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伴
第二日，伏瑶睡眼朦胧的从床上醒来，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呆了半晌。
她昨夜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小鹿仙人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絮语。
伏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果然是睡迷糊了，润玉明明昨夜对她凶巴巴的。
伏瑶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寝殿里翻了翻，翻到了一身月白衣衫，就这样穿到身上。可这衣服却是大了些，伏瑶随口念了个诀，衣服顿时变得合身多了。她随手拿起一个簪子，将三千青丝尽数绾了起来。收拾妥当后，她又审视了自己一番，觉得甚为满意，她这换上男装，竟比润玉那厮都俊俏。
甫一打开门就迎上了沉渝，他一脸惊诧，轻声问候道，“昨夜，伏瑶姐姐睡得可好？”
伏瑶想了想，小鹿仙人的床，比她的舒服多了，她睡得自是极好的。
“伏瑶姐姐，你这身打扮？”沉渝有些看不明白了。
“哦，这个啊，”伏瑶扯了扯衣服，神秘一笑，“给润玉一个惊喜。”润玉那厮，喜欢男子，看到她这身打扮，定会欢喜一些。
沉渝心下暗喜，伏瑶姐姐果然是个有心的，只是换了男装，这又算什么惊喜，沉渝有些不明白了。
引着伏瑶到了润玉所在的天璇殿，沉渝悄声退去，伏瑶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润玉正在伏案处理公务，听到人来，也不曾抬头，只是低声道，“研墨。”
伏瑶忙上前去，心不在焉地研着墨，眼角扫过润玉，他手中朱笔轻轻划过，正在批阅公文，神情极为专注。
想不到润玉这厮，字写得竟是极好看的，仿若是他本人，看上去月白风清，却锋芒暗藏。
他垂着头，几缕青丝调皮地垂在胸前。因着两人隔的极近，伏瑶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如同流萤小扇，轻轻颤动。真是个美人啊，伏瑶心下暗叹。他的肌肤如玉如璞，伏瑶心想，这手感必定如同水般温柔，她好想要伸出手，捏捏看。
润玉似是感受到身旁的异样，转过头来，就看到那快要贴着他脸颊的手，眉头一皱，“你要做什么？”
伏瑶猛地清醒过来，忙把手背到身后，心里暗暗叹息，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这见到漂亮东西，就想要伸手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不过好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了，润玉的脸看上去真的好嫩啊。
伏瑶讪讪一笑，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我看陛下脸上似有秽物。”
润玉眉毛一挑，对她的话深感怀疑。
“你怎么穿成这样？”润玉皱眉，她这又是做甚？
伏瑶猛然凑近他，眼神晶亮地盯着他，“小鹿仙人，我穿成这样，你心中可欢喜？”
润玉低下头，淡淡地道，“这样也好，做事方便，你喜欢就好。”
伏瑶仍是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眼神真挚，“润玉，只要你欢喜，我自然也是欢喜的。”只要他欢喜了，她也算是在报恩了吧，伏瑶心下暗想。
那双眼中的情感太过真挚，让润玉不敢直视，只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映着他局促不安的脸。
润玉避过她的眼神，随手推给她一堆折子，指了指旁边的小书案，“你把这些整理清楚，一一归类，然后交给我。”
伏瑶神色恹恹，顿时苦着小脸，内心暗咒，润玉这厮，真是个没仙品的天帝，就知道压榨她这个小神仙。
抱着一堆折子，懒懒一坐，伏瑶连声叹息，没天理啊，没天理。
旁边坐了一个不怎么安静的人，润玉心下无法专注公务，偶尔抬眼注视着伏瑶。她的红唇轻抿，手中朱笔不停，看上去颇为认真。润玉发现，她有一个小癖好，若是她皱眉沉思什么，嘴巴会不自觉地咬着笔杆。
伏瑶猛然抬头，对上润玉的目光，伏瑶嘿嘿一笑，忙低下头。她的眼珠滴溜溜打转，心思急转，但愿润玉这厮，等下不要把她给扔出去。
润玉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的公文，伏瑶那里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伏瑶整理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把手边的宣纸折成纸鹤模样，对着吹了口气，这纸鹤顿时有了灵性，在殿中轻轻飞舞，最后竟飘飘然落在了润玉的手边。
润玉有所察觉，别过脸看了一眼，那纸鹤竟开口发出了声音，“润玉，笨蛋。润玉，笨蛋。”
润玉脸色一冷，抬头扫了伏瑶一眼，伏瑶讪讪地缩了缩头，双手捂脸，恨不得立马消失，这个笨蛋，怎么跑到润玉那里去了。
看着润玉铁青的脸，伏瑶甜甜一笑，“这个…这个不关我的事，它自己跑过去的。”
润玉手指轻点，纸鹤顿时没了灵性，软软地倒在书案上，他对着伏瑶冷声道，“可整理清楚了？”
伏瑶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一摊，懒懒地道，“整理清楚了，你自己过来拿吧。”
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润玉起身，走到她身旁，待看清书案上的东西，额角直跳。
他手指轻敲书案，深呼一口气，才勉强压住怒气，“这是你写的？”
伏瑶一派坦然地点头承认，“对啊，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虽然说字难看了一些，但还是认得清楚的。再说了，平素里在上清境，她和师兄都有传信灵鹤，哪里还需写字这么麻烦？
润玉捏了捏额角，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忿忿地道，“孺子不可教也！”
这如同蚯蚓爬过纸上，歪歪扭扭的东西，能称之为字吗？简直是有辱斯文。
夙瑶脖子一梗，仰起头道，“你又没教过，怎知我不可教？”
润玉冷静了一下，沉声道，“好，我教，若是昴日星官下值之前，还写得不好，晚膳就不要用了。”
伏瑶捏了捏拳头，按压下自己想要给润玉一拳的冲动，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死自己谁如意。
润玉俯下身子，轻握着伏瑶的手，他的手心微凉，甚为舒服。他浅浅的呼吸，洒在伏瑶的颈间，让她脖子痒痒的。
两人挨得太近，润玉甚至能看到她细腻肌肤下的血脉纹理，一时让润玉心神恍惚。
他许久不见动作，伏瑶疑惑抬头，猝不及防侧脸撞上了润玉的唇，两人一时愣住，润玉慌忙起身，理了理自己不自然的脸色。
伏瑶则好奇地盯着他的嘴巴，惊奇地道，“润玉，你可是偷吃了什么好东西，为何你的唇，和那糯米团子一般软软糯糯的？”
润玉一时尴尬异常，不知如何回答，恶狠狠地道，“练字……”
“哦……”伏瑶很是纳闷，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真是奇怪。
润玉平息了心绪，俯身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慢慢行于纸间，留下娟秀的文字。
一时殿里静悄悄的，连窗外花落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窗柩处的紫色鸢尾，迎着风静静绽放。这一刻的美好时光，惟愿就此停驻，千年万年，也不会变迁。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一下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润玉淡然起身，扫了一眼来人，“空夜，有何事？”来人是姻缘府的仙侍，空夜。
“回禀陛下，今儿个月下仙人在府里搭了戏台子，请了人唱曲儿，特来邀陛下过府同赏。”
月下仙人这些年来，因着如今天界只有润玉这一个侄子，对着润玉也越发亲近了起来。润玉也是个心细的，凡是得了好东西，都着人送去姻缘府一份，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竟是比千年前越发亲近了。但润玉素来不喜热闹，每每这种邀请，自然是拒绝的。
一旁的伏瑶眼睛晶晶亮，满脸期待地看着润玉，听戏啊，必是热闹的，她好想要去听听看。
“润玉，润玉…”伏瑶扯了扯他的衣袖，润玉转过头，看她的神色，立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早些回来。”念她今日还算乖巧，润玉自然也大方了许多。
一听此言，伏瑶一下蹦了起来，双手勾着润玉的脖子，欢快地道，“润玉，润玉，你真的是个极好极好的仙人呢，我真真的欢喜你。”
空夜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他什么也没看到，他什么也不知道。
润玉心下欢喜，面色无波，把伏瑶的手扒拉下来，温柔叮嘱道，“你随空夜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伏瑶一脸乖巧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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