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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告发


得月晚上去看姐姐,到了永和宫,瞧着正殿冷冷清清,反而偏殿热热闹闹,得月心下已然明白是何原因,不过这也让她避开了别人的注意顺利地进来。

        湘禾这会儿正坐在炕上看书,腿上覆着一条旧年用的被褡,那火烛慢吞吞地释放着光亮,毫无生机可言。

        地下放着一只炭炉,只是无人加炭,那火已经将要熄了,使得整个殿内都寒噤噤的。

        得月瞧殿内无人,忙过来湘禾跟前儿,摸了摸湘禾的手,道:“姐姐这样冷,怎么不去床上卧着。”

        湘禾笑着将手里的书合了放在炕桌上,“没的这样矜贵,没日没夜地睡着,好容易这会子精神些,就翻了一会子书,病了这么久,倒真把这些落下了。”

        得月在炕沿儿上稍稍坐了,笑说:“姐姐又不是要去考科举,何苦这样子用功,不心疼自个儿的身子,倘或姐姐是个男儿身,寒窗苦读又有什么了。”

        湘禾道:“读诗使人灵秀,读史使人明智,你若方便,也该看看,没得尽有些小心眼子,看不开去。”

        得月道:“知道了。”

        湘禾忙拿着帕子掩着口鼻,又咳了几声。

        得月瞥了一眼地上的炭炉,问道:“难怪我觉着姐姐殿内这样凉,敢情是炭没了,小琦怎么这么不当心,也不过说来瞧瞧,恐怕是去哪里躲懒了。”

        湘禾摇摇头道:“别人不知丽欣的性子,怕几下里都不便宜,我便将小琦给了她了。”

        得月道:“只怕那丫头是想拣高枝飞呢吧,这样背恩忘主,姐姐为何还替她说话。”

        湘禾道:“非是我替她说话,是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自打我病了,外头的人哪个不来糟蹋我,底下这些人跟着我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日子刚有点盼头,谁不想好过些呢,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我若为这个责难于她,那我成什么人了,你也别恼,门上还有几块,你添上就是了。”

        得月转出去确实还有几块,便拿进来添进炭炉里,屋子里立刻就暖了些,得月又帮湘禾弄了个小手炉递到她手里。

        湘禾这才感觉身上暖些,又拉了得月坐下,“你也别忙了,坐下歇歇,在翊坤宫劳累,到我这儿还不得闲,当心身子。”

        得月复坐下道:“只要姐姐好,我怎么都是好的,这些下人再如何情有可原,姐姐也莫要轻纵了,丽欣刚封了答应,合宫众嫔妃都巴巴地等着她出错,好看了笑话去,旁的倒没什么,仔细这些丫头太监一时得意忘形,不知收敛,在外头得罪了人,反连累姐姐。”

        湘禾道:“我将丽欣推到皇上跟前儿,便已经同她是一条船上的了,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在那丫头也聪慧,待她来看我时,我嘱咐她几句也就是了,你啊,别总念着我,这宫中不比外头,言行举止最是马虎不得的,同你说的一样,只要你好,我怎么都是好的,左右我这身子也不中用了,还有什么呢。”

        得月正要说话,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忙和湘禾示意了一下,便躲了进去。

        丽欣在殿里正和丫头说笑,听到底下人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儿进了正殿,这才扶着小琦的手过来看看。

        她先近身给湘禾请了安,然后瞄了一眼,那烧起来的炭炉,心里已觉奇怪。

        湘禾忙道:“你我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些虚礼,快过来坐。”

        丽欣在旁边斜签坐着,四下里张望着道:“小主儿方才是同谁说话吗?”

        湘禾知道她疑心炭火,便道:“哪里有什么人呢,我方才瞧那炭炉里的火不旺了,想着门上还有几块炭,就添上了。”

        丽欣一听往外嗔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吗,小主儿这里炭都没了,却没人来添吗,你们若是这样一个个的惫懒,最近皇上常往我们永和宫来,当心我告诉皇上,你们如何的不尽心伺候,把你们统统打发到慎刑司去。”

        地下的人听闻纷纷跪下讨饶。

        湘禾道:“你这里刚封了丽答应,宫里忙起来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你何苦唬他们来,你叫他们先出去,我同你说几句话。”

        丽欣道:“若不是小主儿替你们求情,我必与你们不依,都出去吧。”

        湘禾见众人都退出去了,才道:“丽欣,你伺候了我这些年,是怎样的尽心竭力,一点一滴我都是瞧在眼里,搁在心里的,你这样好的容貌,又是乖巧的性子,理应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

        丽欣起来福身道:“是小主儿疼奴婢,奴婢才有的今日,若不是小主儿教导,我如何会跳舞呢,若不是这一舞,也不会得皇上青眼,小主儿于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万死也难报其一。”

        湘禾道:“我同你说这些,为的不是图你回报,你先起来。”

        见丽欣起来,湘禾又说:“我是想告诉你,你将将封了答应,后宫众人恐怕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今后所言所行,定要谨慎小心,我力弱,帮不了你,这宫中的下人还需你严加约束,没有错处她们自然奈何不得你,你如此聪慧,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丽欣道:“小主儿事事替奴婢想的周全,奴婢便是再糊涂,也是明白的。”

        湘禾笑道:“你如今已是答应,不再是下人,这称呼上还不改改么?若是叫旁人听见,不要笑话你么?”

        丽欣这才略带些骄矜道:“若小主儿不弃,奴婢便斗胆叫声姐姐。”

        湘禾点头道:“这便是了。”

        丽欣道:“姐姐晚上的药,我已差人从太医院取回来了,这便去煎了,服侍姐姐服下。”

        湘禾道:“这些事,叫下人去做就是了,你现在是主子了,哪里好做这样的事。”

        丽欣道:“我一向粗笨,没有姐姐指点,我岂有今日之福,我也只能为姐姐做做这些小事,才能聊表妹妹的感激之情。”

        湘禾见她言辞恳切,也不再强她,由得她去了。

        等丽欣出去之后,得月才从里面出来。

        湘禾道:“你方才都听见了,这丫头确实是极好。”

        得月道:“只要她能照顾好姐姐,自然是好,她若有怠慢,我第一个不放过她,我能将她扶上去,亦能将她拉下来。”

        湘禾无奈地笑笑,道:“什么时辰了,你也该回了,防着娴妃找你。”

        得月答应着,趁人不备,又溜了出去。

        得月一面走着,一面想着丽欣,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听得她与姐姐交谈,又甚是恭谨谦卑,并没有不妥。

        她正自胡思乱想着,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啼哭,她不禁好奇,寻着声儿就去了。

        一直到千明湖,才发现声音是从假山后边儿传过来的,得月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假山上看到有一人影儿,细细一看,不知是哪里的丫头。

        得月上前几步,问道:“是谁在那儿?”

        那人听了,许是被得月唬了一跳,一下子栽倒在地。

        就着月光,得月瞧着把人唬坏了,忙上前去搀扶,道:“我不是有意唬你,别怕。”

        得月近处细看,这丫头穿着打扮,像是哪个宫里的丫头,年纪约莫十四五岁,长相也颇为不俗,灵秀的很。

        那丫头拍着胸脯子,喘口大气,“我当是谁,唬我这一大跳,姐姐是哪里来的?”

        得月反问她:“我倒要问你,你叫什么,是哪个宫里的丫头,这么晚了,为何一个人在此哭呢,可是受了主子的委屈。”

        那丫头闻言,又哭了起来,“我,我叫红苕,是景仁宫里的宫女,并非是受了主子的气,只是今日听外头人传信进来,说我母亲在家病重,无人照料,恐怕是不能活了,我想要出宫瞧她,奈何宫规森严,出不去的,本想托人带些银子出去,请大夫调治,可我又没有银钱,实在没法儿,家中弟妹尚小,父亲早逝,我,可怎么办好呢。”

        得月问:“你每月里的月钱呢?”

        红苕瞧了瞧得月,欲言又止。

        得月瞧她为难,知她存着防人之心,不好多问,听她说起母亲,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便动了恻隐之心,她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搁在红苕手里。

        她道:“我随身只带了这些,你先拿着,赶明儿你来翊坤宫寻我,我还有些,先与你应急用了就是。”

        红苕望着手里的碎银子,谦让道:“我怎好白拿姐姐的银子,断断使不得。”

        得月道:“这是我的月钱,在这宫里衣食每月皆有份例,银钱也使唤不着,横竖你先收下,你母亲的病要紧。”

        红苕想着母亲在家是等不得的,这才收了,又忙跪下给得月磕了几个头,“如此我便收下了,日后定会还姐姐的。”

        得月紧着扶起她:“我们都是丫头,这可怎么说的,快起来。”

        红苕泪眼婆娑,哽咽道:“若不是掌事宫女克扣了我们的月钱,我如今也不会这般捉襟见肘,今日若不是碰到姐姐,我母亲并弟妹恐怕真的要活不成了,姐姐大恩,我若今生报不得,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的。”

        得月这才听出关窍,本想细问,无奈时间也不早了,唯恐翊坤宫内寻她,只得匆匆道:“不管怎样,先与你母亲请了大夫要紧,旁的有什么呢,我也赶着回了,你明儿来寻我就是,我叫得月。”

        红苕只顾哭泣,不防头忘了时间,听得月这样说,也要回去,于是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分头各自回去了。

        得月转头望了眼千明湖,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泛着粼粼的光,像盛夏的晚上,繁星点点,那时觉得好美,现在看着这湖面,得月心底陡然生出一种悲凉。

        她回到翊坤宫时,其儿正在院子里着急,不待得月问她怎样,她看到得月,仿若看到救星一般。

        她急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去哪儿了,小主儿正在里头叫你呢,你再不回来,我们可怎么回小主儿去。”

        得月看她这急火火的样儿,疑惑道:“是怎说呢,急得你这个样儿?”

        其儿往里努努嘴儿,“我瞧着是动了气了,不知由头,你当心点儿进去就是了。”

        得月往里走着,心里盘算着是哪里不防,莫不是露了马脚,若真是这样,今日恐难脱身,又暗自告诉自己,没的是自己唬自己了,进去瞧了是正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是最无用的。

        她进去给娴妃请了安,娴妃不唤她,她也不敢起。

        赫敏抚着手炉,睨着地下跪着的人,半日不言语,知道得月心中忐忑,如此也好,免得这丫头越来越发的胆大起来,倒不好掇弄。

        赫敏啜了口茶,复递给容荼,容荼收了交给一旁的小丫头子。

        赫敏道:“得月啊,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不成想你做出这样没脸面的事来,你叫本宫还如何疼你呢。”

        得月跪伏于地,一时心下困惑,也不敢随便应承,道:“不知娘娘所指何事,还望娘娘明示,若是奴婢犯了浑事,娘娘责罚就是,只求娘娘别让奴婢做了糊涂鬼。”

        赫敏道:“这是自然,本宫虽不是明主,还不至刁钻,既问罪于你,理当要叫你明白,本宫问你,你日前做了一件斗篷,是与不是?”

        得月这才知道赫敏是为斗篷的事拿自己来问,究竟是福是祸,眼下还瞧不明白,她既已知道,自己也不好不认的。

        于是谨慎说道:“奴婢缝制斗篷,原是要送人的,现下已不在奴婢手里。”

        赫敏问:“在何人手中?”

        “是御前侍卫福大人手中。”

        赫敏道:“福仲春?你是何时与他相识?”

        赫敏想了想又道:“如你有一言不实,待本宫查证明白,绝不轻饶。”

        得月听说,也就半真半假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即便赫敏去查,想来以福仲春的为人也必不会出卖自己。

        赫敏听罢,与自己听说的共猜想的联系在一块儿,也相差不过一二,想着到了这个份上,得月也不敢欺瞒,心下倒也信了。

        她道:“你与他交情不过尔尔,如何送他斗篷来?你拾了他的玉佩,该是他欠你人情才对。”

        得月道:“不敢欺瞒娘娘,奴婢与福大人虽然只是几面之缘,然奴婢心悦于他,故而不在乎人情与否,只愿他安好,奴婢也便心满意足了。”

        赫敏道:“你既坦诚相告,本宫信你,本宫再问你,你与福仲春是心意相通,还是你一厢情愿。”

        得月不知赫敏盘问如此细致究竟是何种心思,仔细道:“奴婢知道宫规森严,此番是奴婢丢了娘娘的脸面,若娘娘有所责罚,奴婢不敢推诿,只是此事是奴婢一厢情愿,与福大人无干,还望娘娘莫要迁怒于他。”

        赫敏这才缓了缓口气,道:“都是饮食男女,男女之情从来都是拗不得的,便是月老恐怕也难理清红线该如何系的,本宫又为何要棒打鸳鸯呢。”

        得月这才松了口气,道:“奴婢不知娘娘此话何意。”

        赫敏唤容荼道:“快把她扶起来,地上凉,防着冻坏了身子。”

        容荼过去扶起得月,还帮她拍拍衣裳上的灰尘,“娘娘是逗你玩的,快别害怕了,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赫敏笑说:“是了,本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哪里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掌控的了的,本宫只是一时听说,怪你不及时告知于我,才唬你这一回。”

        得月又福了福身,一时不知赫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轻易张口。

        赫敏又道:“你若心悦于他,也没什么,若是两厢情愿,本宫也可跟皇上讨个赏赐,也算成就一段良缘,一面成了本宫的善缘,一面也了了你一桩心愿,两全其美之事,倒是好的,只是你说,是你的一厢情愿,本宫也不好裁夺,本宫想着,你们既是有缘,天公亦不会辜负,许是未到时机也未可知。”

        得月感激道:“谢娘娘替奴婢想了这些,奴婢只因自己人微言轻,不敢搅扰娘娘清净,这才没有告诉,是奴婢想错了。”

        赫敏道:“你入宫到底不久,小心谨慎也是应当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是本宫母家的人,现如今又在翊坤宫伺候,哪怕福仲春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你也配的他的,切莫因着身份,委屈了自己。”

        得月道:“奴婢记下了。”

        赫敏又道:“你们之间的事尚未明朗,还不宜让他人知晓,再要见他,还需谨慎行事,若是叫别人瞧见,不但要笑话你,连本宫也没脸面。”

        得月道:“奴婢已承娘娘大恩,绝不敢再给娘娘增添烦忧。”

        赫敏道:“如此便好,也不枉本宫疼你一场,去吧。”

        得月这便退了出去。

        容荼给赫敏按着腿道:“娘娘是怎样的打算?”

        赫敏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又转,“得月若与福仲春有以后,非但消了我的担忧,在皇上跟前儿咱们也多了一个能说话儿的,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李玉福仲春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李玉的心眼子,是多少人都不及的,也不好轻易去拉拢,现下得月结识了福仲春,若能让他为我效力,其分量有多重,你寻思寻思。”

        容荼笑道:“奴婢如何有娘娘这般深谋远虑,只是得月也说是自己一厢情愿,恐怕实难让娘娘如愿。”

        赫敏道:“我的傻容荼,怎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男女之事,哪有清楚干净的,那福仲春若真无意,又怎会收下斗篷,不过没有言明罢了,其中细节,我虽不知,但有得月在手里,让他为我们做事,他还能推辞么?”

        容荼点点头,“是了,是奴婢糊涂的紧。”

        赫敏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手炉,盘算着怎么利用得月与福仲春的关系。

        得月这边出去,想了半天,也大抵明白了赫敏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想着对策之余,又在思量是谁走漏了斗篷的事。

        她回房间的时候,其儿和敏行都在她房里等着,见得月进来,一下燃起了蜡烛,唬了得月好大一跳。

        待看清楚是他俩,才放下心,道:“这么晚你们怎么还没睡,唬的我好苦。”

        其儿过来拉着她的手,“你被小主儿叫进去,我们不放心,所以等你回来,看是怎么样。”

        得月笑着握着其儿的手,坐了下来,“劳你们惦记,娘娘叫我就是问几句话,并没有别的什么。”

        两人听说,这才放了心。

        得月问道:“斗篷的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娘娘是从何处得知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儿道:“我方才见兆荷进去了一会子,出来娘娘便命唤你进去。”

        敏行也说:“一定是她,这些日子姐姐到娘娘跟前儿伺候的多,她心中早不舒坦了。”

        得月其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兆荷,这其中的原因,已不言自明,得月不愿和他们俩多说,怕牵连了他们,便说道:“这也无妨,说就说了吧,左右娘娘也没责罚我,这便是最要紧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就各自回去歇下了。

        得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兆荷的事,不能这样听之任之下去了,若是任由她这么盯着自己,早晚都有坏事的时候,不如找个机会,设计她一回,将她调离翊坤宫,今后行事也方便些。

        打定主意,又盘算了一回,得月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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