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柳云梦没有料到白姝然会突然倒过来，黑眸迅速闪过一抹惊愕。
她稍稍退开一步，，勉强将人抱住。
张秘书站在她的身后，见状不由皱眉道：“大小姐，要不要我来扶？”
柳云梦忍住不适，点点头。她不习惯和人如此靠近，碰触白姝然身体的部分已经条件反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可张秘书使了半天的劲，竟然没能成功。原来这女孩虽在昏迷，手指却紧紧揪住柳云梦的袖子，让两人都动弹不得。
柳云梦顿了顿，垂眸扫了一眼怀中少女的面颊，见她面色雪白，双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额头沁满了豆大的汗珠。
对方纤细的手指，死死揪住她的衣袖，手指太过用力，导致骨节泛白。
柳云梦纤眉蹙起，看向包厢内的状况，见那茶几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瓶，面色平静询问：“她喝了多少？”
柳思宸面色发苦，迅速瞥了眼她怀中的白姝然，犹豫半晌，期期艾艾道：“大概、大概两三瓶吧……”
这少女明显就是酒精过量的症状，已经休克过去。
柳云梦扫向自家二妹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不怒反笑，：“所以是两瓶还是三瓶？”
迎接自家大姐似笑非笑的目光，柳思宸越发紧张。
“三瓶吧？不对不对……好像是四五瓶？”
一个粉头少女骤然插嘴：“宸姐，不是六瓶吗？”
“啊？六瓶？那么多？”柳思宸震惊。
柳云梦闭了闭眼，一手揽着白姝然，一手捏了捏眉心，格外冷静道：“叫救护车了吗？”
柳思宸点点头，慌忙道：“叫了叫了!”
柳云梦看她一眼，命令张秘书拿来一张毛毯，隔着毛毯抱着白姝然走向大门。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得先救人。至于地上的人，伤势太重，显然并不好移动，只能等救护车来了再说。
包厢之内众人面面相觑，好久之后气氛才骤然松弛下来，后怕地跌坐一团。
这白姝然什么毛病？也太吓人了！
“等等……宸姐，那白姝然刚才喝了那么多白酒，不会酒精中毒出人命吧？”
一个染着绿头的少年突然道，“我记得刚才，她的确有一瞬间失去呼吸……”
柳思宸还没说话，另外一个少女就紧跟着道：“就算没出事，我觉得那个叫白姝然的，也不是善茬。宸姐，你最好小心一点，她好像赖上你大姐了。”
柳思宸面色迟疑：“不会吧？”
她大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能被一个连象牙塔都没出的大学生给糊弄住？
可白姝然发疯砍人的画面骤然跳入她的脑海，让她心中急跳。
“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
柳思宸一想到这种可能，登时坐不住了，连忙推开包厢大门就要追出去。
“宸姐？你干什么呢！”
“救人！”
“……”
柳思宸赶到医院时，白姝然已经洗过胃。这会儿面色苍白躺蜷缩在床边，一只纤细的手臂搁在被褥上，正在输液。
柳云梦坐在她的床边，与她隔着一段距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处理公司事务。
柳思宸满脸焦急拉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姐！”
柳云梦手指一顿，抬眼看向门口，皱眉看了一眼床上的白姝然，轻声道：“轻点声，病人正在休息。”
柳思宸满脑门子的阴谋诡计都被自家大姐的这句话给弄散了，慌忙哦了一声，轻手轻脚将门阖上。
“姐，白姝然怎么样了？”
“酒精中毒，你说呢？”柳云梦将笔记本合上，摘掉脸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咸不淡道，“如果再晚来一步，我就该在派出所见你了。”
柳思宸表情讪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柳云梦将眼镜和笔记本放好，双手搁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好了，现在来解释一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柳思宸字句斟酌：“是这样的，我们和白姝然是同学，所以邀请她一起来会所包厢喝酒——”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云梦出声打断了，她脸上明明带了三分笑，那双寒潭一般的眸子却极具压迫力：“你也知道你们还是学生，还请人家喝酒？”
柳思宸面皮一紧，结结巴巴道：“我们都成年了……就庆祝一下嘛！呵呵……”
她尴尬笑了笑，见自家大姐的脸立时沉了下来，登时绷紧脸皮，战战兢兢。
“所以什么爱情玩伴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玩一玩，不当真的。”
“柳思宸！”
柳思宸打了一个哆嗦，正要解释，却见病床上的少女悠悠转醒，立刻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柳云梦缓了缓表情，收回目光，落在那苍白的少女身上，见她挣扎地想要起床，连忙隔着棉被扶住她的胳膊，拿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后，态度温和道：“小心点，你身体还虚弱着。”
白姝然垂着眼睫，不动声色地扫了对方的手指一眼，脑海之中整理着这具身体的记忆，眸光闪烁，骤然动手拔掉手背上的针管。
她速度太快，动作粗暴，手背上立即见了血。
二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手脚发软从床上跌下去。
柳云梦离她最近，见状下意识握住她的肩膀，稍稍拔高了一点声调：“你干什么？”
白姝然将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落在眼睑上的睫毛颤了颤，咬紧嘴唇，锋利的眉眼都跟着垂了下来，显得格外无辜可怜，嗓音嗫嚅道：“我、我还要去打工。”
她复又抬起眼来，眼尾下垂，黑眸湿漉漉的，轻声道：“谢谢你，柳姐姐，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柳云梦点点头，半扶半抱地让白姝然重新躺回病床上。
“把电话给我，我让秘书给你请假。”
白姝然犹豫片刻，慢吞吞报出三个电话号码。
这白姝然同时兼职三份工，可谓见缝插针，基本休息时间都被各种兼职占满。本来今天见过柳思宸，对方还准备赶往下一个兼职地点的。
柳云梦意外看她一眼，迟疑片刻，还是让张秘书去打电话给白姝然请假。
柳思宸站在一旁，早就看呆了。
这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少女，还是那个胆敢拿酒瓶一言不合就砸人的白姝然吗？
过去的白姝然沉默寡言，经常垂着脑袋，看不清脸，若不是那个爱慕她的传言，她在她心中，不过一道灰色的影子，根本留不下一点痕迹。
反倒包厢之中，对方的毫无顾忌和狠辣，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柳思宸想到这里，登时表情一凛，好心提醒柳云梦：“姐，你小心一点，白姝然她就是个疯子！”
说着，目光在病房内四处一扫，看见床头柜上搁着一把水果刀，面色大变，飞快冲过去将刀拿在手上，然后立刻跑到门口，对柳云梦道：“这人好像有病，会突然暴起捅人，姐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柳云梦似笑非笑看她，笑意不达眼底：“柳思宸，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吗？”
柳思宸正要回答，便见白姝然蓦然红了眼眶，将脑袋搁在自家姐姐的肩膀上，还拢起胳膊抱住自家姐姐的腰，不禁脸色一变，拿刀指着她，一连三句警告：“你放手！”
“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不许对我姐姐出手！”
白姝然眼波流转，越发搂紧怀中纤细的腰肢，瑟瑟发抖：“柳姐姐，思宸她是怎么了？我好害怕……”
柳云梦顿了顿，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温柔而不失力道地推开白姝然的身体，试探性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柔声道：“你别怕，她什么也不敢做。”
白姝然眼眸动了动，垂下眼睫，良久才轻轻点头。
柳思宸看了眼自己的手，慌忙将水果刀放下，急促道：“姐！你听我解释！”
“第三次了。”
“什、什么？”
柳云梦看着她，“第三次，让我听你解释。你倒是解释。”
柳思宸一呆，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鼓足勇气道：“我……我今天叫白姝然来会所包厢，其实是为了教训她一下。”
柳思宸知道说出事实自己也讨不了好，却不想让自家姐姐被这疯女人骗，只好老实道：“我虽然最初没安好心，但是只是想教训一下白姝然，并不失想让她死。”
“所以，包厢地板上的那个人是谁？又是谁捅的？”
柳云梦始终耐心而平静，等待自家二妹的回答。
柳思宸想也不想，便伸手指着病床上的白姝然：“当然是她！是她捅的！”
被指认的白姝然垂着脑袋，蓦然惊惧地抽泣了一下。
她慌忙抬起脸，小脸苍白憔悴，死死咬住嘴唇。
“他……他想抓我的手！还对思宸说，把我让给他，说让我了解了解男人，我不同意，他就想打我……”
白姝然说着，还揪住柳云梦的衣摆，清澈的眼眸迅速泛起晶莹的泪花，嘴唇颤抖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那包厢里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没办法……柳姐姐，你相信我！”
“没事了，你现在是安全的。”柳云梦清丽的面孔都是悲悯的神色，仿佛普渡众生的神女。
她态度温和，嘴角笑容弧度恰如其分，没有多增一分，也没有少上一点，宛如一张完美的假面。
在白姝然看来，对方的悲悯更是浮在表面，多少带了点虚伪的味道。
柳云梦语气柔软亲切，“放轻松，现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白姝然掩饰住闪烁的眸子，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攀住她的手臂，眼见那白皙的手腕迅速红了一片，不由隐秘地笑了笑。
面上，却是泪珠滚落，惶恐到了极致：“他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死了？”
“别怕，他没事。”
柳云梦目光挪到她的脸上，仔细观察少女的表情，不动声色道：“刚才张秘书特意打过电话询问，蔚然没事，你不要自责。”
白姝然却好像没有听到，依然死死地抱住柳云梦的胳膊。
柳云梦忍住不适，只能无奈让这受惊的少女紧贴着她。
柳思宸站在一旁，早被白姝然的表现给震惊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但是当时的情形明明不是这样的。
“姐！她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白姝然表情不变，没给柳思宸一个眼神。
柳云梦眉目不动：“是你们没有商量着给她灌酒，还是蔚然根本没做那些事？所有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
柳思宸语塞，支支吾吾片刻，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如果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先出去。”
“姐！你信一个外人，也不信自己妹妹！”
柳云梦耐着性子：“出去，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姐！”
柳云梦表情岿然不动，转眸看向抱着她胳膊的少女，现在她在想什么，大概只有本人知道了。
柳思宸不知道自家大姐到底信了她没有，不由气哼哼地跺了跺脚，皮衣上的装饰都跟着叮当作响，绷着脸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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