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重回
凉州城中患疫病的人不少，李知事本来也是越来越愁。
可这次才知道，西北反了，冯琛恐怕也已经投靠了那秦王，他以为迎来一个救世主，谁知是个恶霸王。
朝廷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的。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可愁死李知事了。
冯琛却给他送来了一条路：“李大人，归顺秦王，往后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知事沉默了，归顺秦王，那他谋反的罪名就铁板钉钉了。
“李大人，你该知道，你没有退路了，我是你亲自迎进来了，朝廷怕是不会再信你了。”
“我知道，冯大人，您再容我想想吧，毕竟…我也只是想谋个活路。”
“李大人，活路就在眼前。”
李知事说出心里话：“冯大人，秦王殿下就是活路吗？可谁知道他往后会不会兵败呢？”
“不会！”冯琛说得斩钉截铁，“我们殿下必会坐上那高位的。”
李知事摇摇头，真不知道冯琛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说不听呢？
冯琛再次开口：“李大人，凉州城原本富庶，却因为疫病成了座死城，您甘心吗？”
“不甘心还能如何？朝廷都没研制出解药，我又能做什么？”
冯琛笑了，走过去道：“李大人，朝廷没有的药方，可我们殿下有。”
“什么？”李知事站起身来，“秦王有治疗疫病的药方？”
“这是自然的。”冯琛看出李知事眼底的不信，再道：“我们西北，就没有一个人染上过病。”
“果真？”
“千真万确！”
李知事想了想，原本他还在朝廷和秦王之间左右摇摆的，可如今确实只有秦王这一条路了。
秦王有治疗疫病的药方，这便是最好的出路，能救活凉州的出路。
而且…凉州城中富庶的粮仓，如今鲁王动了心思，其他诸侯王动心思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投靠秦王也是为了自保。
李知事点点头：“那下官，就预祝秦王殿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冯琛笑笑：“李知事放心，秦王殿下会好好待咱们的。”
与李知事谈通后，凉州城中便有士兵派发治疗疫病的药，城中百姓皆来领了药，没几天果然见效了。
“好像是有用啊。”
“是啊，莫非朝廷研制出解药来了?”
“好像不是，是西北来的人。”
“西北啊…我好像听说被秦王占了，天下怕是要变了。”
“管他们的，谁能救咱们咱就跟谁，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
“也对…”
“……”
…
北边闹起来后，各大诸侯王也都纷纷关锁城门，不再听令于朝廷。
帝京城中，朝廷上也是一团乱糟糟的。
“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还想不出个对策！”
皇帝发了大火，这疫病再这样下去，他江山都快没了。
“陛下喜怒，臣听闻，西北好像有了治疗疫病的药。”
“西北？”皇帝皱眉。
“是，好像是秦…褚辰阳手里有药方，北边的百姓皆能服药。”
听到褚辰阳的名字，皇帝眼里晦暗不明。
这个孽障，早该杀了才对，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治疗疫病才行啊！”
“是啊陛下，待疫病控制住了，咱们才能好好收整他人。”
臣子们纷纷如此附和。
皇帝问：“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
“陛下，依臣看…咱们不如颁布一道圣旨，先安抚一下秦王。”
“如何安抚？”
“不如…将西北割让给秦王？那地方本就苦寒，也没什么重要的，他要守着，就守着吧。”
“臣也是如此觉得的。”
臣子们再次纷纷附议，没什么比自身安全更重要的。
皇帝沉声道：“你们倒说得容易，可知他如今都干了什么？他现在占了凉州，如今怕是乾关夜不保了，他这是明摆着要造反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褚辰阳是要造反。
可他如今捏着钱粮人，手上还有药方，朝廷明显处于弱势。
“陛下，当务之急先得到药方救治天下百姓才行，天下民心所向，自然会归顺陛下的。”
皇帝考虑了一下，如今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褚辰阳到底是如何出的京，他也一时没工夫去追究了。
“拟旨吧！”
“是！”
这件事敲定了，却还要另外一件事。
“三皇子可有下落了?”
“回陛下，还并无消息！”
真是内忧外患啊，外边一团乱，里边也一团乱。
皇帝难免动怒，这个不孝子，净帮倒忙。
下了朝，皇帝一连累了半个月，身上疲累，想着歇息半日工夫。
路上忽然碰见秦贵妃和四皇子。
“陛下，锡儿许久未见您了，特地拖了臣妾来探望探望，还希望您保重龙体啊。”
皇帝爱幺儿，对这个小儿子，皇帝自然是心喜的。
“锡儿参见父皇。”
“锡儿过来。”皇帝招手。
褚辰锡跑到皇帝身边，拉住他的手，“父皇看起来好生闹累，不如回宫，锡儿给您捏捏肩吧。”
“好啊。”
皇帝很高兴，去了秦贵妃宫里。
褚辰锡让皇帝欢喜了不少，再有秦贵妃这个解语花，自然心情舒畅了。
“陛下就是太过劳累了，要臣妾说啊，就是那些老臣太没用了，一点也不知道给陛下分忧。”
皇帝也是如此想的，却也没多说什么。
“陪着朕歇歇。”他拉住秦贵妃的手。
秦贵妃点点头：“陛下好生歇歇，臣妾绝不会让人来打搅陛下的。”
“嗯！”
皇帝累了许久，很快在秦贵妃这里入了眠，秦贵妃躺在皇帝身侧，心底很是满足。
相反。
中宫之处的皇后，已经连日憔悴了不少。
“到底有没有找到三皇子？”
宫女摇摇头：“娘娘您别丧气啊，要保重好自己，若是三皇子回来了，见您如此，可该怎么办啊？”
皇后心里凉凉的：“若我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娘娘？您现在一定要保住身子，三殿下还指望着您呢，若他回来时您倒下了，三殿下还有何仪仗？”
皇后警醒了，是啊，上官家如今有了败倒的趋势，她要为她的皇儿站稳脚步。
“陛下去了哪里？”
宫女犹豫道出：“陛下去了秦贵妃哪儿。”
“倒是迫不及待露出狐狸尾巴了。”皇后哼笑出声，又站起身来：“给本宫梳妆。”
“是！”
皇后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已然麻木了，她本就生得不美，如何皇帝都不会喜欢的，也没必要在意什么了。
她如今在意的，只有她的皇儿。
皇后眼里透着冷厉，谁都别想从她上官嫣手里夺走她的东西。
…
…
幽深的峡谷里，褚辰桉每日按部就班的做事，心境倒淡了不少了。
“姑娘，水烧好了。”
春岚点点头：“给我送进房里吧。”
褚辰桉照办了，这些时日过得真跟个下人一样。
热水被送进春岚的浴桶里，大门关上了，春岚从柜子里翻出一叠药包，全部倒进热水里。
水里瞬间变成了红色，春岚脱了衣服走进去坐下，像是忍着痛一般，她紧紧皱着眉头，难受得很。
待热水冷却后，春岚才从浴桶里出来，穿戴好衣服后，坐在镜子边用帕子绞着头发。
铜镜里一张脸极其苍白无力。
她披散着头发打开门，走出去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姑娘？我真的有急事，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褚辰桉几乎每日都会来要一次解药，春岚都不给予回应，这次莫名考虑了一下。
“也不是不行。”
“姑娘有什么条件？”
春岚笑了笑：“我在这山谷待了许久，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我放你回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来寻仇？”
“那姑娘觉得该如何？”
“我许久未出山了，也想出去看看，不如我跟你你一起出去吧。”春岚如此道。
褚辰桉考虑一下，立刻同意了：“可以！”
“那明日一早就出发。”
“行！”
两人商定好后，第二日就早早备好东西出门了。
春岚递给他一颗药：“吃了。”
“这是什么药？”
“让你变瞎子的药。”
“什么？”
褚辰桉不敢去接手，这些日子已经遭受过春岚多次试药，效果都一言难尽。
春岚笑：“放心吧！只是暂时的。”
褚辰桉还是不去接。
春岚塞他手上：“赶紧吃了，不吃我可不会带你出去的。”
“……”
褚辰桉犹豫再三，还是在春岚的注视下吞下了药。
视线一下子就变得模糊，最后是一片黑所取代。
春岚给他一个绳子：“拉好了，别走丢了。”
褚辰桉拉着绳子，仿佛一个在黑夜里行走的人。
他多了个心眼，在心里丈量方向和步伐，又仔细听前边春兰的声音，一点点推敲他们到底是在哪儿。
春岚可没这么傻，在屋子外带他绕了几圈后，才去目的地，最后带着他走密道。
走出去的时候，天光大亮。
春岚丢给褚辰桉一颗解药：“吃了吧。”
“哦！”
褚辰桉吞了解药，视线慢慢清明起来，睁眼一瞧，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山脚，这儿有一处小村落。
“走大路吧。”
春岚似乎对此很熟悉，带着他走道大路上。
褚辰桉多瞧了瞧，路旁有个卖茶的老婆婆在营生，就是不知道，春岚带他走的密道在哪儿？
出了山谷，两人一路沿着大道走，好不容易遇上个车，顺路搭了他们一程。
“你们两也是去凉州避难的吧？”车夫问。
“凉州？凉州如何了?”
“你们不知道吗？凉州有治疗疫病的药，许多人都在往那边赶呢！”
“为什么是凉州？不该是京城吗？”
“这天下早就乱了，京城也未必安全，哪儿全是难民，城外全是死人。”
车夫说起这事，也是叹气。
褚辰桉得知现状，沉默了许久。
没想到他在山谷里待了两月，再出来时，外边已经变了天了。
“这些大哥，你这是去哪儿呢？”
“我也准备去凉州躲躲，听说哪儿收容难民。”
“凉州如今是归谁管的？”
褚辰桉很是不解，若凉州有了药方，自然该上交朝廷的，可是没有。
那说明…凉州已经反了。
“听说是秦王管，皇帝都已经下旨了，让秦王接管西北。”
“秦王？”
“是啊。”
褚辰桉联想起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完全没把他想进来。
“竟然是他。”
皇室无亲情，果然是如此，想必这些年在宫中忍辱负重，全是装的。
春岚一路听着他们对话，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咱们这是去哪儿呢？”
“回帝京。”
到了个落脚的客栈，两个人住了进去。
褚辰桉望着春岚问：“姑娘，你其实能研制出药方的吧？”
“当然！”春岚毫不避讳。
“姑娘可否帮在下这个忙？往后在下听凭姑娘差遣。”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没心情研制药物。”
“姑娘既入世，便该懂得入世法则不是？”
“少说这些有的没得，对我没用！况且你爹不是早就用圣旨去换药方了吗？还需要我吗？”
褚辰桉自然知道皇帝用西北去换药方，可看这架势，想必褚辰阳根本不会给药方。
这些日子他见识过春岚的医术，也相信她。
“我不会帮你的，你可别忘了，你自己的命还在我手里呢！”
“姑娘想要我的命，可随时取了去，我一人命换苍生命，很值得。”
春岚看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了，“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些？药方早就被人研制出来了，没有我的药方，天下人依旧可以得救，不过不同之处在于谁去救而已，不过是朝廷换个皇帝的事，于天下百姓而言，并无影响。”
“可战事一出，百姓即将流离失所。”
“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圣洁，你不过是为了你们褚氏一族的皇位罢了。”
春岚看得很透，直接点破褚辰桉。
褚辰桉起身，春岚的话让他的脸一点点黑下了。
“为了我自己，我也想求姑娘一挤药方。”
“不给！”
春岚态度很坚决，似乎就想个看客，这些天见过许多人病死，也没有一点同情心生出。
褚辰桉明了，叹了口气候，也不再去求她。
他们一路奔往帝京城里，春岚顾着享受，路程慢，足足半个月后才到帝京。
城外把手把守严实，不会再放任何人进去。
“姑娘，令牌可以给我了。”
春岚掏出令牌给他，反正他中了自己的毒，她大可放心。
“所来何人？”
褚辰桉直接亮出令牌，把守的士兵立刻跑进去禀报，随后迎来一个将领。
“末将参加三殿下。”
“起来吧，快带我进城。”
“是！”
城门大开，外边的难民一个个争大了眼睛，有的不顾一切想冲进去，却被拦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紧闭上。
“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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