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青丘之国

一个个山头掠过，小狐低头细细的看着脚下。

        在这几个月中，她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往少年几乎都是徒步在林间穿梭，这几日却常常在空中飞行。

        群山在眼底连绵，飞鸟穿梭云海，偶尔带起一点雾泽。

        山势越发陡峭凌云，有时竟觉得那山，仿佛就是落在了那厚实云层之间了一般，道不明的鬼斧神工之感。

        不多时，少年停下，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山峰。

        耐不住好奇，小狐悄悄地转过脸来，向下望去——那山峰高耸入云，雾气缪绕，生机勃勃，却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狐疑惑不已，正想开口询问一句时，少年突然踏空前行，四周的空气竟慢慢起了波澜，似水纹一般从少年身旁漾开。

        只是一瞬之间，像是一缕薄纱飘过遮在眼前。

        小狐瞪着双眼，只觉眼前烟雾邈邈，忽而就散了开去，那山间影影错错，变了模样。

        一座座朴素华美的楼阁屋舍似乎嵌在山峦之中，随着山峰的走势参差错落。云雾似浓似淡，缠绕其中，静谧而飘渺，出尘又磅礴。

        不消片刻，少年便落了下去。

        那院极大，脚下青石平平整整竟是浑然一体，院子正中一间殿宇，一侧躺着一方静湖，湖上小亭纱幔飘渺，湖中净莲盛放，美不胜收；一侧假山林立，山上流水潺潺，一道山梯蜿蜒其中，又有云雾偶尔飘出，似那山中另有神迹一般。

        不待小狐再细细看之，这静悄悄的院落忽地跑出许多人来。

        这些人来得迅速却悄无声息，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少年仿若未见，只将小狐放了下来。

        脚一着地，小狐不自在的往那人身后挪了挪。只见那些人却有序的站在四周，也不上前，似有恭敬的沉默着。

        “不知上仙到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几分魅惑的声线传来，四周的人转而向着殿宇行了一礼。

        殿宇中缓缓走出华服女子，身后带着些许随侍，婷婷袅袅立在殿前。

        女子似有花信年华，青丝盘绕，面白凝脂，那眼媚如春水，那唇艳如冬梅。静而婉如花中仙子，动却犹若妩媚妖姬。

        那样极致妖媚的女子，让小狐不由看呆了去。

        “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少年淡然道，惹得那女子眉梢轻挑，端的魅惑无双。

        “上仙自然不用客气。”女子随意地挥挥手，周围众人便四下散去。又道：“上仙请进。”

        语气倒是客气温婉，只是纤腰一动，竟自个儿往偏殿过了去。

        少年倒是毫不在意，牵起凌月便跟了上去。

        屋里，女子早已坐好，正慵懒地指挥侍婢们摆上茶具。

        待得少年带着她坐在客位，女子才软绵绵的递个眼神过来“上仙何事到访？”

        少年好整以暇的等着茶水，并未作答。女子凤眼微眯，视线柔柔从小狐身上扫过。

        “呵……”女子轻柔地笑出声来，眼里突然染上了几分冷意。

        小狐心头微跳，小意的往少年身边挪了挪，只觉得如坐针毡。

        气氛微凝，侍婢们似有不解，却也不敢多言，利落地摆好茶盏，不时，小炉上水汽轰鸣，响的一众侍婢尤为不安。

        女子轻巧的取下壶来，翻了两只茶盏，有条不紊地冲着茶。

        茶香满室，冲淡了些许冷意。

        一杯热茶送到少年眼前，那人轻轻吹凉了些，转手便给了小狐，自己又翻了一只茶盏，倒满端了回来。

        女子眼神跳动，却也不言语，茹白的食指一圈儿一圈儿的抚着茶沿。

        小狐早就被这馨香所惑，捧着茶盏浅尝一口，只觉满齿清香，竟仰着小脖子咕噜咕噜一阵喝干了去。

        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转眼便见少年端着茶盏，夜眸低垂，浅尝轻嗅，端的一派温润如玉。

        放下茶盏，少年修长的手指带过水壶，慢悠悠地给小狐又冲上一盏。

        水声清脆，端立周围的侍婢们垂着眸子，一室诡异。

        “上仙不是专程来此品茗的吧？”女子食指微停，转而不紧不慢的敲着桌面，开口问到。

        少年放好茶壶，将茶盏递给小狐，示意她先吹凉了再喝，这才抬眼正色道：“她，你留下。”

        女子面色微沉，眉端轻抖，随即又勾起唇角，语气也柔媚了几分：“上仙玩笑了。”

        见少年神色淡淡，不似说笑，女子这才收了笑，冷了些声道：“也不知上仙哪里捡来的小野狐，这孩子半人半狐自是不错，只不过这小家伙的血脉却属涂山无二，上仙带她来我青丘怕是寻错了根呢。”

        女子话音未落，小狐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原本沉默四周的侍婢们突然齐齐看来，目光各异，却是皆带冰凉，宛若实质。

        小狐不安的动了动，赶紧喝口热茶稍减凉意，好在只是那么一瞬，侍婢们又齐齐作低眉顺目状。

        “涂山，不能留。”少年淡定的轻酌一口，扔出寥寥几字。

        女子只觉胸前气息翻涌，不由抬手按了按额角，闷声道：“涂山那老不死的厌烦人族，这孩子自是难在涂山立足，只是我二族虽是一脉相连，却早已决裂千年，青丘一族自是没有抚养她的理由。上仙不若再寻个狐氏小族，也算稳妥。”

        少年垂眸盯着手里的茶盏，仿佛能从那青白水波中看出一朵儿花似的。

        女子艳丽的眉眼渐渐变得不耐，正待出声，却听得少年淡淡斟酌道：“理由……”

        女子微愣，不待反应又见那人抬眼望来。

        这厢两人诡异的对望着，那边一众人却是忍受着这一室的诡异气息，暗自冷汗淋漓。

        沉默片刻，那女子原本尚有疑云的面色突然一变，慵懒的身子猛地弹起，看似要站起来的模样，又生生被她压回身子。

        正襟危坐，“你是说……”再不与少年戏侃，女子深深调了呼吸方才稳稳问道。

        少年眼角朝着屋外天边一瞟，复而长臂一探，自顾自地给身边的小包子满茶，再不多说一句。

        侍婢们均是震惊不已，又不敢轻动，只看着那女子依旧望着天边，不知道深思着些何物。

        小狐也是随着那视线望了眼天边，那天湛蓝，浮云缈绕，仿若再往上去一些，就能到达天界一般，除此却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歪歪脑袋，只听见清脆水声，瞬间便将视线拉了回来，欢快地看着眼前少年倒茶的手，那手修长淡白，好看之极。

        一股子怪异感油然而生，凌月下意识的抬眼望去，正看见一对狭长魅惑的眸子。

        女子将小包子看的仔细，神色说不上锐利，也不似欢喜。反倒带着一丝慎重，一丝探寻。

        凌月不明就里，只这感觉浑身不适，在她直视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看她促狭的小模样，女子反倒笑了，这一笑却是纯粹，霎时只觉一室殷香，明艳瑰丽。

        “也罢，若真是如此，这孩子我还非留不可了。”女子说着沉吟一下，视线在少年和你之间转了几圈，笑道：“上仙一路劳苦，不若休息一晚再返仙界？”

        手微微一僵，少年低眼从小包子身上扫过，正想说出的话到了嘴边却吞了回去，只对着女子轻轻点头。

        女子招过身后侍婢，附耳吩咐了一番，那侍婢躬身退去。

        魅眼一转，女子尽量摆出温柔的模样看着小狐，问：“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殊不知却是尽显柔媚妖冶之态，看得小狐双眼惊艳，女子忍住唇边笑意，捧起茶来轻酌。

        小狐下意识地咽了咽，看少年淡定的品茶不语，这才浅浅软糯地答道：“我叫凌月。”

        “咳！咳！”女子一口呛到，匆忙放下茶盏，撑着胸口平复着呼吸，眼神甚是怪诞的看着少年。

        只待平静下来时，女子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这倒是个好名字。”又对着小狐笑道：“我叫鸢墨，青丘族长，以后叫我一声姐姐便可。”

        “鸢墨姐姐。”没了那时不时怪异的冷然感，小狐倒是乖巧的很。

        “嗯……”女子应着，还未笑完就见少年一个眼神扫来，不由小脸一绷，挑着眉梢佯怒道：“怎么？有意见？”

        少年不语，微微摇头。

        小狐露着甜丝丝的笑脸，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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