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约训
不端和不言两人坐在一块，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抬眼却见许慎正抱着手机，笑得怪瘆人。
不言苦着一张脸：“慎哥是不是喝多了啊？”
不端摸了摸发寒的手臂：“看起来是不太正常。”
凌小远受够了，他以为是有什么正经事，居然还真帮他给凛冬分部所有人都给叫来了，包括外包的电工。
俱乐部给他们开工资都是按小时算的，难不成要耗在许慎这破事上？！
他拿出了经理的架子：“快点写，写完都给我干活去。”
说着他第一个交了卷。
许慎看了不到一秒就退了回来：“五百字以上。”
凌小远：“哥，过了啊，真的过了。”
许慎一脸你有意见的样子看着他。
“行，你是爸爸，你说了算。”
以凌小远为首的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见识过许慎发起疯来的样子，难得最近正常了些，要他们动动笔什么的都算小事了。
二十分钟后，许慎回收到了三十四份答卷，包括二十五份纸质版和九份线上电子版。
众人散了后，凌小远刚想撤，就接到了隔壁pubg分部队员的电话。
“你们队长是不是脑子坏了？突然发什么神经让我说说他有什么缺点，还特么要我举例说明，老子快十年没碰过笔了。”
凌小远：“……”
脸都丢到别的分部去了，牛还是他慎哥牛。
直播间里，闻星沉迷研究新英雄技能属性，全然没注意到在线观看的用户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我发现这新英雄配灵鸟特别合适，你们看他二技能可以……”
「单是一个人我听不懂，还是所有姐妹们都听不懂」
「早知你们都听不懂，我就不来了」
「他好像真的在试图教会我」
「那为什么不能用有狐打配合呢」
「卧槽居然真的有人能跟上吗」
混在一堆不相干内容里的提问十分显眼，闻星捕捉道后回答他：“有狐的优势在于普攻的暴击和穿透，攻速对他没有特别的加成，而且他自保能力差，需要……”
「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吗，这充满学术气息的地方真的是猫爪不是蓝色课堂吗」
「真·沉浸式直播连礼物都不念啊（没有贬义只是说主播也太负责了吧一直说话不累吗）」
「爬墙专用号为主播星野送上烟火棒x3：老师喝口水吧该下课了」
「眠眠新晋麻麻为主播星野送上流星雨x1：第一次听到这么干货的直播彻底路转粉了！」
当下短视频流量暴涨，各大平台都开始研究如何快速获取流量曝光，标题党、快节奏、博噱头，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整个圈子都沉陷出一种病态的浮躁来。
闻星这种讲干货却不卖弄、和粉丝同步学习一起进步的直播节奏，是当下十分稀缺的。
加上他外形条件好，说话时本就得天独厚的陪伴感，以及对游戏的超前理解和独具一格的技术，都注定了他不会泯然众人。
担心闻星眠首播就流量暴涨、会挡了别人道的吴薇，看到这儿终于退出了直播间。
热度高是好事，但对一个新人来说一开始就取得如此高的流量必然会引起外界的反感和阴谋论，这对新人本身心理素质的挑战也是极大的。
闻星眠却好像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一开始就站在了职业主播生涯的终点，宠辱不惊、淡然处之。
以前倒是她小看这小孩了。
不对，并不是她眼光不准。
而是这几天来闻星眠的变化太大了。
就好像早就经历了人世浮沉，对名利都不再看中，而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尚不清楚。
听干货的，学技术的，吸颜值的，在闻星直播间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涌进来的黑子费尽心思也带不起节奏，渐渐的也就没有专门的水军来黑他了。
没有黑子不说，粉丝倒是在直播间里发现了眼熟的id。
「一朵彩虹云，我没记错的话是red教练的号吧？是本人还是高仿啊……」
此言一出，潜水的red粉丝立马跳出来认证。
「是我们教练没跑了！粮食米干嘛呢！怎么潜水不说话」
「梁教练是来吸眠眠的吗自家崽子长得太寒碜了过来看漂亮小男孩？」
「都是成年人说话大胆点」
「一朵彩虹云：别瞎说，我来听课的」
许慎正抱着电脑整理汇总，眉头皱得像小山重叠。凌小远冲进来不问三七二十一，扔给他一张发票。
“喏，今晚的宵夜订单，给钱。”
许慎：？
凌小远实在不愿意回顾刚刚那几个别的分部的队员是怎么吐槽许慎的，行为太傻逼他无法反驳，只好替人家订了宵夜赔罪。
“别问，问就是提前给你置办了一桌喜酒。”
这话隔靴搔到了许慎的痒处，他利落转账后喊凌小远过来看。
二十多张白纸被他分成了两摞，他指着其中一摞最上面一张问：“什么叫我身上烟味太重，训练的时候熏得很？”
凌小远小声：“……终于有人敢说实话了。”
许慎压根没听他说话，翻出另一张纸来扔在桌上，手指点了点：“什么叫我自己不吃香菜，还不许食堂阿姨放，这也算缺点？这谁写的，去给我把他叫来！”
“消消气、消消气。”凌小远怕他火起来把会议室的笔记本砸了，拖了张凳子来让他坐下。
他一边盘算着队里是该请个心理医生给许慎好好看看了，一边瞎扯道：“哥，你想想，以后你和人闻星眠出去约会的时候，他就要吃香菜，你还不让人吃，是不是不对？”
前一刻还暴跳如雷的许慎沉默了，思考片刻后：“好像有点道理。”
凌小远：“……”
他第一次和许慎说话说的这么顺利，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那你万一要，一时情动和人家亲一下抱一下的，一身烟味人家肯定嫌弃你。”
果不其然，许慎一点没生气，反倒揪起衣领闻了闻：“味道很重吗？”
凌小远其实觉得还行，难得能损他，借题发挥道：”臭死了。“
闻言，许慎一向凌厉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无助受挫。
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里已经汇总了队友提到的13条缺点，被许慎一一列了出来，正式得有如推演什么新式定理。
待改进的缺点（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1臭脸
2不爱理人
3懒
4不会招呼人
……
13起床气
许慎默默补上两条。
14抽烟身上臭
15不吃香菜
他怎么有这么多毛病啊。许慎破天荒地想。
五分钟后，honor中单凉羽收到了许慎发来的消息。
「moon：你平常用香水吗？」
近两年他和许慎联系不多，但也没什么大矛盾，如实回道：「不用，咋了？」
「moon：链接发我」
「凉羽：我不用啊怎么发给你」
「moon：算了，把你洗衣液、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链接都发给我」
「凉羽：？？」
「凉羽：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正准备把人拉黑，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moon：好兄弟，顺便填个问卷」
凉羽：“……”
行，看在许慎第一次叫他兄弟的份上，他点开了问卷。
「标题：请按照你对许慎的印象对以下缺点的优先值进行排序
1臭脸2不爱理人……15不吃香菜」
凉羽：“你他爷爷的。”
当晚，凌小远已经忘了到底有多少个人和他骂过许慎大煞笔。
直播间观众们一直没机会和闻星互动，见教练出来说话立马纷纷起哄起来。
「给门票钱了吗教练别小气」
「粮食米大气点昨儿眠眠弟弟带了我们家俩崽子上分呢」
「星野弟弟当打之年要下手麻溜点」
粮食米本名叫梁思鸣，是red主教练，在凛冬区教练里属于比较活跃、名声响亮的那一挂。他和不少选手关系都非常好，经常在各个直播间乱窜，社交平台也会回复粉丝留言。
他为人爽快，也不推脱，立马给闻星砸了两个流星雨。
闻星刚好结束一局游戏，看到公屏上梁思鸣的礼物，“谢谢大米教练。”
见他能叫出教练的外号，围观的路人们都添了份好感：「原来眠眠也看职业赛啊！」
谢完教练后，他顺带把之前落下的礼物都念了一遍。
五分钟后，才好好喘上一口气。
「一朵彩虹云：报菜名呐，不错，后生可畏」
「笑死我了眠眠肺活量太好了说这么一长串都不带喘的」
「打啵肯定超厉害嘻嘻」
人家毕竟送了两个礼物，闻星一时也没法礼尚往来，礼貌地问道：“大米教练要一起打游戏吗？没空的话也不勉强，能有个好友位我已经很荣幸啦！”
「星野·语言艺术大师·眠眠」
「一朵彩虹云：我有你的账号，你同意一下就行」
「一朵彩虹云：听云鹰云翔吹了你一宿，说你打野节奏特别好，我刚刚看你对游戏理解也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俱乐部试训一下？」
梁思鸣此言一出，评论区直接炸开了。
「卧槽，转会期还没开始呢吧粮食米，这就开始抢人了？？」
「呜呜呜好感动教练一年都不休息的吧已经在为下个赛季做准备了」
「您就不能加微信私聊吗！！这会儿被其他人听见了不得过来抢啊」
刚下单完某宝销量前十的香水的许慎，一点进直播间，就看到最后一条弹幕。
什么，谁要和他抢闻星？
他已经登陆游戏好一会儿了，也不见闻星邀请他打游戏。
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还和别人说笑。
原本他收到信息，心情好的直升外太空，闻星既然这么问他了，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心里肯定是有他那么一小点位置的。
可他却联系不上。
再加上刚刚整理出的十五个缺点，许慎一联想，条条都是恋爱大忌，怪不得以前老是惹闻星生气。
他要是不一一改正，估计这辈子也追不到人了。
许慎蔫巴了似的趴在桌上，手机屏幕上闻星的脸被他拉到最大。
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上的小痣，一下、两下、三下，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他对面，辅助不言收了许慎粉丝两个流星雨，被威逼利诱调转摄像头对准了许慎。
粉丝集体疑惑：「这奶呼呼的男的是谁？我那么大一个狂霸拽的慎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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