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婚无燕尔
“阿姐。”
沈思华默不作声打量他几眼，脑海里想到刚刚那幕，脸立即又红了，抬起一双好奇的眸子盯着他，小声道“思安，刚刚你和婢女在床上玩什么游戏？”
她果然看见了，沈思安对上她天真的眼神，羞得面红耳赤，不知怎么和她解释男女之事，只好模糊道“她身子不舒服，我帮她检查身体而已。”
“检查身体还要脱衣服，太羞人了……”饶是她胆大，也觉得羞不过，忙结束了这个话题，示意他落座，拿起写好的人名道“上次我不是给你列了几个人选吗？可拟定了？”
见她不再追问，沈思安松了口气，立即答道“最近恭贺新春的奏折太多，还未来得及。”
“那就好。”她指着最后一个人名道“回去后，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人不妥，他偏爱锦绣文章，过分重词藻，轻内容，如果要选做实事的，我不推荐他入选。”
“嗯，我知道了。”他有些心不在焉，随后就应了。
沈思华自然是感觉到了，她抬手附上他的额头，担忧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惊得扒掉她的手，略微尴尬地回过头去，笑道“没有。”
沈思华不再多问，趴在他背上，伸手替他揉肩，轻哼道“你是皇上，以后治病交给太医就行了，皇上哪里会治病，弄不好，越治越病。”
他的脸愈加红了，连耳根子都红得发热起来，声音细弱蚊蝇“知道了阿姐。”
新春佳节之际，宫里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宴会，沈思弘托病不来，沈思安没放在心上，尽职尽责的当好皇帝，过了两个时辰，这场宴会才结束，他强撑着的精神焉了，拖着略微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养心殿里。
沈思华也有些微微醉意，走到半路，太皇太后派人请她去宫里问话，不得已，阿阮扶她上轿，一路奔慈宁宫去。
“思华见过太皇太后。”
“快起身，赐座。”
太皇太后今天倒是格外慈祥，暖阁里的宫女立刻为她端了一个软皮凳子过来。
沈思华淡笑着，半抬眼等候她的下文。
“思华啊，如今你也有十六七岁了，也该挑个驸马了，这是我和太后挑的几家儿郎，你看着画像，有没有满意的？”
水月如月捧着数十个画卷站在她跟前，原来太后一直没打消要把她赶出去的念头。沈思华配合抽出画卷，展开开看了几眼，上面的郎君画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有一两个看起来也称得上清秀俊雅错“这上面为何只有画像和名字，没有家世和父亲何人？”
太皇太后端起茶盏，吹了几下“这些大都是于家的门生，虽官职不高，但有我和于家护着，未来的驸马也不敢为难你。”
这番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性道“可我的名声，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就算我看得上人家，人家也未必同意。”
太后笑道“这个放心，思华倾城之姿，他们怎么会不喜欢？”
她越和蔼，沈思华越觉得没底，将画卷收好后，回道“如此思华也不愿辜负您的美意，只是我还是想先见见这些郎君才好，不然这心里总不大安心。”
果然，太后脸色微变，良久才笑道“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害你不成吗？思华，你要明白，再不抓紧些，以后可选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沈思华微微垂下眼，神色有些戚戚“只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衡琰，恕思华难以从命。”
太后不悦，眉头紧蹙“衡琰如今去了边关，若是他三五载不回，你还要等他三五载？”
“是。”
“你等得，他是个男儿，可等不得，指不定哪天从边关携妻带子归来，那时候你当如何？”
沈思华头愈发低了“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
“哼，衡侯爷早就进宫说过，这辈子，只要他活着，绝不会答应你和衡琰的亲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沈思华垂眸不语，感到怪异，上次她被太皇太后让人打伤后，衡侯爷明明还派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怎么现在又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不过她也不是真要嫁给衡琰，只是不想被太皇太后指配亲事罢了。
这样想着，她故意掐了自己两把，低头落泪“……是，但如果不是衡琰，我宁愿终生不嫁。”
对于这样一个顽固不灵的人，太皇太后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摆手道“你走吧，我累了。”
“思华告退。”
炮竹声噼里啪啦在长街彻响，十里红妆绕着京城走了好几圈，惹得全城百姓围观。凤辇上，端坐着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明艳端庄。
夜色来临，两人喝过合卺酒，喜娘们便退出去了。
沈思安看着眼前女子，眉间染了纠结，怎么也接受不了，两人并坐在床前，一人垂眼，一人目视前方，看不出一丝新婚模样。
时间久了，于关瑛微微侧头看着他，柔声细语“皇上，臣妾头上这顶凤冠太重了，可否请皇上帮我摘下？”
“好。”沈思安板着脸，目不斜视，帮她摘了凤冠，起身放到了桌上，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迟迟不肯过去。
于关瑛见状，主动起身道“夜深了，臣妾为您更衣吧。”
她手刚碰到沈思安肩膀，沈思安避身躲开了，神色有些不自然“朕想起有几封重要的折子没看，皇后早些歇息。”
他推开门走得极快，于关瑛蹙着眉头，来到镜子前，里面的人儿明明如花似玉，皇帝怎么会无动于衷？她摘掉镯子向镜子狠狠砸去，镜子立即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新婚之夜，皇帝走了，她该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
“皇……皇上。”守夜的太监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这个时候，这个时辰，皇上怎么到养心殿来了。
“在这守着，都不许进来。”
他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沈思安拿起火折子点燃台上的蜡烛，举起要到内室去，却见门窗上透着光亮。
他脸色倏然变得阴沉，闪过一抹杀意，想看看又是哪个宫女敢这么大胆。推开门后，里面的人也正好抬头看过来“思安，你怎么来这了。”
“阿姐……夜深了，你怎么在这？”他身上的冷意立即收了回去，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思华停笔，将批阅过的奏折堆到一旁“你这几天新婚，肯定事情多，索性我睡不着，帮你多批一些，以后你也轻松点。”
“谢谢阿姐。”他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将烛台放远了些“皇后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过来了，刚好将这几天积累的东西批完。”
沈思华笑道“我发现一个有趣的折子本来想过两天给你看的，现在你既然来了，那就现在看看吧。”
原来是永林郡那边于家人和曾家人因为抢一个艺伎打起来了，结果于家失手把曾家的打死了，县衙却不闻不问，判了个关半月就放出来了。。
“这于家，仗着太皇太后整日为非作歹，真是目无王法！”他愤恨地将折子往往桌上狠狠一落“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拔出这些个毒瘤。”
沈思华提醒道“你先看看折子是谁写的。”
“永林郡副都督张泽开，张泽开？”他看了眼，倒从未听说过此人“阿姐，你认识？”
她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永林郡总都督是谁，曾志文。”
沈思安哂笑道“那这奏折也没有新鲜的地方，左不过是于家人和曾家人的斗争。”
“是啊，只是太皇太后爱颜面，曾家人也绝不会罢休，一定会修书给太师，你说这个奏折是批呢还是交给太后呢？”她故作为难，笑意却没停过。
沈思安渐渐领悟到她的意思来，将奏折点燃“哪有什么奏折，我怎么就没见到，阿姐，你看见了吗？”
“没有。”
等批阅完这些东西，已经不知是几时，沈思华打了个哈欠，流泪道“我先回宫了，你早点睡。”
“阿姐。”他扯着沈思华的衣袖，笑道“现在外面天寒路滑，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你就在这睡吧，我趴桌子上眯一会，待会好上早朝去。”
沈思安说的也是实话，况且在静轩住时，她有时也是和他睡一处，于是点头道“记得吹蜡烛。”
她躺到床上，拉了帘子，和衣而眠，而沈思安也依言吹掉蜡烛，在案台上趴着睡了。
第二日，太监们端了洗漱用品进屋，沈思安起得早，自己在换龙袍，有人走路撞到了门槛，发出响声，他忙嘘道“小声些。”
太监们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人上前替他系好腰带，其他几人端着漱口等物过来了。
一系列完毕，他转头吩咐道“不要吵醒她。”沈思安快步出门，赶着上朝去了。
大太监想看看里面是哪位宫女，一见着沈思华的面容，吓得差点惊叫起来，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这……这可要不得！
朝堂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话刚落，一群人抢着要谏言。
他随意指道“王侍郎，你先说。”
王侍郎，三十有余，看起来就是文人模样，精心修理郭的髭须让他显得格外显眼“回皇上，臣要参奏光禄大夫温不渡在府中使用巫蛊之术咒皇上，实属大不敬！”
温不渡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此事子虚乌有，求皇上明鉴！”
一边是于家党派，一边是曾家党派，他都不想得罪，于是挑开话题“刚刚还有谁想说的？”
李将军站出来道“臣也要参温不渡这件事，绝对属实。”
曾派的人立即出来说话“温大人一向忠于朝廷，忠于皇帝，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底下吵得正欢，于国公和曾太师没有加入其中，他们只是故意试皇帝态度罢了。
沈思安岂能如他们意，让他们置身事外，他沉声道“国公和太师怎么看的？”
国公笑道“此事还得由陛下亲自裁决。”
太师也诸如此话，这时他们居然达成了一致。
“王侍郎，既然事情是你提出来的，说话需要有证据，朕命你与李将军协同处理此事，哪方撒谎，绝不轻饶。”
“臣遵命。”
“退朝。”
两个老狐狸，等事情传到京城，他必定要好好先收拾一方，沈思安打定主意，要让那件事越闹越大，然后再卖于氏一个好处，把仇也全推到于国公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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