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布料
她闷闷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者，我……”
“再不许说了。”他坚定的注视着她。“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也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绝对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她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眼中，然后坚定的说：“你说的没错，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生命何其尊贵，她有什么资格这样浪费呢？
更何况，她从前认为自己原本只是孤魂野鬼，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
然而现在，她已经有了，想要为之守护的家人。
要是再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可不就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可是，他们的生命，也不应该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见她坚定，其他人这个时候可不敢刺激她。
要是真把这个人惹急了，豁出去不顾一切，再去寻死，可怎么是好？
就算是对她这个提议疯狂心动的黑影，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只是默默注视着她，密切关注他下一步的动作。
李湘莲也没有什么动作。
现在，她需要一个可行的计划。
他们回到屋中，就连田君昊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其实我不太了解，你们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件事情？除了寻找她的母亲，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湘莲摇了摇头。
“如果能够提升自身的实力，可能情况还会好一些。可现在的问题是，我做不到。”
田君昊进一步梳理。
“是你本身不够努力，还是别的原因？”
她是觉得可能天赋如此，这辈子就是要比别人差一点的。
但是小黄提出反对意见。
“主人，其实空间一直在吸收您的能量。这种变化对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
李湘莲敏感的察觉到，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轻易。
“黑影，你不会……”
他点了点头。
“但这只是维持我们必要的活动。你有享受权利的资格，同时也必须付出代价。否则，这天上哪里有白给的好事？”
这……
她如今终于找到了背后的问题所在。
不是她不努力，也不是她天资不够。
任你是天上的神，也受不了别人整天在你身上吸血吧。
李湘莲现在就是这样。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就不能稍微的放过我。我可不觉得，在负担，你们两个庞然大物的同时，我还有提升自己能力的机会。”
他们两个对视，然后抱歉道：“不可以呢！”
靠！更生气了！
愤怒到极致，李湘莲很敏锐地找到了一个漏洞。
“我的实力得不到提升，最后大家都得玩完。所以你们做这样的事，费力还不讨好，又是要做什么呢？”
两个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主人，这原本就是你应该负担的责任。不管你想说什么，这件事都是避免不了的。”
很好，背着这两个吸血鬼，还想要实力进一步提升，她转头就投入更加繁忙的训练当中。
不就是不要命的练习吗？
她觉得，她可以做到。
自从那天开始，她完全断绝了任何休息。
从前还可能说锻炼太累了，不如找个时间休息一下。
现在，她恨不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去锻炼。
有时候你不被逼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厉害。
李湘莲就是如此。
不过三天，她整个人都有着长足的长进。
然而，这么一点点的长进，对于所有人而言，还不是那么的足够。
为了解决这件事，最后恐怕还要把她娘亲找到。
李湘莲倒是不在意，甚至还下意识地想促成这件事。
她娘亲在外面流落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回家了。
如今她有能力叫她过上好日子，也是时候在她床前尽孝。
大司农那边，经过几天的查探之后，给了她一个名单。
“按照你所说的，我叫人搜集了京都的动向。这些人家中，都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进去。有些已经查明的，我也已经做好了标注。”
李湘莲连连道谢。
他挥挥手，“你这般讲义气，作为你的上司，我乐见其成。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对了，那件事我已经上报了皇上。只是如今你风头太胜，这次与发现新物种的奖励一并赐给你。”
他意味深长道：“皇帝心中都有数。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湘莲颇有些震惊。
她慌张地抬起头来，惊讶地注视着他，然后立刻道谢。
“长官一心为我，卑职没齿难忘。”
此时此刻，他捋着自己的胡须，甚是意气风发。
“你为这个国家做出这么多的贡献。若不是受限于女子的身份，将来肯定会有一番造化。只是可惜了……”
可惜是个女子。
就算是再厉害，做出再多的贡献，一个九品芝麻大点的小官也就到头了。
如果再苛求，想着要更多的赏赐，那是没有的。
若是一男子……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湘莲反而十分认真地对他道：“诚如您所言，若是一个男子，今天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将来肯定能够平步青云。然而，卑职从来觉得身为女子是我最大的幸运。况且，女中也可出豪杰。或许我会是下一个呢！”
她眉眼飞扬，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肆意。
大司农呆楞了下，然后朗声大笑。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那我就恭祝你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回到家中，看着那份名单，她终于找到了努力的途径。
接下来，就是挨家挨户去核对。
这不过是需要花费些时间。
别看她现在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其实整个人都恨不得原地去死一死。
她知道京都人口众多，想要查清某个时间段突然多了一些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可是，看着这么老厚的一份名单，她真的觉得挺无奈的。
当天晚上，难得的她可以不用进空间去锻炼。
而且，这是在黑影面前过了明路，得到允许的。
他们三个能力再厉害，也没办法单独离开空间。
只有黑影可以借助傀儡，稍微的帮她一些。
然而就是这样，他还是十分的不愿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助你？事实上，你这个样子，根本无法说服我来帮你。”
李湘莲看着他，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叫她忍不住爆发。
“我这个样子？我倒是要问问你，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总是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难道不知道我也在嫌弃你吗？自始至终，你没有对我坦诚相待。那我走了这么多的弯路，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而你本人并不对此感到抱歉。”
这只是她所遭受的冰山一角。
来到这里之后，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娇气。
如果是在现代，这些委屈她完全可以忍下来。
但就是今天，在进行没日没夜的锻炼之后，实力没有任何精进，她生气了。
黑影觉得她非常的莫名其妙。
“这是你自己的事。是你自己的资质不行，天生就没有提升实力的可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而不去找你自身的原因。”
李湘莲表示，她不受这个委屈。
“你没有对我坦诚相待。我以为，在进行上次的交流之后，你至少应该知道不要惹怒我。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当然你也是如此。但你连一个合格的合作者都谈不上，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呢？”
李湘莲又道：“事实上，我随时可以取消，我们两个之间的契约。毕竟这是你单方面的欺骗，已经很过分了不是吗？”
黑影无话可说。
二人就此结下梁子。
小黄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主人，小黑，你们两个都各退一步吧。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你们两个的关系还闹得这么僵硬，这真的不行啊！”
他焦急的对黑影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跟主人说，只想着一个人莽。那你要是自己能够解决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欺骗人呢？”
他特别慎重的说道：“本来主人就不愿意沾染你这个麻烦。”
那是你骗主人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因为黑影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而小黄这时也不愿意撩拨他脆弱的神经。
于是，他悄地来到李湘莲面前。
“主人，我可以帮你。”
他掰着手指头，列举自己的优点。
“我跟你签订契约，与你心意相通。天然的对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有感应。所以我完全可以帮你。”
于是，新一任打工小黄上线。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靠谱的打工人。
这一点，体现在他迅速。
往往是她刚来到某家周围，他就能确定这没有她的娘亲。
接着这个作弊神器，他们一晚就把东西坊给找了个遍。
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人。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如果人在京都，他们这么彻底的寻找，一定能够把人给找到。
她回想整个京都的地图，然后一拍手。
“不对，还有遗漏的地方。”
皇宫四周守卫森严，她没去那个地方找人。
天色渐渐亮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工作了。
小黄有些不理解。
“您有我们，为什么还要受罪呢？这么个小破官，每天又累又不赚钱，我们完全可以养活你。”
她忍不住抚摸着小黄的脑袋。
那是一个八岁小姑娘，正是空间中魂魄的样子。
“我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我自己。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我没有强大到改变规则，那么就只有去适应了。”
小黄不明白，他也不需要明白。
出生以来，老天爷就追着他喂饭吃。
他是天道宠儿，哪怕后来遇上大灾难，也得以存活。
“走吧！我们该工作了！”
小黄完全不乐意，直接回到空间休息。
胡二见她今天过来，忍不住来到她面前撩拨她。
“我看你今天很精神啊，可是有什么好事？”
她从桌子上找到一份文件，直接拍到他面前。
“这些数据看得我头昏眼花，实在是搞不动了。我看你还挺闲的，不如弄一下？”
“这……”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后退。“您能者多劳，这件事交到我手上，那不是坏了事吗？”
其他的同僚，暗地里都在讨论她。
无他，那些土豆的钱款已经批了下来。
李湘莲忽然间，成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小富婆。
咱就是说，一个小富婆又得皇帝的赏识，又有钱……
她忙的昏天黑地。
汝南的后续处理，也需要他们进行归纳总结。
而她的这些同僚……
最近气性这么大，还总是想要逃掉黑影给她设定的锻炼，就是因为—她太累了！
身累心更累！
大司农之所以这么可惜，也是觉得把她留在这个位置，实在太合适了。
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就没有她一个人处理得多。
而且，他们还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瑕疵。
看过李湘莲处理的文件，再去看他们的，他就更加觉得看不下去了。
“你觉得，汝南的数据，还要向上调多少？”
他坐在椅子上，感兴趣的问道。
“至少五成！”
他摇头，“以你那个小农庄作为参考线，是不准确的。你说的太保守，至少应该翻上一番。”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农具的改进，相当于是给他们加了一个壮劳力。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只能提高这么点……
大司农悠悠的叹上一声。
“朝廷终有人提议，这次土地的试种，依旧放在汝南。你可有什么看法？”
她把头垂得更低，叫他发现不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大臣们见多识广，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您不必如此挂心。”
她顿了一下，悄悄玩弄自己的衣角。“一季能够取得好的收成，并不代表明年依旧可以。”
有些事情，朝廷想要做决定，还是十分快速的。
只要大家利益一致，自然目的也就一致。
于是，知道明年大半的土豆依旧放到汝南试种，李湘莲没觉得有半分意外。
胡二带着白酒来到她家中，心中满是不忿。
“也不知道那些大人怎么想的？这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偏偏还要决定在那里种植土豆。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凭什么要便宜的那些酒囊饭袋？”
他一边痛骂，一边仰头闷下一杯酒。
“我就是生气！这世上怎么什么好事都叫他们占了！最后还叫咱们背锅。李湘莲，你可知道这外面的人现在都怎么传你？都说你为了功劳投机取巧，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可真是活该！”
他激愤的站起来，仰天痛骂。
“这贼老天，要是能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些蛀虫该有多好！可惜，老天爷他不长眼啊。”
他直接坐到地上，继续骂道：“我就问问你委不委屈？明明就是你的功劳，明明是他们的错，最后还要归结到你头上，凭什么？”
就着他的痛骂声，他喝了许多酒，抱着桌脚发酒疯。
“姑娘，我们这该怎么做啊？”怜花不知所措。
李湘莲看着这个人，也是感到无语。
平常只觉得他幼稚，却没想到喝醉了酒，人也是这么幼稚。
“你过来帮帮我，把他手从桌角上拿下来。”
怜花甚是顾忌，有些不太敢动弹。
她抬头看了一眼，明白什么然后叫她去叫人。
“你去叫袁管家来，叫他来照顾客人。一个小姑娘家，就不要在这里了。等收拾好了，回去休息吧。”
她连忙点头，没过多久又抱着一个步包返回。
“主人，如今天气热了，这是我做的衣服，你快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再拿去改。”
她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
袁牧立刻接手。
他年纪毕竟大了，刚把人抬起来，人就一个劲的往地上掉。
拽都拽不住。
“你说说你，这又是何必？做衣服这么伤眼睛，以后可不许再做了。”
她笑道：“看您在家中经常穿着这一套衣服，我只是希望您有一身换洗的。”
要不说姑娘家都细心呢。
看这情况，李湘莲主动接了过来。
别说，他看着瘦小，人倒是挺重的。
翌日，胡二爬起来，就看见身边放着一身新衣服。
那布料虽然不是绸缎，但也算不错。
他原本有些嫌弃，又想就自己现在这个条件，有什么好嫌弃的。
穿上之后，只觉得比不上他常穿的丝绸。
去上班的路上，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众人看他的眼光，似乎隐含着嘲笑。
浑身上下都痒，整个人颓废没有精神。
其实，哪里有这么多人看他。
那布料虽然只是纯棉，比不上丝绸那么珍贵。
可那是怜花精心织的，是袁牧私藏都舍不得拿出来穿的。
自从做好之后，一次都没有穿过，就便宜他了。
大司农只是觉得他这衣服，看起来没有之前穿的那么尊贵。
看来传言不虚，有几分是真的。
外界都说，因为他惹怒了自己爹，被扫地出门。
从前看他这样嚣张，总觉得不可能。
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可信之处。
偏偏有一人，盯上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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