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该视频主不肯删除视频也拒绝道歉。
他声称自己是个调查记者，可以为他视频内容的真实性负责。
他很聪明，因为道德上的瑕疵，确实没有人可以自证。
如男的父母倒是愿意配合更改说辞，但前提是，他们要得到一百万。
他们说，这一百万就算是贺壹将来娶如男的彩礼。
好嘛，几年的时间，彩礼数目翻了十倍不止，还是他们精明细算。
网上又掀起了对如男的新一轮口诛笔伐，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声势浩大。
【你看，我之前就说过她是个捞女吧？】
【她为了跨越阶层不择手段的样子真恶心。】
【原来现实中真的有踩着别人的肩膀向上爬，爬完之后还要一脚把别人踹下去的人啊！】
【这个剧本怎么这么熟悉？果然长得人畜无害的女人心机都更深沉，太可怕了！】
【她父母真可怜，以为自己培养出了个高材生，实际上却是喂大了个白眼狼！】
【就是，看她父母的穿着打扮，天呐，上回拍到的程小姐的包就几万块吧？她自己过的这么好，怎么忍心让父母过那样的日子？这种人死了都要下地狱吧！】
【程小姐，孝顺是我们的传统美德，请你不要挑战公众的道德底线，更不要影响未成年人的三观！】
【贺神，快跑，快跑！】
【她和他在一块就是为了钱吧？我贺神好可怜，沾上这样的女人也真够倒霉的！】
【火盆跨起来，去去霉气！】
【这样有野心的女人，贺壹该不会是她钓到的第一条鱼吧？】
【真不好说啊，上次宾利车主的事儿怎么不了了之了？】
【求大神扒程小姐的飞升之路，她的学历该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细思极恐！如果她的学历也是运作出来的话……】
如男合上手机，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
可一下楼，她就看见了贺壹的车在不远处停着。
他来了多久了？
这会儿正值午餐时间，校园里满是匆匆前行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他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这个傻瓜！
昨晚的雪一直下到今天中午，然而气温不够低，刚一落地雪就化成了雨，满街的肮脏。
如男用大围巾蒙住了半张脸，打算在他面前偷偷溜走，可到底还是被他拦住了去路。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长款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没拉，里面还是昨晚那件沾了她眼泪的白色毛衣。
“男男。”
“你怎么在这？今天没有训练吗？”如男往后退了一步，态度客气而疏离。
“下午过去，你下课了？”
“嗯。”
如男发现他的眼睛下方是一团青影，疲惫尽显。
昨晚他们在医院几乎就一夜没睡，今天和连筝一家换了班她们才离开，她执意不肯让他送，自己赶回了学校，可谁想到他又跑过来找她来了。
“你找我有事？”如男想了想问道。
“没事。”贺壹的声音有些嘶哑，嘴角也破了，看着是急火攻了心。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别再来找我了，眼下这个情况咱俩见面不合适。”如男狠了狠心，说完这句话就大步离开。
“我不。”贺壹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气太大，如男一下子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过路的学生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了他，好多人驻足停留看向他们。
他们先是看他，然后又低头看她，从他们的眼神中，如男终于嗅到了贺壹之前说的学霸眼中的凡人就是一条傻狗的味道。
谈个恋爱家底让人家翻了个天挂在网上的这种尴尬，她也算她们学校独一份儿了。
她估计他们现在都在嫌她丢人。
“贺壹，我要去趟医院找连逍，你要不就送我？”如男不想和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纠缠，她只想快点离开。
“你不是早晨刚从那回来吗？”
“是，我有事儿和他说。你要是没时间我自己去也行，你先放开手。”如男用力挣扎了一下，还是没逃出他双臂的禁锢。
“行，我送你。”贺壹冷着一张脸，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然后他启动了车子，可他并没有朝着医院的方向开。
“喂，不是说去医院吗？”如男侧过头看了看他，疑惑问道。
“放心，我会送你，只是在这之前，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贺壹只是认真看路，并不看她。
如男感受到了他冷峻的气场，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以及要跟她说什么。
车子七绕八绕，最终停在某一半新不旧的小区。
“我们要去哪？”
“一会儿上去你就知道了。”
“你不会是要把我毁尸灭迹吧？”如男故作轻松地说。
“这儿到处都是监控。”贺壹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按了向上的电梯。
数字滑到12，电梯门缓缓打开，贺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1202的防盗门。
如男怔怔地被他拉着进了门，却不知道他意欲何为。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南北通透，客厅的采光很好，但是装修很是老旧，墙皮斑斑驳驳地剥落着，茶几上的玻璃都缺了角。
厨房和洗手间的更是破败不堪，阳台上的防护网上都是铁锈。
“这里面没有监控了吧？”如男紧张地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害怕了？”贺壹转过身来，歪下头看她的眼睛。
可是她却只盯着他破了的嘴角，他看着憔悴又可怜，却也狠狠地拨动着她的心弦。今天潦草的他和这破败的房间意外撞出了糙汉荷尔蒙的味道，她的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怦怦跳，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好像又很期待他会干点什么。
“你很热吗？”他不怀好意地笑。
“嗯这房子供暖很好。”如男一边说，一边扯开了大衣腰间的带子。
她里面也还穿着昨天那件豆沙红的开衫毛衣，贺壹的视线由上而下，不小心捕捉到了她领口边若隐若现的曲线。
他想起了昨天那几滴调皮的杏仁露，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你，你带我来这到底干嘛？”如男强迫自己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蕴藏的是一种动情的微微诱惑。
“我给你看样东西。”
贺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来到了主卧房间。主卧带的是双向阳台，一个朝南，一个朝东，房间里光线极好，双人床的白色床垫上都是光影。
如男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这个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什么好看的。
“过来。”贺壹拉着她的手，然后把她带到那个朝东的阳台。
“怎么了？”如男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你看那边。”
如男顺着他手指看向窗外，然后，她就看见了马路斜对面b公司大楼外侧挂着的大大的招牌……
“这是？”
“等你寒假空了就装修房子吧，这边离你将来的工作单位很近，这样你加班那么晚就不用折腾了，回家就能睡觉，早晨也不用起那么早。装修完晾个半年刚好能衔接你入职的时间。”
贺壹把钥匙放在她手里，满面真诚。
手里那个小小的金属微凉，如男的拇指在钥匙边缘的锯齿上来回滑动，心里的感动和难过一起涌了上来，她突然泪流满面。
这个傻瓜。
他为他们的将来想好了一切，可是她却什么都瞒着他。
“贺壹。”
“嗯？这就感动了？我跟你说，只要跟着哥，以后让你感动的事儿还多着呢。”
“b公司，不要我了。”如男说完这句话，眼泪更加汹涌地流了下来。
她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甚至都没怎么难过，可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难过。她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工作机会而难过，这世上没了b公司，还有a公司，还有c公司，可是这世上肯为她付出如此真心的人就只有他了啊。
她不想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不想他跟着她难过。
“什么时候的事儿？”贺壹惊愕道。
“就前一段吧。”如男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却又有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她熬了那么长的时光才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走在一起，可冥冥中好像一直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试图把他们分开。
“那是他们没眼光，别哭。”贺壹捧住她的脸，用拇指帮她擦干眼泪。
“嗯，我不哭，我不是为了这份工作难过，我只是感觉对不起你。”
“傻瓜，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实话跟你说，我还不希望你做这份工作呢，它那个节奏，天天加班周周出差，我真怕你累坏了。回头咱再找个更合适的工作，就算一直找不到也没关系，哥们儿好好努力，也能养得起你。”贺壹笑着安慰道。
“那这房子不是白买了，这地段不便宜吧？”
“没事儿，就当投资了，反正将来都是给孩子的。”贺壹这性格还真像他妈妈，什么都不算事儿。
“贺壹，我昨天跟你说的是认真的，你官宣分手吧，不能因为我影响你的事业。”
“程如男我是不会分手的，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我为什么要放手？况且，你不会影响我事业的，你很好，我也很好，我会比之前更努力，堵住所有人的嘴。”
贺壹拉着如男坐到床边，认真地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个风评不好的女朋友的确会影响球迷对你的观感。如果我的三观是极度扭曲的，你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那咱俩就做一对黑魔王好了，不在乎世俗眼光那种，多酷！”
“贺壹，我不会和我父母和解的。永远都不会，你能理解我吗？我也不会接受公众对我的道德绑架。你知道吗，其实我家里根本不该那么穷，我爸妈实在太好吃懒做了，他们自己愿意做沼泽陷阱，还试图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和他们共沉沦，他们就是纯粹的坏。我是个固执的人，我不认命，也不接受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当然理解你了，你只是做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想管我爸，但是我做不到，然后我又特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就特矛盾你懂吗？”
“你跟我还不一样，你爸妈都是爱你的。而我爸妈，你都不知道他们当年给我找那对象是什么人……他好像是一条腿有问题，就因为他家彩礼出的多，他们就愿意。”
“你说你爸妈是不是傻，他们要是好好供你读书，你能给他们的起止一个6万呢？”贺壹想想就后怕，如果当年她真的去跟一个瘸了腿的男人订了婚……
幸亏她固执又坚强。
幸亏她拼尽了全力自救，没有闭着眼等死。
“所以他们目光短浅啊，还有一点，可能他们也意识到了，我们之间关系早就破裂了，一旦放走了我，我就不会再管他们了。”
“是。男男我不会官宣和你分手的，第一我爱你，第二，你想想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和你撇清关系，那我还算个男人吗？”
如男低头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他确实不能主动提，那么就只好由她……
“对了，你去找连逍什么事儿？”贺壹眯了眯眸子。
他现在对于他们之间的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友情很介意，很醋。
“啊，我是看网上评论太脏了，想过去跟他说一下别看，免得气坏了。他这大病初愈，万一再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你是说，你怕他因为太在乎你而被气病了？”贺壹的气场瞬间又变冷了。
“不是，你听我给你狡辩……”
“行了别狡辩了，我已经生气了。再说了，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我就不会被气着吗？”
“你不是心大嘛……”如男小声嘀咕。
“程如男，我也是有心的，我也会心痛的，你要首先把我当个人，再来和我谈恋爱好嘛！”
“我一直把你当男神来着。”
如男想了想，她俩的感情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这让她怎么舍得和他分手？
她究竟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把他从这段争议满满的关系中解救出来呢？
“是吗？那就让我感受一下男神的待遇吧。”
他起身拉上了窗帘，并把他的羽绒服铺在了床上。
“我们是不是忘记吃午饭了，你也饿了吧？”如男想逃。
“嗯，我饿了很久了。”他拉住了她的手，嗓音嘶哑。
如男和贺壹在黑暗的房间里虚度时光的时候，贺壹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段视频。
内容是，高二那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穿着布鞋的如男主动敲开了吴平韬的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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