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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迂回江州行


据说江州巡抚陈宥安有私通韦家嫌疑。许黔陪着娘亲去探望外祖母时,与许相递了条子确认此巡抚不算他阵营中人,想着只有两三日马程就能到,姓江的家孝未完应该出不来太大乱子,便收了行囊要亲自去江州。

        韩旭主动要跟着,说是好久没目睹老大绝世英姿甚是思念,怎么也要陪着。

        许黔能怎么着,他自己在私兵中连职位都没有,用的人却都是编入私兵的人,如今私兵正经副将要同行,那就自己继续猫窝让韩旭自己去好了。

        而韩旭不肯,此等杀人放火耍威风的事,正好适合老大这种憋久了的猛虎去发泄发泄,免得真憋坏了。

        许黔听后大发雷霆,笑着训道:“真是还有没有王法了,朝廷命官怎能被草菅人命?必须亲自去治治将士们这脾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免得都怪我带坏的!”

        江州如名,江水汇集当地多平湖,水草丰美算是大齐鱼米之乡,当地的美人也是出名的水灵丰腴。这些年虽江朔坐稳了王位杀伐少了些,他也总不能一直靠着去御前蹭茶水,插科打诨来保留地位,许黔自然明白人红还是要靠‘功绩’说话的,厮混了这么久,还是要干活的。

        犹记得国师给那竹居图中,标示着太平寺的所在方位,便是宜城往江州方向的山里,所以办了江州巡抚这肥差,还能丧期借机美游探友一番,许黔是非常乐意的。

        韩旭一如从前,跟着骑了高头大马的许黔左右:“老大,你也别觉得路途枯燥,我也是花了心思的。”

        许黔也没看他:“一路上山清水秀热得流油,不枯燥。”

        “您看看这回咱们带出来的兵,有什么不同?”

        许黔扫视两轮,道:“都面生。”

        韩旭没想到许黔如此眼拙,恨铁不成钢叹道:“观之···只是面生吗?没有觉得清秀?”

        ‘何来清秀?’许黔非常嫌弃看了眼韩旭,心道他莫不是傻了?

        韩旭讪笑:“老大,我懂你的。”

        “懂个屁!”许黔一马鞭抽去,吓得韩旭差点闪躲不赢坠下马去,许黔道:“出去做事,带些花架子作甚?”

        韩旭勒着马缰,控住马步与许黔并肩,凑过去说:“别看他们白嫩,难得都是功夫极好的。”

        许黔又扫了眼周遭,前头还想着韩旭这回都带着生面孔不由防着,此刻只觉得气:“我们的人,要是都是相貌普通丢进人群不扎眼才好,你管事多久了?”

        “老大,属下保准绝不坏事,一片拳拳之心您可怜则个。”

        许黔嫌弃:“大可不必找这些人来,老子对你没兴趣。”

        “属下不敢贪爱,哈哈哈···”韩旭他倒不是担心许黔大爷自个儿好男风玩得乐不思蜀,只是担心许黔又拉他去逛男窑子。

        许黔习惯摸了把药囊,道:“老子,爱美姬。”

        韩旭含糊其辞捧哏:“那是自然。”

        “老子以德服人。”

        “那是自然。”

        许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几个面白小兵,不悦地问:“你跟王上乱说了?”

        韩旭斩钉截铁:“没有。”

        “没有?”

        许黔摸了把审讯时偶尔用的空心长针出来,在臂弯中比划着怎样才能角度刁钻地入骨吸髓。

        韩旭在许黔灼灼目光下,虚虚的说:“没有,明说。”

        许黔幽幽地说:“只是乱暗示了。”

        “只是王上关心您,问起来您那日在南风馆子里玩得开不开心,属下便如实说了一点点。”

        许黔啐道:“细作!”

        韩旭状若坦荡,笑曰:“恰巧,前段时间截获了一封韦贼家主级的密信,上头居然写着您喜欢男人,哈哈哈···”

        许黔怎会信有这种荒诞密信,道:“假消息吧。”

        与办案钦差拖着尚方宝剑招摇降临、严正巡查不同,许黔他们都是轻装简行,去了当地官员府邸直接将人全家圈禁起来。王上对臣子有疑心,派私兵来探便存了弃意,许黔仗着这点弃意都是能榨则榨,审得极为不体面。

        落到这步,能熬过私兵各种手段以证清白的便能松一口气,若熬不过去恐怕就下场凄惨。

        兵贵神速,便贵在打对方个出其不意。潜在江州的私兵在许黔同意动身时,便火速以监察名义动了手,待许黔抵至江州时,巡抚府邸早被围了数日门上挂着‘例察’,陈宥安及家眷家奴通通被关在院子里‘好好养着’。

        官场上的人都有些心照不宣,大齐皇帝就用人有疑。江州巡抚这个肥差,隔三差五被翻翻账本子实属常事,只是不晓得这回关着门查事的是哪路神仙?当地小吏都懂事,能自做主的先做了主,实在不能做主的,便拖着拿主意都不近前惹事。

        而百姓对官老爷的事更是迷迷瞪瞪,如今大齐国算得上太平无征战,只要不砸了自己锅碗不掀了自家瓦梁,便稳稳过着日子,对那‘例察’视而不见。

        以往监察吏查银钱米粮账好歹有份客气在,同求不过安稳为官,打点打点偶尔还相互掩掩。此次来的监察吏进来后,完全不去翻那些封箱账簿,只是请了巡抚大人在书房坐着,面前摆着纸笔让他自己想,仔细想,想清楚再写。

        先前陈宥安也想不明白要写什么,顾自长篇大论表忠心的辞词写了许多,而那监察吏看都不看便撕了那纸,又重新铺上一张,满脸写着不满意。

        陈宥安想得饿了,便有饭菜端来;吃得撑了,便有恭桶候着,而吃喝拉撒都搞完困了要睡,才知道屋里守着的几个人,是来伺候什么的···自他们进门后,陈宥安已五日未合眼,只要是眼皮子打架,便来泼水针扎喂药直至拔脚指甲。陈宥安早就拿不稳笔,更别说要写出笔锋,歪歪扭扭直到写出罪己书,那黑脸监察吏才没有撕,只等他写满一张后又给他再铺一张。

        第三日开始,陈宥安已无心进水米,只是在桌前坐着。罪状再多,写了几天能写的都写了,抓着毛笔不能瞌睡,只能惊惧得脑子混乱成团。

        而同府而居的巡抚家人们习惯得很,日日好吃好睡根本不知书房中事,闲得慌还与这帮守卫唠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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