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白姝然的衣服放在员工室，柳云梦原本打算在外面等她，却被白姝然以害怕为由，叫进换衣室陪她。
柳云梦定定看她半晌，见少女满脸哀求，只好答应。
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白姝然和她都是女人，且刚刚被人性骚扰过，会提这个要求再正常不过。
柳云梦双手交握，靠着四四方方的柜门，眼睫低垂着，视线所及，只有面前土黄色的地板和木质长椅。
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将白姝然纤细的影子映在了地板上。
只见对方将纽扣一粒粒扭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侧，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紧紧地抓住柳云梦的视线。
白姝然虽然自顾自脱着衬衫，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柳云梦的动向。
她稍稍侧了侧脸，抬眼去看柳云梦的侧影。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那人纤细而婀娜的身姿，侧脸线条流畅，鼻梁挺拔，红唇微微抿起，是个上扬的弧度。
笑什么呢？
她暗自腹诽，没想到这个世界，柳云梦竟是个笑面虎似的女人。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对方这么爱笑
还是对方喜欢用微笑，来掩饰什么？
想到这里，白姝然不由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眸光流转，手指搭在自己的衣带上，慢悠悠地朝柳云梦走了过去。
她步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可柳云梦时刻注意她的影子，即使没有看她，也知道白姝然在慢慢靠近。
白姝然仗着柳云梦不敢看她，目光灼灼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长发黑亮如绸缎，披落肩头，乖顺地垂在颈侧。她今日盛装出席，一袭低调而华丽的黑色长裙衬出她极好的身材，外面披了一件修身的女式西装外套，显得既妩媚，又干练。
当然，最出色的，还是柳云梦的那张脸。
要她说，按照柳云梦这种山巅积雪似的出尘容貌，就该被人好好珍藏，而不是在外面到处乱跑，惹人遐想。
她目光太过火热，柳云梦想忽视都难。
柳云梦顿了顿，忍不住转眸看她，目光在白姝然雪白的肩膀一触，立即烫到似的收了回去。
她竟然没将衣服换好。
白姝然看柳云梦那没见识的样子就想笑。好整以暇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柳姐姐。”
柳云梦握了握手指，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偏过视线。
“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来这儿打工？”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偶遇你。
白姝然撩了一下颊边的长发，顺手打开她旁边的柜子，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再将柜门合上。
她将内衣解下来，套上干净的衣物，柔声道：“清明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
她套上裙子，将长发从衣领里拨出来，边穿边说：“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极需用钱。柳姐姐的那些钱，基本都花干净了。”
一百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白姝然作为一个贫穷的女大学生，又没有什么大额的支出，哪里花的了这么多钱？
所以，必定是她家里的突发情况，才让她这么迫切的赚钱。
左右不过家人生了重病，或者亲戚欠了赌债。
柳云梦不觉拧起纤细的眉毛，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白姝然忧愁的侧脸，目光探究。
白姝然转头看她，小脸有些苍白，对柳云梦虚弱笑了笑，宛若一朵坚强的小白花。
“说起来，柳姐姐可真是我的贵人，我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因为有柳姐姐在，才能化险为夷。”
“你说，这是不是正是人们说所说的缘分？”她故作俏皮，生硬地转移话题，一副不想让柳云梦深究的样子。
心中则期盼柳云梦快点去查她的家庭背景。怜惜也好，同情也罢，只要柳云梦能对她产生情绪，她就能有自信将这情绪转化为爱意。
然后，在爱意化为极度浓郁之时，再让她亲自将真相砸在柳云梦的脸上，让她好好品尝仇恨的滋味。
白姝然一想到对方跌落泥潭的模样，就忍不住兴奋地浑身颤抖。
她双颊浮现淡淡的红晕，迫不及待地望向柳云梦，眼眶都跟着微微泛起红晕：“柳姐姐……你美好亲切地就像我亲姐姐一样，我能不能——抱抱你？”
她说完，没等柳云梦回答，便骤然上前一步，扑入柳云梦的怀中。
她将脸颊压在柳云梦的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尖都是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是牛奶沐浴液的芬芳，带着一丝甜滋滋的味道，与柳云梦的气质十分不匹配，却令她心情舒畅。
柳云梦抬着手，全身僵硬，良久，手臂才慢慢放下来，轻轻地搁在白姝然的肩膀上。
白姝然嘴角上扬，仰着脸看她，与柳云梦的距离近在咫尺：“柳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柳云梦垂着眼，见少女扑闪着眼睛，满脸好奇的模样，不由顿了顿，摇摇头。
“你呢？”
柳云梦明知故问，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微微绞紧，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
她想问一问，白姝然对她妹妹，到底怎么想的。
白姝然，还喜欢柳思宸吗？
白姝然看她一眼，抿唇唔了一声：“算有吧。”
如果只谈原主，喜欢的的确是柳思宸。
但柳思宸对她来说就是个不懂事还聒噪的小女孩。
所以，只能是“算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算有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云梦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追问那个人是不是柳思宸。
成年人的世界，便是知情识趣，懂得适可而止。
若是得到确切的答案，只能给自己添堵。
至于为何会添堵？
柳云梦摩挲着手指，没敢深想。
她突然想起柳思宸给她转发的那个视频，还有放在餐厅饭桌上的那封信，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轻柔而不失坚定地将少女的肩膀推开，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态度温和地解释：“屋内有些闷，我出门透透气。”
出门时，又看白姝然一眼，继续道：“你换好衣服，也出来吧。我送你回学校。”
白姝然目送柳云梦的背影离开，黑眸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她舔了舔嘴唇，品味着对方酸甜泛着淡淡苦涩的情绪，蓦然笑了。
情绪这么古怪，柳云梦想到什么了？
汽车引擎在a大的大门口熄火，车内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白姝然侧头盯着柳云梦看了一眼，满脸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可对方沉默片刻，最后只和柳云梦道谢告别，然后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不在这段时间，柳思宸必定做了什么，才让柳云梦骤然产生那种复杂的情绪。她总得知道对方干了什么，再计划下一步行动。
白姝然走进a大校门时，有同班的学生看见她，不由双眼一亮凑了上来。
“白姝然，你是白姝然吧！”
白姝然侧头，见是个剪齐刘海，一张圆脸，身材微胖的女孩。她对这人有印象，因为是她们班的班长颜以丹，为人热心负责。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不动声色问：“怎么了，？”
颜以丹胸口抱着一本高数，兴奋地双颊都红扑扑的：“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送你来学校的那个人，是柳云梦吧？”
白姝然稀奇，柳云梦没有下车，距离这里也有点距离，颜以丹怎么发现的？
然后很快，白姝然便发现，这娇小可爱的女孩，竟然和她关注的那个微博用户一样，是柳云梦的粉丝。
“我看那个车牌号就知道是柳小姐的车了！”还是私人的那种。颜以丹如数家珍地说着她的发现，让白姝然无言以对。
“所以呢？”她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对方却兀自陷入见到偶像的兴奋，没有发现。
颜以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差点忘记正事。再过一个月，就是校庆活动。这次校庆学校十分重视，当天会邀请媒体和l城的社会名流一起观看晚会。”
“现在的意见是，班级里每个人都要上报一项才艺，然后集中筛选一个最好的上报，争取在校庆那天拿到好名次。”
白姝然的目的只有柳云梦，对学校的活动根本不关心，正想拒绝，却又听颜以丹兴奋道，“对了，那天柳小姐也在受邀之列。”
白姝然挑了挑眉，眸子闪烁。
既然这样，她当然得好好表现一番了。她虽然自信自己绝对不会落选，却知道班长在选择项目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于是态度蓦然亲热起来。
“班长，你热不热，我请你喝水呀。”身量纤长的少女，面如白雪，眸光若水，漂亮的不似真人。
颜以丹呆呆地望着白姝然的笑脸，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回神，登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那、那就谢谢？”
白姝然满脸笑容，挽住对方的手腕就往自动售卖机的方向走。
白姝然与颜以丹站在校门口说话的时候，柳云梦的车还没开走。
她沉默地注视着两个少女亲热的模样，默默捏紧了方向盘。就算不是柳思宸，也还有其他少年少女。
不过白姝然身边站着谁，理应不该关她的事。
她和这少女，除了有些浅薄的缘分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柳云梦强制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沉默将车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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