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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贺礼


得月从未见过讷礼到翊坤宫里给娴妃请安,当是外间男子不宜进来后宫,心里还有些庆幸。

        就算她自诩与一般人家的女儿不同,可到底还是女子,自从讷礼与她表明情意之后,总觉得再见面实在尴尬,也是无用,还不如不见,也省得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讷礼是娴妃的亲弟弟,无人能拿他怎样,要是自己有一丝错漏,被有心人拿在手心儿里,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波来呢。

        得月只是个丫头,或许不大引人注意,可谁叫她是翊坤宫里的人,难保有人不会拿她做法子,只为株连之祸,扳倒娴妃,所以她不愿再见讷礼也是情理中的事。

        不巧的是,这趟如意馆之行,本该是最简单不过的,没想到偏在这里遇见讷礼和纪昀,得月从香梨园处过来的绝佳心情一时也湮灭了。

        她心里一面想着出门忘了看黄历,一面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她福了福身:“得月见过少爷,纪公子。”

        讷礼从前也是三不五时地到翊坤宫给娴妃请安的,自打得月进了翊坤宫里伺候,他也就敬而远之了,他是男子,自然是极看重脸面的,碍于当时被拒的灰头土脸,觉得不好再见罢了。

        这一时见着,他也略有些手足无措,竟不敢拿正眼去瞧得月,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纪昀见二人有些僵持,竟大笑起来:“当初在宫外头,都是极热闹的人,怎么这回见面倒都矜心作意起来了,是什么意思来。”

        说罢又将得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月丫头,在宫中的日子如何啊,瞧着你是比上回见着更滋润了些,都道这紫禁城中的风水养人,果然不错,就连底下的这些小丫头子都这般标致,今日进宫里一趟也是开了眼界,仿若是上了天宫,遇见满宫的仙娥一样了,瞧的我是眼花缭乱,只觉得个个都是好的。”

        纪昀是打小就与讷礼相识,两人秉性趣味又甚是相投,所以在一处的时候不少,得月跟着讷礼伺候过一段时日,所以对纪昀也是知道的,最是个有趣的人物,又学识渊博,得月心里是敬服着他的。

        而纪昀除了喜好书画诗词之外,还有一个爱好,那便是美色,得月曾有幸跟着讷礼去过纪昀府上,才知纪昀确乃戏文里说的风流人物了,跟在纪昀身边伺候的丫头个个都堪称绝色,风姿绰约,环肥燕瘦,各不相同,也因此得月最爱拿这事与他玩笑。

        得月知道纪昀性子跳脱,与别家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不同,但行为处事极有分寸,不会在宫城之内这般冒失,这几句话也只是为了缓和她与讷礼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而已,心里不禁感激起来,领这份情,遂接口笑道:“纪公子若觉得好,这回进来尽可留意着些了,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每年都要放出去好些,这马上又到了日子,届时别管什么仙子仙娥的,但凡公子有心,想要谁是不能的呢,眼下只是瞧瞧,入目便忘,又有什么趣儿?只是你身边已经有了琴棋书画四位姐姐,再添上几个,名分怎么说,又如何安置,得费些心思了,我去一回几位姐姐还要醋上一段时日,倘或真要了去,恐怕只能在外边儿金屋藏娇了,断不能收进府里去的,否则整日里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了,还怎么过活。”

        这话一出别说纪昀,连在一旁侧耳细听的讷礼也端不住架子,笑的前仰后合。

        纪昀笑道:“你这丫头,好一张利嘴,也就是你,旁人谁敢这样打趣我呢。”

        得月道:“公子这话奴婢可是不信的,若真有人不敢,那便是不入公子的眼罢了,略略有些姿色的,公子还有什么不依的么。”

        纪昀抓着讷礼的手腕,道:“你家这丫头可了不得,将我看的这样透彻明白,又知我底细,不骇人么,今后可不能再交了。”

        得月道:“纪公子觉得不能交,不交也便罢了,奴婢出身卑贱,岂敢与公子少爷们交呢,没的让人说奴婢没脸,当自己是什么人的,那便是杀了奴婢了。”

        讷礼一听甩开纪昀的手,忙说:“这话又从哪里来的,你与他生气便是与他生气,终究我没有说什么,如何与我也置气来。”

        讷礼为人除了迂腐了些,待人接物却是最纯最真的,他听得月这样说,以为是真恼了,慌乱辩解几句,见两人都憋着笑,顿时悟了,又觉得是自己犯了傻了。

        一时只想遁逃,他慌与纪昀道:“我去翊坤宫里给姐姐请安,片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一等。”

        说罢,不由两人反应,早出了如意馆了,留下得月纪昀两人,都笑起来。

        得月把那画拿进去,将娴妃的意思说了,在他们忙着装裱之时,她又出去与纪昀说话。

        只见纪昀这会儿正负手站在人工建造的小溪流旁的桃树底下,看那落下的花瓣逐水飘零,不由得增添了一丝惆怅在心里。

        这如意馆建来已久,原先却不曾像现在这样大,皇上登基之后,就扩了旁边的园子进来,又派了好些个能工巧匠在这里,造假山,引溪流,栽桃树,几年下来,这如意馆里竟也有游山玩水的意境了,若是春季里,桃花盛开,粉色的如少女娇艳清纯,红色的如火焰热热烈烈,交相辉映着,也算是宫中的一处绝好的景致了。

        得月走过去,看那粉色的花瓣浮在水面,流出一条粉色的,极可爱的一条水路,反而喜欢的很,她见纪昀眉间微蹙,轻声道:“公子是在为这些落花惋惜么?”

        纪昀勉强笑说:“花开一回,才让这春日不乏颜色,可花开匆匆,花落亦匆匆,最后仍逃不脱随波逐流的命运,到底留下了什么呢?”

        得月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公子如此聪明的人,怎会不懂这个理儿了?”

        纪昀道:“还是你有心,只是我在想若一个人身在其中,乱花渐欲迷人眼,不知又能保持这份明净之心多久呢,我在此处站得久些,便有此感慨,你方才到的,故而看的明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得月这才明了纪昀这番话的意思,是在警醒自己,她笑道:“公子素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望见桃花凋零方有此感慨,奴婢愚钝,只觉得花便是花,任它再美,也是无情之物,倒能看的清楚明白,这与时间长短无关,唯心而已。”

        纪昀笑了笑,少顷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白驹过隙是时间,天长地久亦是时间,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守住此心,又怕什么呢。”

        得月福了福身:“承蒙公子教诲,得月铭记于心,只是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纪昀道:“情之一字,最是痴缠不清的,谁又能叫谁看明白,放得下呢,不过讷礼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你放心就是。”

        得月道:“公子最是长情之人,奴婢是怕他为了奴婢错过自己的姻缘,公子,你与我们少爷交好,还请您时常劝解,莫要让他辜负了自己,不然,亦是奴婢的罪过。”

        纪昀笑着点点头。

        不多时,娴妃的画儿就装裱好了,得月与纪昀告别也就离开如意馆往钟粹宫去了。

        纪昀站在那溪流边上,看了一回,又痴痴傻笑一回,摇摇头在桃树底下坐了下来,望着如意馆中,桃树繁茂,溪水潺潺,假山伫立,他不禁吟道:“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殊不知最美的风景只存于外头的山水之间,再好的景致移在这宫里也失了其原来的颜色,又何必穿凿附会至如此呢。”

        得月捧着那幅画儿,徐徐进了钟粹宫。

        尹霓裳在廊檐下喂着八哥儿,见得月进来,还笑盈盈地招手让她到眼前儿来。

        得月行了礼,瞧见檐下挂着的那只红色的鸟笼子里,有一只样子极丑的八哥儿,灰黑的羽毛上还有一些白点儿,懒懒地待在那里,也不怎么动弹,一双小眼睛却有些灵气似的,不停地四下里张望,像是要窥探人心一样,得月打心眼儿里讨厌这只傻八哥儿,还暗暗骂了句“蠢物”。

        她捧上那幅画儿道:“这幅画是娴妃娘娘亲手所画,差奴婢送到如意馆装裱完了之后,才拿过来的,为恭贺小主儿晋位之喜。”

        尹霓裳上次见过得月一次,那时就觉得她口齿还算伶俐,眉眼间仍略显稚嫩,今日一见,却觉神采绝然,样貌出众,就算是放在各宫娘娘中间,也是极显眼的,心里不由地警觉起来,不知娴妃多番让她过来是何用意。

        她笑让身旁的庆儿拿过来,道:“这样子的小事,竟也传到娴妃娘娘那儿去了,还特意让你送这样一份贵重礼物来,倒叫我惶恐的很。”

        得月道:“奴婢进宫时间尚短,却也听得容姑姑说,小主儿封了常在不到一年便升了贵人,这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如何能是小事呢,足见皇上恩宠小主儿。”

        尹霓裳笑笑,敛了眉眼中的柔顺,展开那幅画儿细看了看,道:“剑兰鲜少见到,没想到娘娘竟画的这般传神,看来宫中传闻娘娘在琴棋书画上皆有非凡的造诣,这话不假了。”

        她转身唤庆儿:“好生收着,这是娴妃娘娘的一番心意。”

        得月道:“小主儿这八哥儿养的真好,听说若是教的好了,还能跟人似的说话儿呢。”

        尹霓裳道:“雀鸟司送过来时也是这样说,只是我向来是个没有慧根的,白白养着它,当真可惜了它的这股子灵性。”

        得月笑说:“小主儿这话可折杀这只八哥儿了,能在小主儿宫里养一回,还是它的造化呢,它要是学不会说话儿,奴婢觉得倒不是小主儿教的不好。”

        尹霓裳问:“你说说看。”

        得月道:“似小主儿天仙般的人物站在它面前,如何还有心思学说话儿呢,可不是只顾着盯着小主儿瞧了么。”

        尹霓裳“扑哧”一下笑出来,“我只当你是个稳重的,娴妃娘娘才屡屡差你过来,却不成想是个油嘴子,赶明儿我可去娴妃娘娘跟前儿问问,如何就使唤你来打趣我,那时才有分辩呢。”

        得月急急跪在地上告罪道:“小主儿就饶了奴婢吧,娘娘从未吩咐过这些,是奴婢眼入口出,见着小主儿生的这样美,舌头打了结儿竟不会说话了,这才惹恼了小主儿,小主儿如何责罚奴婢都甘愿领受,只不要告诉我家娘娘就好了。”

        尹霓裳道:“这可不能浑说的,你是翊坤宫的人,我哪里能责罚你,不过同你说会子笑话罢了,怎么害怕成这样子,快起来。”

        得月这才缓缓起了,眼中还蓄着泪珠子,没敢掉下来。

        尹霓裳一瞧,活似一幅挂着泪珠子的美人图,心里不禁别扭起来,又东拉西扯说了几句,就把得月打发走了。

        得月出了钟粹宫,眼眶中的泪珠子瞬间就不见了,冷冷瞥了眼钟粹宫的门,心里不禁懊悔起来:“都说言多必失,果然今日不该逗留这么许久的,本想探探她的底,没想到招了她的忌惮,平白地又留下了个隐患,当真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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