那就算了。”
【太小看我了！如此好戏，怎可错过！】
魔灵回转片刻，轻吁一声，在他身周狂热地绕了三圈，留下一道类似黑色光环的幻影，用以继续充当他的覆身纱带，就此自鸿蒙界中抽身而去。
“毕竟，我是仁慈的，你却是残暴的，交给你去做，才不会因为心软而误事……”
影子走后，陆小吾仍旧单膝弯曲坐在天问台上，一个人低声自语着。
“一个没有感情的古素汐，才能完全为复仇而生……”
他垂头，凝视着轻握的掌心，眼神幽然地低喃，“这便是你，名为‘莫怜’的真正由来……”
——接下来，便只需静等影子带来地魂的消息了……
数日后。
“喂，小丹奴！你干嘛呢！”
日头高照，阳光正好。
陆小吾连日来跟着凌二寄居在凌府，吃饱喝足，这会儿脸上盖着大荷叶，正靠在后院树上睡懒觉。
“小丹奴，二哥要我叫你过去，快下来，别睡了！”树下，凌允依旧扯着嗓门大叫。
陆小吾睁开眼，眼神懒散，问道，“干什么去？”
“二哥叫你去旁听，他要在万剑山教学了。”
咦……
难不成真听自己的，打算收萧家那几个小辈为徒？
陆小吾忙坐起来，说道，“走吧，你带路。”
“嘿嘿，小丹奴，你还不会御剑飞行吧？”没等他跳下来，凌允兀自腾空而起，将他拉到自己的飞剑后，挑着眉嘚瑟，“哥哥我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
陆小吾：“……”
——凌允这孩子，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吧，怎么看起来比他家中小宝弟还幼稚呢？
哦对了，道爷说过，这孩子不容易，一百多岁还没突破金丹期，估计平日也就只能在自己这等“凡人”面前显摆了。
这么一想，陆小吾简直都快要怜惜起他来。
“刚刚我们飞过的山头，有好几处地形可以借助上升气流节省灵力，你闲着无事，可以在此修炼一下御剑术。”
陆小吾想到这里，随口说了一句。
“你一个凡人？还懂这些”凌允侧目，眼带不齿，“小丹奴，我告诉你，我哥罩着你，我才不敢动你，你别真以为自己有资格指点我！”
“丹奴怎么了？我理论还是有一套的。”陆小吾轻嗤一声，随口掰扯道。
“看样子你也没少偷看我二哥的典籍呀！”凌允不明所以，只能往这方面猜想，想了下，又问，“那你倒说说，按你的理论来看，我多久才能突破元婴境？”
“你？”陆小吾笑，“让你爹多给你砸灵丹仙草，不日就突破了，元婴而已，对凌府这等世家而言，根本不算问题……”
陆小吾说着，只感觉脚下的飞剑忽然下沉，剧烈震了震。
他正准备吐槽，侧目，就见凌允竖着眉，努力重新稳住飞剑，一边不服气地回头低啐道，“你怎知我父亲没舍得给我砸灵丹仙草？那我也不能一直靠这东西来突破！”
“不会吧！”陆小吾顿时哑然，“你爹好歹也是炼虚大圆满了，你作为他儿子，怎会如此……”
“那我也比你一个凡人强多了。”凌允闻言，不满地冷哼道，“你看看你，这么急着转移话题，我就知道你不行，偷学了几本典籍，跑来跟我装大师，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哼。”
陆小吾不由心生嘲笑。
——小小狗东西，还想给我上激将法，哼，我攻略不了你哥还攻不了你吗。
他想到这里，态度越发散漫，一脸悠哉，自语，“嘶……这东西也不是几句话便能意会的，你要把我放下来，就地磕三个头，喊声师父在上，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切！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鬼知道你是不是江湖骗子……”凌允继续冷哼，“况且，我拜你干什么，我府中多的是能人，犯得着拜你个凡人为师？”
“那你府中能人这么多，怎么你还偏要跑来问我……”陆小吾随口笑了笑。
——他还不信今儿让他妥帖不了了，话锋一转，抬了抬眉，又掰扯起来。
“而且你要相信，我好歹是你哥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小丹奴，专门炼制各阶突破丹药的那种……耳濡目染多了，总还是懂一些症结所在……我说的话，未必就比你家中庸师差。”
“这倒说得有理。”凌允想了想，道，“那要不这样，你真能帮我突破元婴境，我就拜你为十师父，这条件不过分吧？”
好家伙……十师父？这意思前面气走九个师父了吗？
陆小吾想着算了，干嘛和一百多岁还修不出元婴的人计较，轻笑一声道，“这样，你先放我下来。”
凌允于是操控着飞剑，径直悬停在一座山头上。
陆小吾随手抽过凌允腰下佩剑，跳下去，往脚下略显杂乱的草堆中走去。
凌允就抱臂旁观，脸上看好戏一样嘲笑起来，“小丹奴，这山里的灵草我早就尝遍了，你要敢瞎摘什么野草来糊弄我，就算我哥如今愿意高看你一眼，在这府中，小爷也多的是办法偷偷整你。”
陆小吾懒得和他废话，在山坡上转了转，连兜挖出了一株及膝高的飞燕草。
凌允就莫名其妙看着他提着枝干走过来，不由低喃，“你别说要拿这东西喂小爷吃……”
“想什么呢”
陆小吾折返回来，将手中水蓝色的长株飞燕草递过去，只说道，“你现在便启程，半月之内，将此花送到朔疆的大月塔前种下，确认此花能成活再回来，到时自然有人助你突破元婴境。”
“哦？难不成你在朔疆还有什么厉害友人？”凌允愣了愣，自语，“可半个月……我就算勉强赶到了，这小苗子早就枯死了，又怎么可能种活它呢？我看你根本就没办法，想故意借此叼难我！哼！”
凌允迟迟不肯接，陆小吾收回手，轻嗤一声。
“依你的境界，半个月自然飞不到，所以要用我刚跟你说的御剑方式收放灵力。你怕它死了，就抽空给它续一续生机，不过可别边飞边喂它，不然气空力竭，半路摔死了可别怪我。”
“那我得先回去跟我父亲汇报一声。”凌允思索片刻道，“但你可不许骗我，要是我种了，没人来帮我突破境界，我回头一准找萧雨姐修理你！”
陆小吾闻言，忍不住皱眉，轻声骂起来，
“你怎么如此怂包？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带你族蝉联十多次世族联赛魁首了，人人畏他惧他，将他视作最具威胁的年轻一辈。你倒好，一百多岁了……出个门还要请示你父亲，打不赢只会找女人帮忙……”
“你……!”凌允捏了捏拳，径直打过来，低喃，“也可以不找女人帮忙的……”
陆小吾连忙抬起手中幻雷劫，挡在面前以做警示。
“呵，我可告诉你，你哥虽说不让我拿这东西劈你，但你要先动手，我就是劈了，也是有理可讲的。”
凌允这才不服气地收拳。
陆小吾轻笑，又试着放软态度，道，“拿你哥对比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人是靠不断挑战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成长起来的……这一点，你的确得好好跟他学！”
“好吧，这句还算有点道理。”凌允这才不乐意地点了点头，转念道，“可是一朵花而已……你那友人喜欢野花，我派个家臣给他送一车都行，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非得小爷亲自送”
“你以为让你送花是为什么？”陆小吾轻嗤一声，悠然道，“修真之人，既要与天地同齐……你却连一颗花都生不出爱护之意，又拿什么感受这天地间的大道？”
凌允愣了愣，“什么天地大道……？”
“哎，你就好好感受这株花怎么失去生机的吧。”陆小吾轻叹一声，随手扔下了那株飞燕草，说道，“从我将它挖出来那一刻起，能决定它生死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放弃它自然也是你的权力。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把它捡起来也不迟，但等你改变主意……这小东西还能不能成活就不好说了。”
“这花分明是你挖的，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这花是你我契约的标的，你不问我如何突破，我怎会以此为条件答应帮你突破？算起来，源头不就是你吗？”
凌允也重新踏上飞剑，走之前，却是看着那株颓倒在一片凄然草地中间的、等待着被自己决定生死的飞燕草，冷哼道，“不过一颗普通的花而已，死了再挖一棵便是了。”
陆小吾幽幽道，“那不可，只有这棵成活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才有效力。”
“为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朔疆有多远!半个月时间，我连一半都飞不到！还得护着它不让它死了！”凌允咬牙，抓狂地低啐一声。
他重新操控飞剑往万剑山的方向而去，一边愤然道，“你这人真莫名其妙，满嘴歪理，要不是我哥要我带你过去，我现在都恨不得把你扔在这里！”
陆小吾轻嗤一声，悠然道，“得了吧，你就继续当个会哭的小公子好了，反正你哥你爹都会护着你，也别来问我怎么突破了。”
凌允：“……”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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