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谈心

待萧声停了，叶绾意也收了步子，想要将落在地上的狐裘捡起，却是被一双修长的玉手抢了先。

        叶绾意垂眸看向那只手，指节分明，白皙光泽，她已然想到了来人。白色云流纹的长袍与方才在殿内的还是一致的，叶绾意更加确定了。微风吹来，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南栩原来是喝了酒的。

        叶绾意扫视了一眼地面之上，也对，这样的日子哪里有宫女愿意来太清殿呢，是南栩将门口的积雪扫了的啊。

        心中一颤，接过他手中的狐裘，却是连触碰都没有。叶绾意不敢，她明白今日在见到南栩的时候自己所有的的心理建设已然功亏一篑，若是再有什么交涉，她必然是会倒戈了的。

        叶绾意转身欲走，却被南栩拉住了衣袖。

        “意儿，你为何如此不待见我了。”南栩的话语之中带着颤抖，仿佛方才在殿内谈笑风生的不是他一般。

        叶绾意咬了咬唇，想要将自己的手腕取出，可男女力道差异太过于大了，根本挣脱不开。

        “回答我。”南栩将叶绾意的身子搬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叶绾意这才看向他的眼神，里面满是苦楚与寂寥。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南栩……”叶绾意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南栩不好过她自己又何曾好受过。这些日子她是如何提心吊胆的过的，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

        而听到叶绾意轻声唤自己的名字，南栩却如同着了魔一般，狠狠的将叶绾意抱在了怀中，似乎是要将她碾碎一般的用力。待叶绾意难以呼吸的时候南栩才将她松了开。他实在是太过于想念叶绾意了。料是身边所有人都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一场虚无，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与叶绾意之间的回忆是真真切切的，所有的感情也是确实存在的。他不信叶绾意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忘记。

        “你为何要来太清殿？看我的眼神又为何如此悲凉？意儿，你还未放下我对不对？”南栩好似疯了一般层层逼问，就想要得出一个自己想拥有的答案。

        叶绾意一怔，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南栩，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心疼，心疼南栩如此歇斯底里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将真心话说出来。料是说出来了又能如何，自己还不是得身处于皇宫之中，与南栩没有半点关联么。

        “南栩，那都是过去了。”叶绾意摇了摇头，目光悲切的看着眼前之人。

        “叶绾意！”南栩一声怒吼，“你不要所答非所问，我是在问你是否还爱我，心中是否还有我南栩这个人！”

        他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南栩也不明白，怎么孤傲倜傥了一世的他却轻而易举的在叶绾意这儿倒了下去，可输了便是输了，料是有万千理由自己也还是输了。

        “嗯。”叶绾意认命般的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眸，让眼泪悄然滑落。

        可南栩却像是泄了气的娃娃般松开了手。

        叶绾意说得对，料是他千言万语将答案逼问出来，自己还是没有法子。

        “也罢。”南樾一声苦笑。

        “事到如今，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发生了便是发生了，那位你就算费尽心思也没法将他做出的决定改变。”叶绾意摇了摇头，心中绞痛。

        南樾沉默着，悔恨自己的无能。料是他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对于南樾这个顶头压着自己的人却是一丝办法都没有。

        ‘“所以啊，就算是你我如何情投意合，如何情比金坚，时过境迁还不过就是黄粱一梦，倒不如早早断了念想。”叶绾意口是心非，她知道只有让南栩绝望了，让他将矛头对准了南樾，自己才有可能潜入敌方内部，将那先前的事情暴露出来，为南栩求得一处容身之所。

        否则，再如何南栩都逃不过被南樾斩杀的命运，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若是我说，这皇位本该是我的，你可愿意相信？”南栩悄然开口，却是自己都笑了。

        如此荒谬的言语，这世上有几个人会信呢。当初的圣旨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虽然是未见到先皇本人，可见了圣旨如同见到先皇，无人敢提出任何质疑。

        然而，正当南栩深思的时候，叶绾意却坚定的说出了，“我信。”

        南栩有些不可置信，看向叶绾意，才发觉叶绾意的眸子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般光彩熠熠，时间从未变化过一般。

        “你……”南栩有些讶异，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叶绾意灿然一笑。

        而事实却是，叶绾意也一直怀疑这皇位是否是属于南樾的。先皇在的期间，南栩战功无数，再者南栩的生母清妃甚得皇上喜爱，尽管南樾是皇后所出，贵为太子，可却是不被待见的那一位。

        起先叶绾意不过就是怀疑，却并无证据。可这话若是从南栩口中说出来，那她必然会无条件的相信。

        “嗯。”南栩微微弯起了桃花眼，这是他这几月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心的笑。“其实那日圣旨被偷梁换柱了去，南栩拿出来的那份是自己伪造的，皇位的继承人原本是我，只是父皇驾崩，我悲痛不已，再者我对皇位也并无追求，故而就由着南樾去了。”

        “只是没想到，南樾却恩将仇报。”南栩摇了摇头，对南樾的这番做法有心无力。

        “圣旨被调换？”叶绾意有些讶异，如此隆重的事情是如何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的呢。

        “宫中之人早就被他收买了，不过就包庇的事情，谁人都能干得出来。”南栩解释道。

        “那先皇之死你可细想过？”叶绾意蹙眉，不知南栩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却。

        “想过，不瞒你说我也一直在查，可那日寿辰的线索却是全然断了，没有一点儿头绪了。”南栩说道。

        “事情定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叶绾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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