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白露无霜（2）

岁岁又年年。

        日子过得太快，倏尔便至中秋。

        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碧瑶和张小凡为筹款，一起表演了传闻中青云门万剑一和魔道总坛幽姬的感情纠葛，引人拍手叫好，最后碧瑶临时改动的台词，更将气氛推至高潮。

        都是传闻，有几分是真的呢。

        幽姬深情错付，倒是不假。

        沄媱坐在城门的眺望台上，脑海中竟浮现颜烈的模样。

        她不曾见过颜烈真诚的笑，也不见他开怀的笑，只有在审讯犯人时的冷笑讥笑，以及在面对老城主时礼貌的笑容。

        只是简单地勾勾嘴角，对颜烈来说，别无他样。

        表演落幕，渝都城民祭月赏月，那一盏盏明丽的荷花灯漂满了蜿蜒的河道，随流而下至低洼。

        沄媱也参与进去，把事先写好的纸条塞进小竹筒中，小竹筒放在荷花灯芯边上，倚靠着河边围栏，伸手将荷花灯推远。

        沄媱站起来，拍拍裙角的尘埃，忽跌进双幽暗不明的黑瞳。

        河口边有几个青云少侠，寻常百姓自然很少去那里放花灯，相比之下，这里的城民便多了。

        或许是天公作美，颜烈从不来这样热闹的地方，这次他竟挨得沄媱极近，拉她去了郊外。

        两人蹲在河边，颜烈一手捞起局促在众多荷花灯中的一盏，从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沄媱才发现这是自己的荷花灯。

        “这个不能看！不然就不显灵了。”

        沄媱夺过竹筒，重新把它放进荷花灯中。

        “没想到，你还信这个。”

        “我……这无关信与不信，只是寻常人家的一些美好的寄托和心愿。”

        “哦？你竟有对着死物许愿的时候。”

        沄媱不语。

        “许的什么愿？”

        沄媱站起来，看向昂首而立的颜烈，他眉间是少见的惆怅，荷花灯的暖光拼命挤进颜烈的眼睛，化作点点细碎微光，沉入漆黑瞳仁。

        仿佛幽深无垠的湖，意味令人费解。

        沄媱噎住，她在颜烈眼中第一次发觉到了危险二字，下意识挪动步子远离他，她从未忘记自己撞破颜烈秘密时他冷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与死物无二。

        “是不是——岁、岁、又、年、年？”颜烈不知何时站在了沄媱身后，原本温热的气息顺着玉颈缭绕，却是冷的出奇，伴随着一股异香，似毒蛇吐着信子缠绕，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你怎么知……”

        沄媱僵住，突然明了颜烈今天的反常，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沄媱心慌，“噗通”一声，沄媱浑身没入冰冷河畔，溅起的水花沾湿颜烈的衣角。

        意识逐渐昏沉，鼻腔不断侵入夹杂着血气的冷水，想挣扎四肢却僵硬地出奇，无法动弹分毫。

        前不久亲口承诺要娶她的人，竟笑着杀她。

        何其讽刺。

        一定是自己这些年在渝都城的日子太过轻松，便忘了蛰伏在身边的危险，忘了毒公子倾其五年的豪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

        几盏花灯被打翻，沉入河底，颜烈冷眼看着河水逐渐漫过沄媱的身体，仿佛有人在告诉他，看着沄媱溺死的过程，是十分漫长而残忍的。

        颜烈侧身，余光见沄媱已经僵硬的手指动了动，收回目光，却落在暗处的莲花灯上，一张纸条附在灯蕊间，浓墨已被河水染得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颜烈不知回忆起什么事情，他摘下护卫帽，挂在低矮的树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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