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白姝然拿着手机回去，刚刚到学校，便接到了原主母亲的电话。
她顿了顿，就着日光拿起旧手机走到阳台，撑着栏杆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身边，还站这个穿着时髦的清秀少年，赫然正是白家宝。
女人面孔沧桑，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已经有了银丝，因为要给自己大女儿打电话，神情疲惫之中有些怯懦。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王娟嗫嚅道，搓了搓手。她还记得自己最近见大女儿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正在医院里陪护，突然听到隔壁病友家属说，有个格外漂亮长得跟女明星似的闺女来找她。
王娟社交面很窄，没有什么朋友，亲戚里也没有哪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她当时有些诧异，以为对方叫错人了，出门一看，发现是自家大女儿。
白姝然见她的时候，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五官模样都没变。但是她把额头露了出来，也不总是垂着脑袋，背也不驼了，面无表情直视人的时候，竟然给人带来莫大压力。
她的女儿真的变了，变得让她陌生又惶恐。这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娟和白姝然交流时，全程都处在恍惚的状态之中，对方将银行卡给她，她愣愣接过，都没和自家女儿交流几句，对方就走了。
突然拿到这笔巨款，王娟心里并没有多少真实感。她只是下意识地拿了银行卡去付了这次住院的医药费。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钱已经花了。剩下的钱，她和丈夫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得紧着孩子。
女儿家大了总要嫁人的，但是儿子怎么办呢？她们家里这种情况，只会拖累小儿子。
l城虽不算一线大城市，但是房价却直逼全国前十几名。为了儿子的将来，两人一致决定拿这个钱给儿子买一套房子。全款是付不起的，但能付个首付也好。
王娟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就听自家儿子焦急道：“妈你老糊涂了！你就不想知道姐到底干了什么拿到那么多钱吗？我可不想有做那种事情的姐姐，说出去多丢人啊！要是被我同学知道我姐干这个的，我还要不要读书了！”
王娟原本性子就懦弱，摇摆不定，被白家宝一催，登时又犹豫了：“小然……不像那种人啊。”
“你先打电话问问，看她怎么回答！”
手机却是在这个时候被接通了。
“喂？”少女清脆的嗓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隐约透出一丝冷漠，明明是温暖的天气，却硬生生让王娟从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地喊了一声白姝然的名字：“小然啊……你最近在学校，还好么？”
白姝然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入目所及的是宽阔的篮球场和食堂，还有一条绿树成荫的小道。她欣赏着这片景色，挑了挑眉，干脆道：“什么事？”
王娟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一脸催促，不由低声道：“你……妈忘了问你，那钱你怎么来的？”
白姝然摩挲了一下冰冷的栏杆，听到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嗓音依旧不高不低，听不出什么情绪：“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因为某些原因吧。”
具体的，她不想和不相干的人解释。
什么朋友，会愿意这么大手笔给她女儿一百万？某些原因，又是什么原因？刹那间，王娟混沌的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个猜测。
也许，真像她儿子说的那样，她女儿的确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才得来这些钱。
她嗓音艰涩，手心开始冒汗：“小然……我不问你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只要你以后别继续干这种事情了。我们家就算穷，也不该去做那种工作。”
白姝然手指一顿，莫名其妙，都没反应过来王娟说的是什么，片刻后意识到王娟的意思，不由气笑了。
“你倒是说说看，那种工作，是什么工作？”
“你……”那种话到底不好听，王娟半天没说出来。
白姝然的嗓音却蓦然冷了下来，比西伯利亚的冷风还要摧人，替电话那头的女人把话补充完整：“你觉得我被人包养了？”
王娟呼吸一滞，手指痉挛：“妈不是怪你……只是女孩子做这个到底不好。你以后嫁人，要怎么办呢？”
在王娟朴素的观念里，女儿总是要嫁人的。而没有男人不会介意白姝然这段过往。除非她瞒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道。但天底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家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要到了那一天，白姝然该怎么办呢？
白姝然的确不知道原身父母的脑回路，她甚至有些好奇，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恬不知耻地拿着她的钱，反过来指责她不该做这做那。
白姝然嗤笑一声，不打算跟王娟浪费时间，干脆道：“行，那你把钱还给我，我拿去还给人家。”
王娟听言，登时不吱声了。钱已经花完，她拿什么钱还给人家？半晌，她支支吾吾道：“这钱都花了，你爸病情恶化……”
白姝然直接打断她，语气已经不耐烦至极：“王娟，你别把人当傻子。你若真这么有骨气，就把白家宝的那房子卖了，把钱还给我。”
她说完，径直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最后看了一眼阳台的风景，转身回到寝室。
寝室里，其他几名室友眼观鼻鼻观心，不是刷手机就是玩电脑做作业，好像根本没人关注白姝然刚才那通电话。
白姝然看几人一眼，爬上自己的床铺，坐在那儿给柳云梦发短信。
刚才那通电话多少让她有点不快，凡人产生的情绪既不管饱，又不好吃，只剩下令人烦躁无力之感。更何况还隔着电话。所以，她现在极需柳云梦的的情绪平复这股难受的感觉。
【柳姐姐，我刚才接了一通电话，有点难受。】
柳云梦正在工作，但是她自从将手机送给白姝然后，便留了自己的私人手机在办公桌上，保证白姝然能第一时间联系到她。
一阵悦耳的钢琴铃声响了起来，是柳云梦特意给白姝然设置的铃声提醒。柳云梦立即意识到这是白姝然的短信，连忙拿起震动的手机，心怀期待地点开短信。
【怎么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白姝然挑了挑眉，她靠在床头，脑后枕着叠地整整齐齐的棉被枕头，交叠着双腿，姿态悠闲地翘了翘脚尖。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故意等了一段时间，确保柳云梦能看到这条信息，才撤回短信，又故作无事地再发了一条讯息。
【算了，没什么。对了。我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柳云梦握着手机，微微蹙起眉头，刚才撤销的短信她当然看见了，白姝然明显的回避态度，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出于谨慎和克制，还是慢慢敲出一行文字。
【当然没有。我刚才正在休息。】
白姝然含笑看着这段文字，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回复【对了，学校马上要放长假了，我能约柳姐姐一起出去玩吗？】
柳云梦怔住，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错意。小心回复【是指旅行还是其他？】
【太远的也不好去，就在市周边逛逛，三天两夜的短期旅行，怎么样？】
这旅行的邀请既突兀又不合时宜。她和白姝然的关系，其实没亲密到这种可以一起旅行的份上。但这是否意味着，其实少女比她以为的更在乎她？
柳云梦不想自作多情，可眉梢眼角已经不受控制地露出喜悦的情绪，她双眸弯起，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灿烂如三月枝头绽放的鲜花，那笑容甚至称得上甜蜜，直看得进来送文件的员工瞳孔地震。
夭寿了！她们boss笑得这么甜，是恋爱了吗？！
柳氏公司十九层员工开放办公室茶水间，一名烫波浪卷面容秀丽的女员工手上端着一杯咖啡，一脸发现惊天秘密地表情对另外一名女员工道：“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了吗？”
“我刚才进去送文件，结果发现咱们boss竟然对着手机一脸甜笑！”
另外一名短发员工不以为意：“boss又不是没笑过，大惊小怪。”
“那怎么能一样！营业微笑能和发自内心的笑一样吗？”波浪卷一脸过来人的身份笃定道，“八成了恋爱了！”
“什么恋爱？”一个长直发的女员工走过来，好奇地瞅着两人，惊叹道：“咱们boss恋爱了？什么时候？是不是李家那个大少爷？”
张秘书听到这里，不由用力咳嗽一声。原来刚才他正坐在茶水间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休息，原本并不将这些员工的八卦当回事，哪里知道她们越说越过分，还牵扯上其他集团的人，为防她们越传越离谱，只能出声警告：“没谱的事情，最好别乱说。不然传到boss耳朵里，有你们受的。”
三个女员工登时安静如鸡，偷偷对视一眼，不敢说话。张秘书喝完咖啡，瞥三人一眼，冷静地走出茶水间。
张秘书并没有将女员工的八卦放在心上，以他对boss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的，别说是谈恋爱了。
他拿着文件，推门进去，却还是注意了一下自家boss的表情，没有对着手机笑，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常的情绪，一切都井然有序，十分正常。
张秘书微微松了口气，正要汇报工作，便听自家顶头上司抬眼看她，微微蹙了蹙眉，仿佛十分为难。
就在张秘书以为自家boss遇到什么工作上的难题时，却听她有些苦恼道：“张秘书，你……谈过恋爱吗？”
张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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