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流水声、雨水声。
封允辙一愣, 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他转过头。
客厅的门框边，方泞正看着他，表情平淡，眉眼里藏着零星笑意。
我是被邀请了吗？
被邀请过夜？
老爸说约会被对方邀请过夜就是那种意思。
封允辙脸上一红。
怎么办才好？
我完全没有经验。
如果可以, 想先亲一口。
那嘴唇看上去又香又软。
不单是嘴唇, 全身都是香喷喷的。
要不要马上去恶补？
我上过卫生生理课，老师也讲解过。
考试还得了满分。
怎么办, 我还是有点慌。
现在去网上搜索一下还来是否还得及
去找点资料观摩一下？
封允辙猛地点头, 心里有如偷吃了蜜糖的孩子，嘴角边的笑意马上就要流出来。
他连忙转过头打算用似火的热情回应方泞。
一道闪电划亮天空，雷声接踵而至。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方泞穿过天井到了封允辙身后。
站在屋檐下, 看着瓦片上落下的雨水, 一线一线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了一面雨帘。
“下雨天开车也不安全, 你就住一晚吧。”
方泞伸出手指穿过最近的那根‘雨线’, 线中断了，水珠四溅。
总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怪怪的, 于是补充道：“你可以睡书房, 壁柜里有被褥, 铺上地板不凉的。”
原本还在做梦的封允辙顿时警醒，收敛住嘴角满溢的笑意。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原来只是担心我晚上回去不安全。
封允辙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冒出各式各样的想法。
啊啊啊啊, 我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不纯洁地揣测别人的好意。
封允辙立刻打飞了那些带着颜色的画面。
心里默念着：恋爱法则abc。
a是appearance, b是behaviour，unication。
明明只到了a阶段。
刚牵到了手就想深入交流。
不不不。
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我都可以。”
封允辙不敢回头看方泞，回答完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生怕方泞看出他那些不纯洁的小心思。
水龙头里清水汩汩拍打在餐具上。
刚刚停滞地有些久, 龙头的水流把海绵抹布上的泡沫大部分冲走。
封允辙将洗了一半的碗放下, 在抹布上用力挤了一大坨柠檬洗洁精。
揉搓了几下, 又产出好多白色泡沫。
“我等一下帮你收拾一下书房。”
头上泡沫飞舞，方泞转头向封允辙看去。
洗碗池上一团团泡泡，有些飞了起来，头上排气扇还转，泡沫又匆忙离开。
有一些甚至停在封允辙的头上。
“抱歉，洗洁精倒多了点。”封允辙手忙脚乱。
厨房里只有一台简易的排气扇。
不知是空气闷热还是他心里焦躁，额头有些冒汗。
额发湿透了，紧贴着皮肤。
封允辙伸手擦了擦，不自觉留下些泡沫。
方泞伸出手想触摸，犹豫了一秒。
转过身低下头垂眼看向脚边。
天井的设计是个角度很小的斜面，水来不及排除，已漫到脚边。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挨到了封允辙的后背。
封允辙觉得背后一阵温热。触感如微小的电流，越过了他的衣服、皮肤、肌肉，直击心脏。
手中的碗‘哐当’一下掉了。
“吓到你了吗？”方泞连忙转身，刚好鼻尖碰到了同样转头的封允辙的下巴。
厨房很窄，不过一个人的身位。
方泞反射性地头后仰。
封允辙一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扶住腰背。
方泞屏住呼吸，调整好姿势，心里缓缓松气。
浓云密布，暴雨倾盆。
一道迅疾凶狠的闪电撕开了天空。
接着轰隆一声，惊雷炸起。
突然漆黑一片。
老房子电闸跳了。
黑暗在弥漫，让方泞窒息。
一道道闪电在窗外闪烁，将黑暗割裂。
白光照亮云层，只有一瞬间宛若白昼。
雷声填满了耳朵。
方泞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有如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紧张、疼痛、恐惧，纷纷涌上来。
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紧紧抱住眼前的封允辙。
讨厌闪电，讨厌打雷。
小时候每当这种天气，母亲都会紧紧抱住他，安慰他。
知道十来岁，他明明知道这只是自然现象。
还是忍不住会害怕。
在空无一人的家里，躲在书桌下面，用被子盖住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从童年起就烙在骨子里的恐惧在方泞心底久久挥之不去。
呼吸声绵长，如同婴儿在聆听母亲的心跳。
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轻柔地擦过鬓角、耳垂，温柔的安抚着他内心。
带着奶香的柠檬味钻进方泞的鼻子里，让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方泞睁开眼，闪电还在继续划过黑暗的光亮，他看到蓝色的眼睛，如深蓝大海饱含着
被温暖地包裹着，又忍不住闭上眼，享受这温暖的怀抱。
还来不及洗个手，再换下围裙，本来刚刚扶住方泞的时候，他就对自己沾满柠檬洗洁精泡泡的手十分介意。
我会不会身上还有油烟味。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停电了。
来不及感叹惊讶，城市还能因为打雷而停电。
方泞伸手一拽，直接缩进了他的怀里。
突然被抱住更让封允辙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主动了？
封允辙脑子里一片混乱，浑身僵硬，两只手无处安放，眼神乱飘。
我是该怎么办？
怀中人细微地颤抖让封允辙顿了一下。他借着闪电的光偷偷观察方泞。
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花瓣唇抿着。
他原来在害怕。
封允辙犹豫了几秒，想起小时候父亲安抚害怕哭泣的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方泞的脸。
他挺直腰背，鼓起勇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能将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方泞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嘴角挤出两个字：“别怕。”
打雷闪电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方泞觉得仿佛渡过了很长的时间。
母亲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轻拍地他的背，哼着歌安抚着他。
告诉他不要害怕。
感觉到了封允辙的僵硬，方泞低声道：“我有点怕黑……”
封允辙立刻接收到，看着怀里的方泞，“嗯……我知道……是那个……”
封允辙绞尽脑汁才想起，是叫‘幽闭空间恐惧症’。
方泞肯定是因为打雷闪电，才产生了恐惧、焦虑。
封允辙敛敛神。
雷电渐渐缓下来。
方泞调整呼吸，平复心跳，封允辙缓解了他紧张的情绪，他彻底放松下来。
黑暗中。
封允辙的怀抱虽然温暖，但这样一直抱着也不行。
方泞敛敛神，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这样不行，乌鸡麻黑的。
只不过开了两台空调，打个雷就电压不稳。
大概率是跳闸了。
他记得周毓这房子的电闸就在厨房附近。
对了，就在旁边的墙上。
一个壁挂式的塑料盒里。
只要伸个手就能摸到。
方泞放开封允辙，挺直身子侧过身。接着余光看到了那面墙上确实有个微微凸起的东西，但位置似乎有点点高。
方泞不太确定，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打算打开手电筒。
闪电跟调皮的孩子一样，又在头上炸开。
方泞心里一惊，用力抱住封允辙。
想也没想，头直往封允辙怀里钻。
动作有些大，顺势把人一带，压到墙壁上。
封允辙撞到了墙壁，反应快后脑勺没撞上，但后背有些生疼。
下一秒立刻就忘了疼痛。
方泞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跟烈性药品一般，让他情迷意乱。
怎么办？
他把我壁咚在墙上。
肯定是想亲我。
封允辙紧张起来。
从小到大就和家人亲过面颊。
亲嘴在电视和网络上经常看到。
每每看到双方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那时候封允辙就在想，我的约会对象肯定更漂亮、更性感。
方泞抬起头睁大眼睛。
此刻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些黑暗，能看到电闸透明塑料壳的反光，就在封允辙头的正上方。
封允辙见方泞没了动作。
心里有些着急。
纠结了一下。
方方面面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主动点。
虽然方泞比他大，但父亲说过，在爱情面前年龄从来不是问题，男人就应该主动出击。
封允辙鼓起勇气，还没开始动作。
方泞一手扶住封允辙的肩膀做支撑点，一手努力摸向墙壁。
封允辙心里一顿。
内心开始了一番挣扎拉扯。
原来他喜欢主动，那我还是应该配合一下表现出矜持？
封允辙闭上眼睛，微微噘起敛不住笑意的嘴。
方泞抬起的手，已经摸到了墙壁。
再上一点点就好了，他不觉踮起脚，整个身子向封允辙倾斜。
封允辙心里砰砰直跳。
我的初吻。
马上要来了吗？
虽然想掌握主动，但是被动一下也不是不行。
浅啄？
深吻？
还是来个全套法式热吻？
我一定要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方泞的手沿着墙壁往上摸，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
距离差一点。
还是触摸不到墙上的塑料盒。
他顿住了。
是我太矮了吗？
还是说小辙在前面太碍事了。
方泞认真地想了想。
不如让小辙让开一点？
可是他有点舍不得这个温暖的靠山。
雷电并没有完全沉默，黑暗中他需要点安全感。
干嘛不让封允辙来？
封允辙比他高，他用手机打个光，封允辙扳一下电闸不就好了。
何必在逼仄的厨房里这么费事。
“电闸在你后面。”
方泞的话还没落音，一道闪电划过，把厨房照得如白昼一般。
方泞愣住了。
只是一瞬间。
他看见封允辙正闭着眼，噘着嘴。
面红耳赤，又战战兢兢。
宛如一个害羞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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