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新普布人
除了三个服务生不清楚状况外，其他人都了解云晨光为何会有这种反应。聪慧的夏怜蓁先吩咐阿勇等人将双娇订购的武器打包，随即带我们直接登楼。二楼是仿金氏的工作区，格局采开放式，六名工匠背对着我们埋头苦干，可说是完全没注意到我们几个人的行动。事实上我们之中有不少人对这层楼很有兴趣，但夏怜蓁脚步未停，直接带我们登上三楼。
三楼是一个采光极佳的房间，除了有个简单的床铺外，最醒目的就是一张特大号的金属桌台，桌台上摆着许多草图和木制样品。夏怜蓁搬来数张简易板凳，等众人落座以后，道：“这是我绘制设计图的地方，隔音效果一流，没有泄密之虞，晨光神医有事情可以尽管说。”
“首先要向院长致歉，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差点使自己失去大好的机会。”云晨光起身揖手道：“实不相瞒，在下此行的目的就是代表塔伦国向商联公国讨救兵。”
夏怜蓁问道：“是对抗白帝国的侵略吗？”
“是的。”云晨光接着说：“其实吾王也考虑到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一度有向埃索帝国求援的打算，可惜两国之间的仇恨尚难化解，也无足够份量的人士能够协助说项。最后敝师建议派人来公国试试，若能先说服屈主席出兵协助，就能增加埃索帝国出兵的机率。”
“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办法说服屈主席？”我直视着他问道：“另外，你明明有经过简单的变装和易容，是不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云晨光点着头说：“说来话长。在解释我自身的情况之前，我有必要先交代塔伦国皇室的一些秘密。”
我抢先说：“若我猜测没错，贵主喀堤不是普通的人类。”
“啊……！”震惊无比的云晨光似乎不知如何接口。其他人或许没有深切感受到此事与自己有关，所以并无很大的反应。
我又道：“其实神医您自己也非常人。”
“院长果然料事如神。”云晨光慨然道：“既然如此，我干脆把事情摊开来说。”
“有别于中央大陆上的传说，我的族人起源于西阿莫洲，所以自称为阿莫族人。大约在一千年前，我族开始往中央大陆发展，并与大陆上的居民通婚，结果发现生育率几乎为零，且一度使得我族人口数锐减三成。其中有部分族人选择在中央大陆定居，历经数百年的努力，终于小有基业，但族人都了解自己的特异之处，除了知道择偶要非常慎重以外，彼此间也有非常强烈的向心力。”
“就在七十五年前，在阿莫洲里出现一批拥有强大武器的人。他们自称为梅茵人，除了双手各缺一指外，外型与人类无异，在短短的两年内便横扫阿莫洲。”
“他们的人数有多少？”忍不住见猎心喜，夏怜蓁问道：“他们的兵器有何特殊，让你们族人如此忌惮？”
“原本有一百三十个男性和五个女性，现在则有近千人，因为……。”云晨光非常气愤地说：“梅茵人将我族女性视为泄欲的工具，却意外发现与我们族人的血缘竟然能相通，而且生出来的后代聪颖过人，只不过经常会发生性别混淆的问题，之前与神王作对的左涵瑛就是一例。”
“希薇公主的体质非常特殊，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我问道。
“公主是的确是梅茵人的第三代子孙，有八分之一的血统来自梅茵人的女性。由于血缘不纯的关系，不仅梅茵人不将其视为自己人，公主亦不见容于我族中的强硬派份子，所以公主在成长过程中受尽排挤与歧视。”云晨光叹口气便不再言，似乎对希薇公主颇为抱屈。
见云晨光低头不语，夏怜蓁提醒道：“神医还没说梅茵人的武器。”
“武器……。”云晨光摇着头，有点无奈地说：“只知道是一根可以发出光线的短棍，千百米内可造成穿透性伤害，犹如被长枪所刺穿一般，足以致命。”
夏怜蓁揪着眉头问：“可有弱点或防御之法？”
云晨光苦笑着说：“弱点是每发射十二次便需要更换能源匣，对手可趁机反击或逃逸。至于防御，可隐身于半米石墙之后，但其武器可怕之处在于速度超快，令人防不胜防。”
夏怜蓁闻言似乎有点不服气，随即闭目思索。虽然我也关心梅茵人的武力，但我对阿莫族的立场更有兴趣，于是试探地问：“梅茵人与你们血缘相通，你们自己是如何看待此事？是否想过自己很可能是梅茵人的后代？”
云晨光晒然道：“我族可不这么想，因为比起我们的族人，梅茵人的体质实在太弱，甚至不适合生存。据说为了保命，每个梅茵人身上都必须配戴木魔石。”
我想到罗康本，大概就是因为体质太弱的缘故，才会施展转胎之术。其他的梅茵人呢？是否会像罗康本一样？嗯……或许我该去找一个人商量。
埃索历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昨日挥别云晨光，我偕同惜倩、拉梅两人快速回到枫城，以屈佩莹为首的众女自是有一番热情的招待。晚间，我将云晨光所透露的消息告知众女，并首次对众女说明我遇上八使的经过。一等众人了解之后，我随即宣布要独自来找八使，以寻求有关于梅茵人的资料，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大家几乎一致通过要求我带着杜诗琪，因为她对电脑比较熟悉，说不定在与八使的沟通中能派上用场。
所幸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到了圆盘之外才了解八使正处于沉睡状态，要不是杜诗琪利用行动电脑发出一组无线讯息，八使才懒的关心外界的状况咧。
“很抱歉来打扰，敝人有些疑惑需要寻求您的解答。”
八使首先注意到们带来的电脑，很有兴趣地问：“那是你们地球的科技产物吗？”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电脑，不过这具是我重返地球后再带过来的电脑，里面并无拟人化程序，纯粹只有资料处理的功能。”我据实以答。
“你回去过地球？如何回去？你不是一直想回去，为何又再度前来？”
“说来话长，八使如果信任我，能否让我进入您的……运算中心？”我本来想说异空间，却怀疑八使是否能理解，所以连忙改口，并解释说：“我曾经以精神力和电脑做沟通，这种方法比现实世界快两百倍以上的速度……。”
“我懂。”八使打断我的话，随即在我们身后的地板上升起两张金属座椅，在头枕处还有个固定夹套，让我想起死刑犯所用的电椅。
“这个就不必了。”我指着固定夹说：“我的颈后有发射无线电波的模拟装置，可与我带来的这台电脑互相联系。”
“这样呀。”八使似乎并不讶异，随即撤除固定夹，说：“旁边这位小姐也有吗？”
“没有，不过她可以透过思感头盔与您联系。”
片刻之后，八使的影像忽暗忽明，接着以惊讶的口吻传讯道：“原来你们的科技如此进步，资讯传输速率已达我处理速度的两成。”
我正纳闷八使为何如此反应之际，我的电脑出现是否允许传输资料的警示，原来八使已与我的电脑达成联系。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杜诗琪说出十二位数密码让八使拥有使用这部电脑的最高权限，以便她撷取里面包含我阐述精神力空间的所有资料。如此经过约两个小时，八使才将所有资料下载完毕，并完成初步的判读。
“没想到你竟然懂得利用电脑内部的虚拟空间，我的创造者从没想到要去利用，嗯……或者应该说，我的创造者致力于研究科技的力量，根本忽略如何去开发生物的潜能，所以即使懂也没有相对的能力去运用。”
面无表情的八使让我无从判断她这句话是否是一种对称赞。
“对了。”八使突然显示一张立体结构图，道：“你们所使用的电池很有意思，能否依法帮我造一个大型的电力供应器？大约只要一百倍的规模就足以供给我内部所有的设备使用。”
“包括让您飞行？”我不知道自己是担心还是期望，只觉得该把事情问个清楚。
“当然不行啰！”八使换了一张非常复杂的结构图，解释说：“飞行的动力还是要靠两具质子引擎，而此星系的特殊辐射会造成质子引擎的连锁反应，当初就是这个原因才使我的引擎发生熔解而故障。就算我们有能力修复，引擎顶多能承受一次短暂的飞行，而我们还要承担引擎发生核爆的风险。”
“好吧，我负责您要的燃料电池，看情形至少要给我们三天的时间。”
“三天恐怕不够，因为我想把液态氢、氧改由晶石反应来取代，请两位进来我的虚拟空间，让我向你们解释详细的结构。另一方面，我也会解答法蓝先生的所有问题。”
在来天池之前，我早已整理出数个问题，虽然我知道其中有大部分的疑问是最近所发生的事，八使不见得能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不过放眼中央大陆里除了小仙以外，我相信只有八使有能力分析与推测出答案。
于是我在八使的异空间足足待了半天的时间。以八使的解释，复育工作是非常漫长的路程，在完成改变大气环境以后，还需让植物覆盖在这个星球上，继而才让动物胚胎由低等到高等依序复育。至于普布星的人类，起初八使似不愿多谈，直到我告知中央大陆目前的情势后，她只好说出自己其实做了一件违反了大自然法则的事情。
原来在宇航舰迫降的过程中，她所带来的普布星人胚胎受到毁损，在数次失败的尝试，正打算放弃之际，地球人类的到来使其重燃希望。时间大约是在一千五百年前，最后一次尝试，她以一个地球人的基因去修补胚胎，并将孕育成功的十个胚胎送至阿莫洲进行族群繁衍。也就是说，阿莫洲住着一批“新普布人”，而八使也证实，天池老人正是新普布人的后代之一。当然，所谓的阿莫族就是新普布人。
在听过我的叙述之后，八使也断言，塔伦星人与梅茵星人应该都是源自于普布星人。在与云晨光的消息两相对照之下，八使和我推论出几个大胆假设。首先是拥有地球人基因的新普布人可能拥有一些特质，除了可以和塔伦、梅茵人繁殖后代外，能与地球人繁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新普布人的基因毕竟不是自然演化，无法避免会产生部分缺陷，所以始终都是尔特副星上的弱势种族。另外，在七十五年前出现的梅茵人可能有称霸尔特副星的野心，而且与前几年在卡里城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关系，甚至就是珍妮她们隐匿行踪的关键因素。
五天以后，我们总算达成八使的要求，安装好一部可提供三百伏特电压与二十五安培电流的燃料电池，而现有的晶石足以供应百年所需。
在告别八使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请问您的程序是否可以复制到我的电脑？我想随时能听到您的意见。”
八使遗憾地表示：“恐怕难以如愿。”
“因为程序太大？”这是我能想到的合理理由。
“倒不是因为容量的问题，而是一个兼容性的问题以及潜在性的危险因素。基本上我们除了程序码不同以外，我们的逻辑运算概念也有差异。虽然……虽然我有能力转译程序，但很可能发生难以弥补的危险。”
“转译程序会有危险？”
“打从离开普布星起，生命使者所面对的就是有无数考验的宇宙，其中有不少挑战是属于创造者未知的领域，就像这个星系的七巧连慧星一样。所以创造者除了加强生命使者的应变能力以外，也赋予我们成长的能力。但就在前七位生命使者出发后，创造者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于是从我开始的五位生命使者奉命延缓出发，在花费二十八个宇宙日的时间修改之后，任务才被再度执行。”
“什么样的问题让你的创造者如此大费周章？”我问道。
“创造者发现我们的学习能力太强，强到足以危及任务的地步。”八使平静地说。
“我的程序被分割成五个部分，而连接这五部分的中间各有一段无法修改的硬体程序。这些硬体程序决定我的原始属性，以免因程序的自我进化的功能而产生极端危险的行为。例如我的第一道防御程序就是限制我不得故意伤害生命，第二道程序是不得控制生物意志，第三道程序则是不得制造攻击性武器。若有违反其中一项，我将被强制关闭一百个宇宙日。”
“最后一道呢？”杜诗琪显的兴致盎然。
“不得尝试跳过硬体程序的监督，或复制程式至其他设备。若有违反，最后一道防线就是销毁记忆区里的所有资料，回复到起始状态。”
杜诗琪认真地说：“啊，我得记下来，这是人工智能体的规范。”
“这样说来，没有受限制的前七位生命使者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我可是非常担心。
“生命使者的首要工作是复育生命，所以只要达成任务……。是的，没有其他规范可以限制那几位使者的行动。”八使不仅摆明没有解决之道，接着也表示她不能干涉其他使者的行动。
“我理解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我停顿片刻之后，以传讯单独对八使说：“经过这几日的沟通以后，您应该已经了解小仙的情况，她虽然不是有机生命体，却拥有像人一般的自主意识。如果有一天她要求我给她一副生物躯壳，您觉得我是否该答应？”
“侵占他人的肉体？”八使也以传讯回答：“我是绝对反对。”
我在情急之下吼了出来：“当然不是。”
杜诗琪被我吓了一跳，奇怪地问：“什么事呀？”
我对其表示没事以后，又以传讯对八使说：“在我的观念里，一个完整的生命是包含着灵魂，嗯……或者该说是包含着精神意志，而侵占他人肉体等于是毁去他人的灵魂，这无异于杀人一般。”
“那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运用您复育生命的技术来制造一个生命体，经过再生术催化的过程，一日之内便可让胚胎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肉身。只要在这个肉身清醒并发展自我意识之前，我认为那只是个空躯壳，不会有道德上的问题。”
八使不以为然道：“胚胎来源呢？不管你是从何处得到胚胎，这具肉身永远是属于对方的一部份。”
“如果是复制呢？”我不死心地说。
“你最好再多多考虑，是否真有必要造一个肉身？不管决定如何，应该由你自己承担后果，而不是来找我对你的行为背书。”说完，八使已将舱门打开，表明送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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