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夜话
醉溪山这一带是富人区，进墅区的小路两边栽满了遮天蔽日的大树。这会儿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已经看不见日光透过的斑驳阴影了，不过沿路几米就有一盏路灯，一整排的亮起，星星点点的显出不少诗意和韵味。
开往这里的车辆很少，空气也新鲜，环境好，位置好，私密性也好，住户都是独门独栋的还带着大花园的，修筑的极为美观。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周廷安的别墅，不过之前那次又是醉酒又是晕车，连意识都不太清楚，更别说欣赏风景什么了。至于第二天，走的匆匆忙忙，倒是被他忽略了。
888进了院子，从紧挨着花园造型好看的青石路面驶入车库停稳。陶默下车打量着这栋建筑的外观，白色的欧式三层建筑，一整片的大草坪，草坪中央是青石板路，连接着带着遮阳棚顶和沙滩椅的私人泳池，再通向白色的欧式三层主建筑，临近建筑周围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月季，还有团团簇拥的绣球花，姹紫嫣红，在昏黄的路灯和朦胧的月色下，煞是好看。
陶默嘴里不由感叹：“我这是……傍了个什么样的金主啊。”
周廷安对他奇怪的感叹方式显然已经习惯，他搂住陶默的肩膀，笑着说：“你应该说，你嫁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公啊！”
陶默回神，间歇性害臊又犯了，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耳垂已经绯红，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那儿烫的厉害。
他有点享受周廷安搂着他的感觉，就这么被他搂着也不挣扎，嘴上却是别别扭扭叫起来：“什么嫁呀？什么老公，谁是老公还不一定呢！”
“行，行。”周廷安笑着哄他，“那我嫁给你，我叫你老公，行了吧。”
这厮倒是大方，陶默不作声了，只感觉耳朵根的温度已经延伸到了脖子。
周廷安继续在他耳边吹着气，打趣说：“那么老公，我们可以进屋了吗？”
“嗯。”
陶默点点头，跟着周廷安进了房子，他拿出一双新的居家拖鞋放在陶默脚边，对他说：“换这个。”然后又有些显摆的抬起自己的右脚晃了晃，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情侣款。”
这些细腻甜蜜的小心思让陶默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脑袋里的小人早就飞到了云朵上跳起了舞。他干咳了两声，提醒自己做好表情管理，跟着换了拖鞋，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玫瑰，看起来已经过了盛花期，其中还有几朵已经枯萎了。
陶默问：“是那天你送我的那束吗？”
周廷安顺着陶默的眼神看过去，走上前一边拿出枯萎的几只玫瑰扔掉一边说：“嗯。不过鲜切玫瑰就算放了保鲜剂，也只能养一周左右，枯萎的我都处理掉了，就剩这么多了。”末了，怕陶默觉得失落还加上了一句，“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送给你，而且花园里也种了很多玫瑰，到了花期会更好看。”
陶默笑笑：“不用了，院子里的就很好。”他停了一下，抬手挠了挠栗色的短发，换了话题，有点期待的确认道，“那个……我是，搬去跟你一个房间吧？”
“那还用问？”周廷安回答的理所当然，有顺便撩了一把小崽子，“同居快乐啊，老公。”
“嗯，同居快乐！”间歇性害臊已经自我消化，陶默这句话说得倒是一点儿也不扭捏。
“来吧，先把行李收拾了。”周廷安拉着陶默的行李箱，带着他上了二楼。
“这间是衣帽间。”周廷安走到二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房间，推开了房门，衣帽间很大，只是看起来有些空，放的并不满当。
“我收拾了一下，腾了一半的地方出来，这半边都是新衣服，是你的尺寸，这边是鞋柜和首饰柜，我也收拾出了一半，可以放放手表和袖扣什么的。”说着周廷安就把陶默行李箱里的衣服挂上了，微微叹了口气，说，“衣服还是有点少了，明天得再多买几套才好。”
陶默机械般的跟在周廷安身后，其实并没有听的太清楚他说了什么，只跟着他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看着他在洗手台上准备好新的牙杯牙具——是跟他的颜色不同的情侣款，再拿出一条新的浴巾放在浴室，又准备了新的睡衣和一双男士的防滑拖鞋，依然是同款不同色的。
“你……早就做好准备了？”陶默有些惊讶。
周廷安坦坦荡荡地回答，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对啊，你上次喝醉留宿之后我就准备了，早晚能用得上的。再说，我早就想把你拐来同居了。”
不犯害臊症的时候，陶默其实挺会说的，打的都还是直球不带拐弯的，他这会儿笑嘻嘻的回答周廷安：“不用拐，你勾勾手指头，我就过来了。”
周廷安一怔：这不对啊，明明是自己在调戏这个小崽子，怎么崽子开个口，反而自己好像被他撩到了？
自己勾勾手指头，他就过来了？那再勾勾手指头，咱能不能……不行不行，周廷安把脑袋里刚刚冒出头的一丝杂念压下去，反复告诉自己，这才刚刚开始，不能进展太快，吓着小崽子。
于是周廷安生硬的扯开话题：“行了，别贫嘴了，都收拾好了，咱是现在去埋小木匣子，还是明天再说？”
“嗯……”陶默略一思考，“还是现在去吧，拖延症要不得……”
花园里亮着路灯，光线倒是充足，虽然是晚上了，也不影响视线。周廷安看了看周围，似乎在挑选合适的地方，问：“你喜欢玫瑰花丛还是后面的小竹林？”
“玫瑰花丛！”陶默丝毫没有犹豫。说完又开始笑，“不过我还是觉得，像是给我自己迁了个坟。”
“小祖宗！”周廷安无奈地大喊！
“哈哈……好了好了……哈哈……”周廷安的反应让陶默笑得更欢了，没等他说话就笑着打断，“不说不说，我真的不提了。我闭嘴。”
说完，他嘴巴闭得紧紧的，连带着眼睛都大了一圈，无辜的望着周廷安。
周廷安看出陶默在憋着笑，无力的轻叹出一口气：“没心没肺的，我这都是为了哪个小兔崽子！”
“我，我，为了我这个小兔崽子。”认错认得倒挺快，他的语气又放软了些，“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嘛，别叹气了，我知道错了。”
“还撒娇，撒娇管用？”周廷安佯装生气，顺便把手中拿着的小号的园艺铲和耙子塞到他手里，“赶紧干活！”
陶默蹲下挖小坑，乐滋滋的在心里回复周廷安：“撒娇当然管用，还特别管用！”
小木匣不大，一会儿就埋好了，周廷安盖上最后一层土，站起来踩了踩埋匣子的地方，将他踩得更紧实一些，然后叹了口气，两只手相互拍了拍，抖掉残留的一些灰土，轻轻吐出一口气，跟陶默聊天：“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去那儿吗？”
陶默疑惑：“你不是说，留着那个不吉利，要把它处理一下吗？”
周廷安说：“是，但是不完全。我自己心里确实有些忌讳，但是更重要的，我觉得你心里压着事儿，自个儿又不想排解。比如你有晕车的毛病，以前都是一上车就睡觉的，现在都是强打着精神，哪怕晕车也不在车上睡觉了，我猜……可能是车祸的原因？还有，你原来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的，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我总能感觉到，你心里会忍不住想，好像特别在乎别人的评价和议论……其他的可能还有，但是我一时间也说不上，虽然你隐藏的很好，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陶默惊讶于周廷安的观察力，沉默了一会儿，说：“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
“所以，我们就当跟过去告个别，重新开始。就算是一个仪式感吧，我不能强求你忘掉，但是你害怕的，我会帮着你一起慢慢克服，至少试试把那些悲伤的痕迹淡化掉。行吗？”
陶默想了想，解释道：“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也没有对别人造成影响，而且我也可以跟这些习惯和情绪和平共处了。”
“但是对你造成了影响，就像手上长了倒刺，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碰到了就会疼，虽然拔了更疼，但我宁愿帮你把它拔了，再让新肉慢慢长好。”
陶默没回话，静静地站在周廷安身边，头微微垂着，栗色的头发在路灯柔和的光晕下散发出浅浅的光泽，看起来又柔软又脆弱。
“又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周廷安问。
“我在想，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他还是微微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轻轻地，可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周廷安上前了半步：“不会，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相反，你总是在不断地给我惊喜。所以，试试看吧？”
嗯。陶默轻声说。
他静静地看看玫瑰园里刚刚埋下小匣子的地方，心情有些复杂。周廷安没有说出口，但是一直都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和内疚，也看穿了他包裹着层层伪装的，摇摇欲坠的勇气。
他还是垂着头，喉咙有点哽塞，没有哭，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周廷安并没有一定要他说什么，自己接着说下去：“所以，现在是重生。不是作为宋璟源，而是作为陶默。从今以后，我们默默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一直幸福的。”
“嗯。”单音节之后是短暂的停顿，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带上了一点鼻音，又说：“周廷安你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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