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六章：牢中相遇
幽暗阴森的的地牢中，忽而响起的声音吓了凌月一跳。
回身望去，在火把的映射下，一人缓缓踱出。
深色的衣裳在暗光中看不出原本的色彩，愈发衬出青年五官的深邃，右耳上珠影闪动，如画的眉眼怔怔看来，神色困惑。
“姜公子？！”
如玉公子本就让人难忘，凌月很快便认了这人，但也一时有些震惊，不由低声讶然。
姜逸凡亦是惊异，道：“果然是月姑娘，在下还以为眼花了。”
凌月走近了些，扫了扫囚室——还好，虽然简陋凄冷，总算是干净许多的。再看他整个人也不是很糟糕，想来没有怎么受苦，这才稍微放心。
姜逸凡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出声道：“月姑娘怎会出现在此？据在下听闻，这里可不是人间啊。”
“我是来救人的。”他的神色一时温柔和善，凌月竟不由答了出来。微微一顿，又补充道：“我本是修真之人，自有方式进入魔界。只是姜公子为何会在魔界，又怎么会在天魔城的地牢里？”
这性子看似聪慧，实际上也有些迷糊。姜逸凡按下笑意，微微苦笑着道：“在下想……应该是那件宝贝的原因吧……”
“宝贝？”
什么宝贝……怎么连天魔也会去抢夺？
姜逸凡道：“嗯……那是南黎皇献给大宇皇帝的宝贝——‘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怎么可能……”那可是上古大神娲皇娘娘的宝器，怎么可能在南黎皇手中。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宝器，几百个大宇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姜逸凡心下好笑，缓缓道，“其实只是山河社稷图的一面副本而已。”
“一面副本？”
关于山河社稷图，凌月倒是知道一点点，那本是先天极品灵宝，由娲皇娘娘掌管，其上记录着古时洪荒山水地脉。传说其内里自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灵宝中灵气氤氲，自能孕育亿万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应有尽有。不论凡人或是圣人，若是误入其中，只怕也察觉不到差异，在图内困至永生。若是身怀同等至宝，才有可能发觉并脱离，却是至少花费数年之久。
图中天地自成一界，万物却是只能在其中轮回，传说娲皇娘娘用其降服了不少难缠的邪修魔道。
洪荒一过，不仅古神离了此方世界，神兽法宝也随之成了传说。
这样的先天至宝，即使只是副本，也当得上奇宝之说。
“山河社稷图乃灵宝世界，哪里是能轻易窥得全貌的。”姜逸凡的声音还是那般谦和好听，凌月竟是一时听得入了迷，“此物传说乃是古黎族一位先祖偶见山河社稷图的一面这貌，大感其恢弘严峻，遂立时返家临摹一份以示敬仰。这般看来此物虽不是什么降妖伏魔之法器，却是珍贵非常。毕竟只这一面之貌，也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月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凌月顺势颔首，微微笑起：“确实是难得的珍宝。”
如此说来，那东西不过是一副古画罢了，当不得能乱世的法宝。
一时想起，凌月又道：“此等宝贝，南黎皇也舍得送与大宇皇帝？”
“这个在下就不得其因了。”姜逸凡道，“许是为了表示真心臣服之意罢。”
见他笑容得体，凌月心中甚是疑惑。终归是南黎的子民，却似乎并不在乎南黎的国运。可他的模样，又不似那般只会重利之人……
忍着探寻他这人的心思，凌月问到：“那珍宝是由姜公子护送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交给一个商人，怎么想也有些不妥。
她的神色清晰地落在姜逸凡的眼里，模样有些纠结。
“月姑娘，实则虚之，也是策略的一部分。”火焰在姜逸凡的眼中跃动，似是染上了别样的魔力，“南黎皇的使臣大张旗鼓地往大宇京城而去，谁又想得到那么重要的东西，却是在在下一介商人手里呢。”
他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凌月不禁小小声道：“还不是被抓到这里了……”
姜逸凡微怔，倒不是刻意假装的了。
也亏她敢这般戏侃，他们不过也只是见过几次罢了——只是这感觉恰好，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一言说完，凌月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道：“姜公子，我……”
“无妨。”姜逸凡笑道，“月姑娘不必与我客气。”
凌月点头，又将他身后望了望，才道：“这里只有姜公子一人？可有受伤？”
“嗯。我家历代都是做药材生意的，是以与大宇联系甚密。此次虽是商队，实则半数是由南黎精兵伪装的。”姜逸凡露出一丝痛心之意，沉沉道：“只可惜我们虽瞒过了世人，却栽在了魔界人手中。那些兵从，都已命丧黄泉。倒是不知为何，竟是留下了我的性命，关在此地牢之中，每日也不曾苛刻。”
凌月心中一动，道：“姜公子身侧，可是有位叫青箩的姑娘？”
“青箩？确实有一个，可是——”姜逸凡道，“她已经死了、就在我跟前……”
凌月怔愣，脑中纷乱非常。
姜逸凡亦是惊讶，道：“月姑娘，你怎么知道青箩的？”
“啊……没事……”凌月道，“许是正巧重名了。”双眼胡乱看了看牢房的柱子，又道：“姜公子，你且让开些，我好将这牢门打开了。”
“打开？”姜逸凡惑然，道，“月姑娘不是来救人的么？若是带上我，岂不是碍手碍脚了？”
凌月道：“我先带你寻个安全地方呆着，也比在这种鬼地方好。”说罢再度打量牢柱，手腕微提，无名已然化作长剑。
她面上的一派认真，让姜逸凡不由眉眼含笑，她倒是真心想要救他这个凡人，也不怕招惹出是非来。虽是很想就这么看下去，却是不能不阻止了。姜逸凡目光收敛，扫向前侧。
迅猛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像是长剑斩断，带着冰冷凛冽的风轨！
有人？！
凌月心中大骇，迅速回身格挡。
仓然声响！两柄锋利的长剑对持在一起！暗光流动，在冷剑的反射下，两人的面色都渡上了一丝冷然。
玄衣黑发？分明是个凡人！
“封木，住手。”
凌月正待退后反击，却听牢里的姜逸凡立时出声——木？难道是这个人？
那人果真一愣，立时收了剑势。
凌月也退后半步，垂剑静立。
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洞门被妖虫控制的小妖，难道赤影无法感知么？
姜逸凡道：“月姑娘可有受惊。”
凌月摇摇头：“没有。”
那人对着姜逸凡一阵惊诧：“你认识？”
姜逸凡道：“一位朋友。”
那人眉间一皱，转眼开始打量凌月。
他与姜逸凡不同，面庞虽是清朗，气质却偏于硬气。一身气息应是修真之人——也不晓得与自己高低如何，会不会被他看出些什么。
只是能入魔界的人，怎么都会有些本事的……她却是仗着有靠山才来的……
“封木，太没有分寸了。”姜逸凡出声制止，封木的眼神立时收了回去。
凌月浑身一轻，听着姜逸凡道：“月姑娘莫要在意，封木本是沧澜派弟子，性格较为草莽，本性却是不坏。”
封木隐晦地轻嗤一声，然而在这空旷的地牢里，却是听得异常清楚。
凌月只当没听见，眨着眼问到：“沧澜派？”
“沧澜派乃南黎修真门派，月姑娘没听说过也是理所当然。”
封木两眼一瞪，粗声道：“我沧澜派，可不比蜀山弱！”
姜逸凡笑笑，再次将他的言语忽略过去。只对着凌月解释道：“我与他私交不错，到了此地便求助于他，没想到还是这般拖延。”
封木道：“你当魔界是菜市口么？想来就能来的？！”
凌月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径直道：“你快些救了姜公子出去罢，此地久留不利。”
“啊！对！”封木恍然大悟，赶紧走到牢门口，不知摆弄了什么，竟是直接将它开启了。
看着姜逸凡走出监牢，凌月松了口气，道：“快些走罢。”
封木看了看姜逸凡，道：“我一个人倒是能移形换影躲过看守，加上你……”
原来他是这么进来的，难怪……
凌月想着，出声道：“洞口那些小妖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不会碍事的。”
封木喜不自禁：“那好，省了我不少事。”说着一拍姜逸凡肩膀，“一会儿我们从山后绕过去，那就万无一失了！”
姜逸凡含笑点头，转眼道：“月姑娘，你还要去找人么？”
“嗯。”凌月应声，脑中一转道，“姜公子，山河社稷图没有了，那你……”
“身外之物罢了。”姜逸凡淡然道，“纵使没有它，我便拿其他珍宝代替就是了，好在大宇皇帝并不曾知道宝贝具体是为何物。至于南黎皇，只要达到了他要的效果，也不会太过追究，反正这宝贝怎么也不会是他的了。”
凌月一面颔首，一面笑道：“你们快些离开罢，我要是顺路找到了那珍宝就给你送去，指不定你就不需要心疼自己的珍宝了。”
姜逸凡眸中含笑，道：“那我就多谢月姑娘了。只不过此处凶险，月姑娘且要谨慎行事……”
他似是有未尽之言，仿佛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凌月笑道：“公子放心，我可不敢胡来。”
姜逸凡默了默，缓缓道：“那便好……”他本想轻松言语，道那死物怎会比她重要，却在一瞬间停了声音，不晓得自己如何思想。
她巧笑嫣然，清纯俏丽，却不是那一目难忘的绝色。可能……只是与她说话时有些轻松罢……
姜逸凡回目前眺，三人已然接近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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