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核
稳住心神，宁韶影终于有时间低头看向自己。她也和灵儿一样，身着灰色麻布衣，脚踩布鞋。细胳膊细腿，胸部微微隆起，但是单从大小来看自己估计是比灵儿年长些，默默看向水缸中的倒影，宁韶影瞬间感觉欲哭无泪，那不就是十二三岁的自己嘛。脸上青春痘泛滥，身材瘦小可偏偏脸上肉多的离谱，初中被同学取笑称她的日本名字是“大脸盆子”。因为这带有婴儿肥的圆脸，她已经苦恼了N年了，又是瘦脸操，又是按摩，又是瘦脸针，好不容易不圆了，这一下又回到解放前了。
看着水中的自己，宁韶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因为一般她这种小角色，长得没姿色，家里又没背景，宫斗剧里估计也就三集就game over了，宁韶影自知是比不上嬛嬛的，自己大概率是哪个妃，哪个嫔被害死时的小炮灰，陪葬品。
婚也结不成了，又被困在这不知道什么鬼的宁王府，自己估计又要小命不保，本来大喜之日却不成想成大悲之时。想到这，宁韶影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苍天无眼，就算穿越，不给我皇后做，怎么也得给个福晋当当啊，再不济也得是个富家千金吧，我这身打扮，怎么看都是个小丫鬟，刚来几分钟又被那不知名老毒妇暴打。”想起那老妇人，宁韶影气不打一处来，她向来是不喜欢被人欺负忍气吞声，可以说是有仇必报了。
“你给我等着吧老巫婆，此仇不报非女子！”宁韶影心底暗暗发誓。
可是，刚发完誓她就泄了气，现在她连个门都出不去，可上哪报仇啊，还好灵儿说后天她便可以离开，现在又什么也做不了，擦完灵儿送来的药，实在是无聊，只好又倒头就睡了。
翌日，灵儿又送来馒头咸菜，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枚鸡蛋。吃了东西，又上了药，宁韶影伤情已大有好转，和灵儿攀谈几句后，灵儿便离开了，又是无聊一日，只等第二天她就可以解除禁闭，去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宁王府”了。
天还未亮，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韶影姐姐，我是灵儿，快起来了。”伴随着敲门声，灵儿的声音也传进耳朵。
宁韶影要崩溃了，这已是初夏时节，天还没亮，估计也就五点多钟，自从高三之后，她再也没有这么早醒来过。但是现在可不是在家，不用工作，想睡多久睡多久的时候了。现在可是在外边，或许是外星也说不定，容不得她丝毫怠慢。只好匆匆用凉水洗把脸，整顿衣装，开门见到灵儿。
“现在是什么时辰？”宁韶影问。
“已是卯时二刻了姐姐，我们已经有些迟了，得快点了。”灵儿答。
“五点半都迟到了，这就是封建主义的压迫啊。”宁韶影实在想不通大早上四五点钟起来能有多高的工作效率。接着又问：“灵儿，我们去哪？做什么？”
“看来韶影姐姐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宁王府的丫鬟基本每日都要去坊内做工，大体是针线活这些，比较倒霉的，就要去织布匹了，那个还是有些劳累的。”灵儿有些无奈地道。
针线活？织布匹？这和直接判宁韶影死刑是没有区别。快30了，连个针都没怎么碰过。这可倒好，直接让她去做针线活，听到这消息，宁韶影是真的有些欲哭无泪无法接受。可是没办法，有困难，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灵儿所说的坊内并不在宁王府之中，要经过几道弯弯绕绕，跟着灵儿混入其他丫鬟的队伍中，走了不远便到了作坊门口，虽然天刚蒙蒙亮，可是这里已经热闹起来，来往马车络绎不绝，有官员打扮或是商人模样的人进进出出，四周有数量不少的卫兵把守，各各别着腰刀，眼神坚毅，气场极强。大门围墙边是绿树成荫，青砖红瓦的门头上刻着三个大字“织造院”，底部还有“宁王府专用”等字样。顾名思义，这里大概就是宁王府下专设的织布、刺绣的工厂了。
灵儿只当是宁韶影中了邪魔，自被打之后就选择性失忆，只得不断向宁韶影解答疑问。
几番询问，宁韶影得知。“织造院”乃宁王府下专设机构，平时主要为府上乃至朝廷提供布匹，衣物等，也在民间有所流传。院内设有院长、副院长总理全院，其下又有四名院内司长，分管各个环节。其中“采买司”负责原材料采购；“织制司”负责原材料加工，主管织机织各种布匹；“绣制司”管图案绣制；“成制司”则主管布料加工成品。灵儿和宁韶影此类小丫鬟一般在后三司做工。其中织制工作最为繁重，丫头们大都不喜欢在此做事。
所幸，二女今日没有被分配至织机上做工，她们都负责刺绣。绣女们按照图案在布匹上刺绣，熟练的绣女一上午便可绣上三四块布匹，而对于这些女工，经考核便可绣制更昂贵的布料，当然工钱也更高。
来到绣间门口，之间其中摆放约五十张桌椅，排列整齐，每张桌椅前都有一名专注认真的绣女在穿针引线，她们大体都不超二十岁年纪，但大家都身着麻衣布鞋，低头苦干，倒也看不出个高矮美丑来。虽然屋内并无巡查人员，却鲜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屋内静得出奇。二女深知已经来迟，便不敢再作犹豫匆匆进屋寻了空位，赶紧准备动起手来。
拿起针线，宁韶影脸都绿了，自己除了眼睛不错，能把线准确地认进针以外，其余工作就都一无所知了，“怎么大学就不教教缝衣服呢？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宁韶影急的直拍脑袋。
“灵儿，这个东西，呃……怎么绣？”宁韶有些尴尬地影唤了灵儿一声。
灵儿闻言看向宁韶影，头不自觉得一歪，眼睛仿佛睁地更大了，那稚嫩的圆脸上明显是画了多个问号。“韶影姐姐别说笑了，什么都能忘，这个可不能忘啊，女红之事可当真不会吗？”
“不是忘了，是真不会啊……”宁韶影单手捂脸无奈答道。
“可是，姐姐若不会，是如何通过王府初试的啊？况且这女红之事，我们都应在七八岁年纪便开始学习，灵儿还从未听说哪个女子不习女红的。”灵儿有些诧异的答。
宁韶影一想，确实如此，古代女子又不让上学，又没力气干农活，可不是除了缝被子就是天天纳鞋底嘛，尤其穷人家的姑娘，七八岁就要被迫学习做针线活，学个三从四德等着嫁人。想到这，她一时间同情起灵儿来。可刚同情没几秒，宁韶影就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还有空同情人家，老娘可怎么办啊。”
“灵儿，那姐姐若是真不会，可怎么办？会不会被批斗，被杀头？”一想到万恶的封建社会，宁韶影不自觉得就联想起了可怕的刑罚来。
“韶影姐姐您可别吓灵儿了，怎么会被杀头呢？现如今是织造院的淡季，活不多，每个绣女一日交上两块布匹便可交差，再少就要受罚了。”灵儿也是被宁韶影的话吓了一跳。
“灵儿，我看你心灵手巧，女红做得也好，你能不能先帮姐姐应付了差事，等发了工钱姐姐还你。”宁韶影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工钱，总之是走投无路了也顾不上尴尬，只得求助灵儿。倒是灵儿被这样夸赞两句也是心里美滋滋的，应声答道：“我赶赶一日可多做出姐姐的那份来，姐姐先不要担心。”有了灵儿此等外挂，宁韶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发誓一定会回报灵儿之类。接着便是百无聊赖，坐着玩针线，又一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气鼓鼓地坐了一上午。
残阳西下，红霞映天。灵儿马上要结束一天的忙碌，宁韶影则是结束了一天的无所事事。二女饱餐之后便是说笑起来。被问及当时为何会给宁韶影送吃的时，灵儿说二人是在近一个月前几乎同时进到王府中，灵儿十二，宁韶影十四，二女年纪相仿，又同时进府，一相识便形影不离。一日在做事时，宁韶影突然呼呼大睡起来，适逢那老毒妇巡视，灵儿又拍她不醒，她便被抓起来毒打一番，灵儿说到这，宁韶影恨得牙痒痒，那老巫婆下手狠毒，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要不是灵儿及时送药，宁韶影估计是要卧床几天。
简单叙述，宁韶影对灵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好感大增，道：“谢谢你灵儿，还多亏你愿意受累帮我做针线活了，放我这笨手笨脚的，怕是要被罚的多惨也未可知。你放心，姐姐以后一定时时刻刻想着你的好。”
听到这话，灵儿有些害羞起来，可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地说道：“对了，韶影姐姐，说起来，一个月后有一场考试。”
说起考试，她宁韶影可不害怕，堂堂准博士，什么考试能难得住她。“还有考试呢？姐姐不是吹牛，本科以下随便考，本科以上专业对口的姐姐是随便拿捏。”
“呃，韶影姐姐你说的这些灵儿不懂，一个月后考的是刺绣，也算是王府招收新丫鬟的复试吧。水平不够可以原谅，但是若是姐姐这般完全不会，估计是很严重的问题了，姐姐还须自己勤加练习才行。”
……
老天爷，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考什么不好，偏给我考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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