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念诗
“女郎，还未食？”
林娘子打断了江淼淼的思绪。
“一时忘了。”江淼淼搁了笔，随手抓过一张新的宣纸盖住自己写的内容。
难怪觉得手脚发凉，胸闷气短，原是低血糖闹的。
“我拿回去热热。”林娘子已端来了热粥，又用井水隔了降温用。“女郎先用粥。”
江淼淼享受着黄金保姆的服务，吹着些许热气，吃了一口。
闻着是有些植物的清香，吃东西她不多问，薜荔自会报菜名。
【叮……恭喜宿主获得“莲叶粥”，属性为普通，点亮图鉴，愿力点＋20，现有愿力点为100043。】
【叮……检测到愿力点增长符合奖励条件，开启随机掉落食物模式。】
……
处理好红烧鱼入库，江淼淼开始反推这种莲叶粥的烹饪法。
瞧着是先将粳米煮熟，再用研钵把莲叶捣碎，同煮后关火，用冰糖调味，又以几颗枸杞点缀。
经典的红配绿，实在是好看。
这碗清新的莲叶粥，被吃得干干净净。
林娘子再来时，脸上满是笑，“昨日看女郎翻了土，想着是不是中了些许暑气，便作主折了莲叶来煮粥消暑。”
“娘子心思实在巧。”江淼淼舒服伸了懒腰，在庭院走了走。
昨日，她依照书上的方法，给种子换了水，用湿润的布巾包着，放在窗前能晒着太阳处，保持温度催芽。
只一人饭食，林娘子很快收拾好，抱着好几株翠绿的瓜苗，“眼下过了谷雨，来不及播种胡瓜。家里种了些，便移了过来。”
“好。”江淼淼挽了袖子，和她一同种下。
林娘子又笑着说：“女郎得远着些，要先放些肥。”
古代没有化肥。
肥料要么是草木灰，要么是人畜排泄物。
唔。
为着紫薇巷的清雅，林娘子很是周到，和家里小儿约好时间，让他背一袋草木灰来。
说曹操曹操到，江家宅院响起一声叩门声。
林茂生喘着粗气，放下那袋草木灰，很是好奇打量了还没挂上门匾的宅子。
娘说从县衙这头进来，瞧着没挂匾额这家就是。
林娘子应声去开了门，见了儿子的汗珠，忙掏了手帕擦了擦，“累着了罢，家去歇歇。”
“儿……”林茂生眼睛提溜一转，院中有位浅碧衣裙的小娘子，肤色竟那般白，喉头不禁滚了滚。
他也是上过学堂的。夫子往日说，什么浅碧深红色，花中第一流……［1］
他读不来，被夫子怒斥朽木不可雕也。
眼下才知，分明是夫子不会教。他没见过，自然读不来。
林茂生有意蹙了眉头，声气弱了一分：“娘，日头大，儿口渴，想喝水。”
“这……你且等等。”
到底不是自己家。林娘子不好擅自做主，转身朝廊下走了几步，开口询问：“女郎，小儿口渴，想同女郎讨点水……”
“进来罢。”江淼淼颔首，转眼看那位身量不太高的郎君，穿了青色长袍，遥遥朝她行了礼。
“多谢女郎。”
林娘子又同林茂生说话，让他进来。
江淼淼原是想，一个瘦弱青年给她搬来了草木灰也不容易，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他很是矜持拍了拍衣袖，径直走向井边，似乎忘了那袋草木灰。
林娘子像是做惯了，自行将它搬到荒地那边，又快步过去，给他打了桶水。
诶？
江淼淼微微一愣。
她欣赏金牌保姆是一回事，毕竟付了钱的，服务周到是职业素养。但母亲做成全职保姆，实在不敢恭维。
却实在不好置喙。
莫说这里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便说千年后，多少男子依然不下厨房。
她没心思再看，转身朝正屋走。
林茂生小心抚着腹部衣襟，侧身饮水时，余光瞥见那小娘子转身走了，连水都顾不得喝了，探头一看，也只看到一抹浅碧。
“娘……你几时归家，儿来接。”
“不用。离家就几条巷子，你在家好好读书。”
林娘子笑眯眯的，很是感激儿子的贴心孝顺。
送走了林茂生，林娘子去洒了草木灰。
江淼淼听得木门关上，也才出去，认真看着林娘子娴熟的动作，默默记在心里。不会种地没关系，还有现场教学呢。
每棵瓜苗离了一步远，覆了土，浇了水。
这片荒地点了绿，有了生气。
午后，左右也没什么事。江淼淼让林娘子先行回了。
“那女郎的夕食……”
“早点还剩了馒头，娘子也备有绿豆粥。”
林娘子心道女郎实在俭朴。她也不好僭越，只好应下。
江淼淼闭户回去午睡。
【宿主，接天莲叶无穷碧［2］，薜荔雪糕最消暑。】
“现在推销员还得念诗了吗？”
【这还不是因为宿主实在抠门吗？】
“……”
【一个牛奶雪糕才4个愿力点，宿主这么多愿力点真的不吃吃吗？】
“……”
【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3］
“……”
江淼淼只当没听到薜荔的嘀咕。
昨晚那个梦太怪了，系统也怪。不就是想看别人兑换出什么吗，怎就成绝密了？
在没理清之前，非必要就不兑东西了，静观其变。
江淼淼给布巾洒了水，托腮凝视着那几个瓷器：这些冒着未知风险兑换出的种子，可不要辜负我呀！
食困。
她很快倒在书房的木板上睡着了。
试图再做个梦。
阳光透过窗子，缓慢移动到女郎过分白皙的眼睑。
睫毛颤动。
丹凤眼尽是水汽。
一觉无梦到日暮。
……
【叮……恭喜宿主获得“绿豆汤”，属性为普通，点亮图鉴，愿力点＋8，现有愿力点为100051。】
【叮……检测到愿力点增长符合奖励条件，开启随机掉落食物模式。】
【叮……掉落红烧鱼1，请确认直接兑换或是放入仓库。】
……
吃着绿豆汤配包子，江淼淼无力一笑，又是收获红烧鱼的一天呢。
申时，骑射。
书院夫子排的课，先紧着要应试的人。
此时，南山的日头不烈，不易晒伤。
在马厩挑马时，大家是依着学号来的。没有挑选的必要，书院的马皆是平平无奇。
今日，有匹良驹却引起了蔡生的注意。他外祖家在塞外，幼时随母亲省亲时回去，骑射也是在塞外学的。外祖直夸他有天赋。
“文兄。”
蔡生上前拱手，指着他的马，“在下想与文兄换马，不知文兄意下如何？”
那位被称为“文兄”的是一位高瘦学子。他目光幽暗，攥紧了缰绳，好半晌才道：“好。”
“多谢文兄。”
蔡生欣喜接过缰绳，摸了摸马头，按耐不住在马场里跑了一圈。
“蔡坤未免过于招摇？”
“谁让他家有人做官呢！”
“诶，不就是换马吗？某觉得，无伤大雅……”
好几名学子窃窃私语，柳悠之摸了摸自个儿那匹黑马，目光无意一扫，手上动作顿了顿。
“柳兄，你觉得呢？”
“嗯？”
“柳兄觉得那马如何？”
柳悠之回神，缓声道了一句：“确是……一匹好马。”
他不知那几人因他的评判，加深了对蔡坤的口诛笔伐。
心头事繁杂，教他无暇顾及。
鹿鸣，怎会在书院？
那位归家前，将马儿卖了？
他抿抿唇，若真如此……
如此什么？
复又缓缓吐气，继续给马儿顺毛。
说到底，鹿鸣也不是自家的。如何轮得到他置喙？大牛犯傻，他可不傻。
何况，这马原也是无名无姓的。到底还是那日逾矩了。
或许是有好马加持，骑射本就优等的蔡坤今日更是拔得头筹。
文生意外得了末等。
散学后，蔡坤亲自提着草料，又与喂马的仆从说话：“这是从哪里新得的良驹？”
那人道：“不是书院的，似是……陈伯的。这两日，陈伯骑了两回，又嘱咐小的好好照料。”
蔡坤颔首，亲自给马儿刷了澡才走。顾着礼仪，他沐浴更衣，才去陈夫子的斋舍。
可巧，陈伯正在庭院里头。
“陈伯。”
蔡坤给他行了大礼，迫不及待道：“不知陈伯能否割爱？”
“秀才折煞老奴了。”陈伯忙扶了他。
“那这便说好了！”蔡坤掏了张票子塞他手里，转身便跑向后院。
“什么？”陈伯握着票子，追都追不上。
因着心头的疑惑，还有那头傻牛的眼泪，柳悠之也在日暮前来相询。
可惜陈伯不在，追着去了映雪斋还钱。
陈夫子看到在院门踟蹰不前的人，抬手招呼他进来。
“老师。”柳悠之恭恭敬敬行了礼。
“为师与董夫子想了想，近日你随我回紫薇巷住着。待书院的事有了眉目再说。”
三年又三年，陈夫子是不敢有一丝丝侥幸。何况，杨柳村养他一人，他若有了闪失，那杨柳村，可不得塌了天？
柳悠之揣着手，凤眼凝了落日的光华。“学生，总不能……一直在老师羽翼下。”
“犟脾气！”陈夫子气得不顾礼仪，直戳人肩头，“素日是能屈能伸，怎就在这事宁折不弯？”
“老师……”
“眼下，你就是想通了，也晚了！那宅子，老夫卖了！还卖出高价，六百两呢，可真不错！新屋主也入宅了！”
“恭喜老师。”
本就不是他之物，柳悠之波澜不惊，甚至有丝笑意。
紫薇巷清静，单论宅子，也不难卖，何况是夫子的旧宅。多少人趋之若鹜，是夫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哼！”陈夫子直拿眼神戳他，“此次回去，就住二楼小书房边上，加上吃食，念及十年师生情谊，打个对折，一日十文，柳秀才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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