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教室里的人在下课铃响之后就散光了，时雨蹲到江稚鱼座位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走吧，吃饭去。”
“江稚鱼，快起来，多大点事。”徐泽勋刚讲完，就被时雨用手肘顶了一下。
沈牧为盯着她看了一会，说：“算了，你们先走吧。”
等到他们俩都走了，教室里就只剩沈牧为和江稚鱼两个人了，沈牧为坐到她面前的位置，问江稚鱼：“只有我们俩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
江稚鱼喉咙哽了一下，闷头不说话。
“你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在你爸妈面前说话？”沈牧为又问。
江稚鱼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不用你帮我说话。”
她现在有抵抗情绪，沟通非常困难，沈牧为耐着性子，把语气放软了一些，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作弊，所以总不能被你爸妈也误会，到时候又要挨骂了。”
“你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他的手放在江稚鱼头顶，安抚性地摸了两下。
终于有人跟她说愿意相信自己没有作弊了，江稚鱼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沈牧为。
“眼睛红得跟只兔子一样。”沈牧为说。
江稚鱼吸了吸鼻子，把被误以为作弊的全过程给沈牧为讲了一遍，沈牧为听完后，说：“你运气也不算太好，这次考试严抓作弊，你们考场顶风作案的太多，所以牵连了你。”
江稚鱼紧着下唇：“我卷子都没写完就被带走了，数学成绩肯定很差。”
沈牧为知道，江稚鱼难过的点不是被误以为作弊，而是努力学习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能收获的时候，却落了一场空。
“没关系，你的进步不一定只能靠分数证明。”沈牧为用力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行了，吃饭去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江稚鱼没什么兴致地背着书包起身，他们俩在街道门口吃的馄饨，进家门之前，沈牧为叮嘱她：“好好跟阿姨说，别顶嘴，好好解释就行。”
江稚鱼无助地拽着书包带子：“你跟我一块进去行不行嘛？”
“那阿姨肯定会以为我是你叫过去解释的救兵，可信度太低了，她明天肯定会找机会问我的，到时候我再跟她说。”沈牧为道。
江稚鱼苦着脸站在家门口，夜里的风把她的马尾给吹到肩头，沈牧为心头微动，伸手把江稚鱼肩头的发给拂下来。
“去吧。”他说。
江稚鱼抿了抿唇，把钥匙给插进钥匙孔，拧开前还扭头看了沈牧为一眼。
沈牧为站在台阶下，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肩头，少年人修长纤瘦的身躯笔挺干净，他神色很是温柔，给了江稚鱼莫大的安慰。
江妈妈似乎已经在沙发上等很久了，虽然老罗一再重复不要用太强势的态度对待孩子，但她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冷着脸望了过去，江稚鱼神色有些紧张，跟沙发上的江妈妈对视。
“过来。”
江稚鱼深吸了一口气。
从小江稚鱼都是被爸妈捧着宠，小学初中的时候江妈妈对她的成绩不算关注，总是觉得以快乐为本的教育是最好的，但是到了高中，江稚鱼成绩一直跟不上，每一次划分数线分大学，她连个本科的门都够不着，这就让江妈妈有些着急起来。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学历寸步难行。
很少见江稚鱼在自己面前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里的恼火散去大半。
“你坐过来。”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江稚鱼取了书包坐过去。
“你们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江稚鱼点了点头，她开口道：“但是我没有作弊，没有看手机，我不知道后面那个人要把手机递给我，我写得很认真，但是还没写完就被带走了。”
“我知道，你最近跟牧为一起学习劲头很足，而且也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有进步。”江妈妈拍着江稚鱼的手，道，“但是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一急就出岔子。”
江稚鱼轻轻皱了皱眉：“你也觉得我作弊了？”
江妈妈沉默了。
江稚鱼一把把她的手给甩开，站起来道：“我没有作弊。”
“江稚鱼，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江妈妈冷声道。
江稚鱼气得有些发抖，她抓着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理智些：“我真的没有作弊，我以为你会信我。”
江妈妈顿了一下，说：“我可以理解你想拿好成绩的心情。”
江稚鱼脸瞬间就冷了个彻底，她紧着牙，说：“你什么都理解不了。”
说完，便快步冲回了房间里，徒留江妈妈一个人愣在沙发上。
沈牧为得知江稚鱼跟江妈妈谈崩了之后，以送水果为借口敲开了江家的门。
来开门的江妈妈眼睛红红的，见到是他，笑得有些勉强：“牧为来了啊？”
“外婆叫我送些山竹过来。”沈牧为说。
“山竹这东西留给老人家吃好，不费牙。”江妈妈道。
沈牧为说：“家里还有很多，外婆说吃不完该坏掉了，所以让我送一些过来。”
他往江稚鱼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问：“江稚鱼就休息了吗？”
江妈妈愣了一下，问他：“牧为啊，今天稚鱼在学校那事……”
“啊？你说被误会作弊的事吗？”沈牧为问道。
“误会？”江妈妈疑惑。
“对，因为江稚鱼后桌那女生看了江稚鱼的选择题，然后有人把大题答案递给她了，她估计想着也想给江稚鱼看看，就递给江稚鱼，结果把江稚鱼吓了一跳，手机就掉出来了。”沈牧为简单地把事情讲清楚，见江妈妈这表情，他就能猜到江稚鱼肯定是没有耐心讲完，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呢。”江妈妈说。
“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江稚鱼肯定不会作弊的，她那个考场成绩都很差，抄谁的都不如自己写。”
这话让江妈妈沉默了一会，半晌，她说：“谢谢你啊，牧为。”
沈牧为弯了弯唇，说：“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稚鱼她性格差，做事没耐心，要不是你带着她学习，她不知道又要掉到哪里去了。”
沈牧为挺直背坐在沙发上，干净整齐的刘海看着很是帅气，一口整齐的白牙笑起来格外讨巧：“是她自己认真，她要是不想学，我逼着她都没用。”
一番谈话下来，江妈妈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偏激了，等到沈牧为离开之后，她端着盘子到江稚鱼门口敲了敲：“稚鱼，出来吃点水果。”
江稚鱼这会正委屈得要命，但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妈妈在示好，又狠不下心来再次跟她妈妈犟嘴，过了好一会，她才忍下哭腔，说：“我不想吃。”
“牧为刚刚特地送来的山竹，很甜。”
熟悉的名字让江稚鱼猛地抬头，哑着声音问：“沈牧为来了？”
等到房间里的人探了个头出来，江妈妈才回答：“刚走。”
一天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含着水，鼻子尖也是红红的。
江妈妈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怎么哭得这么丑？”
江稚鱼苦着脸，噗嗤笑了一声，嘟囔道：“我才不丑。”
母亲的道歉总是藏在一些主动的搭话中，而子女的道歉就藏在一声声撒娇中。
江稚鱼吃了两颗山竹，藏在下面的小纸条露了出来，她狐疑地拿出来看了一眼，纸条上是沈牧为龙飞凤舞的字：早点睡觉。
江稚鱼吸了吸鼻子，听到江妈妈从厨房过来的的动静，立马把纸条给攥到掌心，起身道：“我回房间睡觉去了。”
“再吃几个啊。”江妈妈说。
“不吃了，明天考完回来吃。”
“那你把牛奶喝了再睡。”江妈妈叮嘱道。
溜回房间里后，江稚鱼又把纸条给拿出来看了一眼，翻来翻去也就四个字。
“也太不会安慰人了。”
她小声嘟囔吐槽道。
说是这么说着，那张被攥得发皱的纸被她给轻轻展平，夹到刚刚边掉眼泪边写好的日记里。
江稚鱼的日记本——
今天是期中考试，考试的时候莫名被抓了作弊，数学卷子都没写完，分数肯定很难看tt，明明已经认真准备了，结果还是这样，学习真的好难啊。
妈妈说能理解我想拿好成绩的心情，不是的，她一点都不理解我，不理解我因为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而每天写题到深夜的滋味，也不理解因为耽误沈牧为的复习时间而愧疚心慌，害怕沈牧为像时雨一样被我拖累成绩的滋味。
想拿到更好的分数，告诉我妈妈我也可以有优秀的成绩，告诉沈牧为他这段时间的费心费力都会有回馈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递纸条这种初中生才玩的小把戏也就只有沈牧为还会玩了，他好无趣啊。
他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
算了，我睡觉去。
晚安。
沈牧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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