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红斗帐和殿三大人
第二章红斗帐和殿三大人
柏涂醒来，惺忪了眉眼，身体却不受自己指使，瞧见一旁熟睡的姑娘，目光奕奕，仔细瞧她，手里还捏着一只蓬莲。
“老身只想带你们入此境游历一番，虽然事态行为不受你们自己控制，可是我还是保留了你们原本的样貌。”想着蔚以的神识看着是回来了，柏涂安下心来。
这时，他望向蔚以，却见她不再是个女娃娃的样子，却是个发育完全的娇俏少女。她着血色长裙，下摆扣了许多小铃铛，青铜铸造，串线硬细，像是从中吐出的藤蔓，蹭着她的小腿腹，起了一串嫩红小点点，她也从熟睡中醒来。
随着蔚以的醒转，四周混沌散去。
“小人驳祁，吃我一击！”随着怒喝，一记鞭子直冲柏涂面门。柏涂没有避开，只是任由眼前的女子在街上胡闹。她这一红裙薄纱当街披拂，的确引了许多人前来驻足观看。
她高昂起头，看着男人身上皮开肉绽，笑得放肆。柏涂明白，蔚以的灵识不在这里，而是被那个自称老身的掠走了。自己虽然可以冲破混沌，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在这儿，同蔚以肉身演戏，保她性命。
“驳祁，还记得那艘红斗帐船吗？哈哈，你是没有心的，怎么会……记得？”随着这一声颤抖而凄厉的质问，他看见街角景物都开始被灼化，人们的头颅身体被硬生生分开，挣扎狰狞。
场景突地变换，令胃中翻腾的柏涂些微舒缓，他看见溪水涨起，一艘红斗帐船也开了，几个纤夫，涎着醉眼，随着咯吱咯吱的桨橹声，在岸边拉着纤绳，船头船尾，高声喊唱，激情高昂的号子，在深山峡谷中回荡流连。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船头点着脚，瞪着一双脚，四处观望。“你们莫不是又在偷懒，船怎的这么慢！”她大咧咧地叫着，全然不顾旁人。
这时，一个男子，丹唇瀑发，皮肤细腻，面部骨骼弧线明丽，下颌白皙若刻。他同柏涂长得一般无二，只是眼睑下埋了颗紫色的泪痣。
这时，看着这一切的柏涂却笑了，“不肖子徒，我这皮相被你盗去，净给我招惹这种麻烦。”
“你不是驳祁，也不是他的转世！”女子眼睛翻白，蔚以皮相剥落，她露出真容。
“哈哈哈哈，驳祁，你出来啊！当日你对我用羊汤水银灌脑，令我不能下阴曹，亦不能轮回，我恨，恨不得啖你的肉，饮你的血！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是他，偏生你同他一副面孔，便去死吧！”女子是怨灵，周身戾气裹挟。
“无妨，我死便是。”柏涂微笑，不再去看她的骇人面目，幻化出一柄长剑，就要自刎。
这时，蔚以却冲出来，将他扑倒，姿态很不雅观。
“柏涂，她这般惨烈，又因你的徒孙驳祁而死，你竟想躲！”蔚以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一面肖想这法器一面数落他。
“你先起来，不许胡闹。”说完，柏涂便收了剑。
“你只管我！”蔚以正准备叉腰，言语教训他一番，却被打断。“蔚姑娘，你不是说他不是驳祁，我信了你，我们说好的，我不伤他，你现在又如何帮我？”
“柏涂，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少芜，就是青离城失踪的新嫁娘，你可记得？”蔚以拍拍他的肩，眼睛里光彩照人。
“嗯，记得，方才要我命的那个。”柏涂冷笑。“蔚以，你既然已经没事了，咱们就走吧。”柏涂拉起她便想走。
“柏大人，柏宗主，或许以后还将有其他叫法，以你的力量，离开这里，或者杀了我，不过探囊取物，你既然来了，说明你对驳祁还是有了解有看法的，并不是表面这般无所谓。”少芜作揖，周身怨气升腾。
“你可真懂他，他这人，明里平静，暗里骚动，嘻嘻。”蔚以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后来呢，你们怎么了？”柏涂别过脸，不去看蔚以笑里藏刀的眸子。“后来他对我说……”她顿了顿，接着道：“姑娘，纤夫做纤绳呢，就要取山间最好的竹子，还要篾匠精细地划出竹青，竹青要柔韧纤薄，这过程就很是艰辛复杂了。更何况这拉纤出的是人力，纤绳拉的是皮肉，而今天又没有顺风，如何可以顺姑娘的意呢？”
“说得不错。”柏涂不知何时变换出茶碗，悠闲品茗。
“可真多事，以为自己很潇洒正义吗？”蔚以嘟囔。
“是啊，我年纪那时尚小，家人宠惯，没有不依的，他这般言辞，叫我在仆下面前可如何挂的住脸面？后来……纤夫们有长短工之分，短工怕惹了我，拿不到当月工钱，就围上来，揪起他的衣领，叫他不要多事。”
“也许他刚从长翁岛出来，不敢动用怪力，就做罢了，可我，却注意起这个少年。”
“听你说了这么多，你年纪倒也不大，为何总是老身老身的？”蔚以说着，抢走了柏涂刚拿出的糖渍梅子，柏涂无奈，拉着她的后领道：“我什么时候短了你的吃食？这是给风神婆婆的。”
境内灼灼桃花开放，只见少芜面色潮红，情态不比之前，“小郎君，叫什么婆婆？我记得你那年当大巫祝时，医卜星象，礼器文章，虽终年以一青丝绸巾遮面，又极其不爱言论，可做事细致，行为大度，很受礼重，今儿怎么？佳人在侧，连话都不会说了？”
蔚以噗嗤笑了，心里想着那少芜确实是个美人，柏涂虽说平日里冷清惯了，但也说不准哪日兽性大发收了她，不过……
“柏涂，你什么时候做的大巫祝？你是精怪，你居然不怕那凡人巫师的七重火雷了？”蔚以急得咬重了每个音。
“好了，陈年旧事，不必再提及，风神，别唬着孩子。”瞑色缱绻，境中出现了檐头画舫，灯笼数盏，水域飘渺，月光也浅浅盈盈。
“这儿草树叶莲婆娑，风神有心了。”柏涂的身影极为清瘦，面庞绯红，灿若海棠花瓣。蔚以心里嘀咕：这可不就是旧情人？连喜好都摸得透透的，这男人居然……脸红了吗？
柏涂的手突然拉住了蔚以的，想着之前杳织行事章法，便温柔了神色，竟然在她耳边呵气，红唇偶有偶无轻触她如玉的脖颈。
蔚以一激灵，甩掉了柏涂的手，“柏涂，你莫不是恋童的怪物！”柏涂笑了，那般恣肆无垢。“杳织之前对你，你都不甚在意，而你的幻术并不扎实，变成小孩的术法在我这儿并无用处，怎能算是咳咳…恋童？”
“我居然忘了，你的眼睛……非比寻常，那你岂不是把我看透了，柏涂，你个大狼尾巴！”蔚以嘴瓢起来，急忙捂胸。
“蔚以，别闹。”柏涂大手一挥，封了她的口。
“婆婆，我记着驳祁是当年的殿试第三，还曾修书回长翁岛报喜。”柏涂抿了口茶，笑意盈盈望着张牙舞爪却不能言语的蔚以。
“是，他在做殿三大人前是在少芜府上做仆从的，少芜的私宅叫遇萝顾晚，他就在里面。”风神婆婆从少芜身体里抽出，神魂游移，怜惜地看着少芜。“芜儿，姨母没有守住你。”说完，便滴下泪来。
“我下凡历劫，成为她的姨母，她生母死前托孤于我，我本不喜孩子……可是，少芜却很喜欢我，她说喜欢我的头发，长长柔柔，我也慢慢被打动，教她做起了香粉。”风神婆婆神色动容。
“香粉！”蔚以被解了禁言，极其好奇。
“那香粉不同于一般人家所用茶枯，皂角，而是采了珠兰，瑞香晒干磨成粉的，少芜每日都用，可是……她的尸首却全然没有这种气息。”蔚以听完咋舌，呼出口气。
“不会是尸臭掩盖了？”蔚以发出疑问。
“我也曾想过，可因为我在她十三岁时已经回列仙班，不好插手凡间运势，怕得罪了司命仙君，她虽然已经云游不知所踪，可是为人最小气古怪。”风神想起司命那死丫头头疼得厉害，语气也加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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