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火如荼

烟雾袅袅，琴声缭绕。蓝歌面前放着一把古琴，有七根琴弦，琴的形状像凤凰的尾巴，琴身犹如琥珀色一般晶莹剔透，光亮润泽，琴声从这里发出来，旋律并不悠扬舒缓，而是急切如飞瀑，好像和什么正在对抗着

        蓝歌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弹奏，已经连续弹奏了许久，手指泛白，有一丝丝颤抖，她脸色凝重，眉头紧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前方是一棵粗壮高大的桃树，奇怪的是桃树是繁茂的花朵和果实，见不着半分叶子，桃花很是奇特，形状犹如飞镖一般，果实更是怪异，桃子不像桃子，圆滚滚的，晶莹剔透，仔细看会发现上面长着五官，且表情各异，此时正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穿过人的耳膜，扰乱心神！诡异的桃树周围还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翻涌，如果被这股气流稍微碰到，即可唤醒人心最黑暗的一面，所有负面的情绪将会滋长强盛。

        蓝歌正被桃树攻击着，汹涌澎湃的气流滚滚袭来，飞镖似的桃花肆无忌惮地射来，眼看一米距离就要把蓝歌射成个刺猬，好在七凤琴的琴音筑起了一道屏障，使得桃花不能再进犯分毫。

        蓝歌一直担忧地紧紧盯着桃树下一团大得令人咋舌的红线，红线是从桃花的花蕊中间长出，一根根妖异地舞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自由伸长缩短，延伸出去的红线包围成一个牢笼，牢笼里面有一个人，那人被紧紧困住，他试图挣脱出来，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红线反而缠绕得越来越密。

        “阿禄，你不要动，你越动，红线缠得越多，它们都是由执念所幻化，就是因为你心有困扰，它们才缠上你的。你静心入定，尝试放空一切，我继续弹琴帮你洗涤杂念。”蓝歌边说边换了一首曲子弹奏。

        曲子悠悠扬扬，如春风，如细雨，如泉水，静静淌过内心的浮躁，抚平内心的伤痕，阿禄慢慢地静了下来，进入打坐的状态，红线也不再延长。蓝歌试图将阿禄从红线中救出，可光靠七凤琴没有用，况且还不确定这怪树的根源，正所谓寻根拔树，才能解决问题。

        “阿禄，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困境的！”

        从天亮等到天黑，路凯也没见苏文口中的蓝歌回来，坐在粥铺最后一排位置上无聊地目送一波又一波的顾客扁着肚子进来，撑着肚皮出去，眼睛看得都快花了。不过等也是等得有价值的，至少白白蹭了两顿饭，肚子不用饿着，苏文招待得很周到，热情到路凯觉得如果不留下来工作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苏文陪路凯坐一会，又跑去忙一会，他前台后厨都得心应手，晚上日华出去买东西，蓝歌又不在，苏文就像二当家一样，什么缺盐少油，前台点餐出错，他出手，所有芝麻绿豆的事情他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解决，解决完又跑到路凯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唠嗑。

        “有点耐心啊，蓝歌姐事情比较多，不过她会很快回来的，再等等！”

        路凯莞尔一笑：“她很快回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多遍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走的，怎么样我也得见到那位‘蓝歌’，要不然我岂不是白等这大半天了。”

        苏文拍了拍路凯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年轻人就该坚持到底，不错不错，有前途！”

        路凯笑道：“你是不是才18岁啊，说话这么老成干嘛！”

        “错，我不止18岁，”苏文郑重地说道，“已经181岁了。”

        这时，有人喊道：“苏文，收银机有点问题，过来看一下。”

        “好的，马上来。”

        看着苏文像风一样呼啸而去的背影，路凯在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太能叨了，想到以后可能天天在一起工作，不禁为自己的耳朵默哀！

        正在路凯手托着下巴准备打瞌睡的时候，粥铺门口路过的一道身影令路凯一个激灵，精神一震，猛地站起来，吓了周围正在吃东西的人一跳。路凯快速冲了出去，拦住那个人，说道：“你也没死”

        “去！你才死了呢！”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高瘦个子，古铜色皮肤，国字脸，眯眯眼，眸光很是不善地盯着路凯，像看神经病似的，“你到底是谁？没事干嘛咒人死？”

        “你不认得我了？”路凯百分之百确认面前的男生是王靖，飞机失事时他就坐在自己旁边，还和他聊过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认识自己了，“飞机上我们聊过”

        “飞机！”王靖冷笑：“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飞机了，你认错人了。”说完，王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声音和动作也很像，前两天才一起搭的飞机不可能突然就不认识自己，难道飞机爆炸后就失忆了？路凯只觉得被理不清的谜团缠得透不过气。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跟踪王靖，因为这是揭开谜团的唯一突破口，王靖既然活着，说不定其他人也还活着。

        王靖到梧桐街尾拐入一条小路进了一栋小区，路凯怕被发现没有跟得很近，等他跑过去，小区的门已经关上了，他只好等其他进出的人开门，不到十秒钟，出来一个人，路凯趁机顺了进去。看到电梯停在了9楼，于是，路凯也按了9楼，9楼有四户人家，却不知道王靖在哪一户，路凯无奈，只好偷偷摸摸地贴着门听，通过猫眼来瞄，突然，后面感觉凉飕飕的，转身对上一道锐利的眸光，一名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在干吗？”女子的声音不大，但空旷的走廊里却犹如洪钟。

        “我”不知是女子靠得太近，还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路凯非常顺手地掩住了女子的嘴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炯炯有神又瞪得无限大的瞳眸，除了几分疑惑却无半点畏惧，“我是来找人的，你千万不要喊，好吗？”

        路凯缓缓放开女子，觉得那张冰冷的脸很是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不但做色鬼做得乐此不疲，居然当小偷还当得这么明目张胆，看来不报警你不知道收敛。”说着，转身进屋拿手机。

        提到色鬼，路凯记忆顿时清明起来，原来她就是以为自己是色鬼的那个女子，昨晚太暗看不清楚相貌，此时细看却是妥妥的美女，精致立体的五官，清泓流盼的眼眸，白里透红的皮肤，婀娜多姿的身材，真是清绝出尘不入俗，妩媚妖娆圆世故。报警！脑袋“咚”地一下，她要报警，反应过来的路凯赶忙追进去阻止女子拨打电话

        两人开始了你追我赶、你抢我打的激烈争斗。路凯想不到女子的身手这么好，武得行云流水，女子也想不到小偷的身手也这么好，躲得游刃有余，两人谁也占不到对方什么便宜。最后，女子使了一招“秋风扫落叶”，把路凯绊倒了，可谁知路凯临危不乱，摔倒也拉个垫背的，生生地将女子压在地下，两人紧紧抱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又过了几十招，斗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直到筋疲力尽。

        路凯看着大汗淋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子，突然怜香惜玉起来：“不打了，我认输！”

        路凯刚坐起身，女子一个高抬脚踢了过来，路凯没有心理准备，重心不稳，身子往前倾去，倾倒的方向是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女子，于是两人来了一个热辣辣的贴面吻，措手不及，晴天霹雳，火光四射，五雷轰顶！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温润而炽热，悸动而兴奋，初吻就算了，还是个激吻！听说一次激吻所产生的荷尔蒙达到的止痛效果比吗啡的效力高200倍，路凯觉得打斗的伤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只剩下一阵火热难耐，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释放一般！

        女子狠狠地推开了路凯，虽然神色依旧淡定，但万年冰霜的脸顿时有了红晕，无澜的眼眸也微微荡起了些许碧波，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了。

        路凯回过神：“是你自己耍赖，不关我事啊！”说完，还没等女子反应，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路凯一声不吭地突然跑出去，过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苏文站在粥铺门口东张西望，望眼欲穿，焦灼地盼着，好不容易招到一个符合条件的，生怕他溜之大吉了，路凯没盼到，倒先等来了蓝歌姐。

        路灯下，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缓缓走来，身姿婀娜，但步态看起来却没了往日的轻盈，像拖着十几斤的铅一般沉重，脸上有些微不可见的伤痕，显然有用脂粉掩盖过，但嘴唇如丹砂般的赤红却怎么也遮瞒不了，格外突兀。

        看着满脸疲惫的蓝歌姐，苏文小声问道：“蓝歌姐，你回来了？怎么受伤了？没事吧？”

        “放心，没事。”蓝歌径直走向后面的休息室，全身已是筋疲力尽，搏斗了一场又一场，累得实在够呛，她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知道蓝歌姐很累，苏文不忍心打扰，但心里实在担心阿禄，憋不住地问道：“他怎么样，从困境出来了吗？”

        蓝歌摇头：“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之前我们度化那么多人，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进入那对情侣的心境，度化后我俩都没事，怎么偏偏阿禄会被困住呢？”

        “其实阿禄是被他自己的心境困住的，”蓝歌叹息道，“上周他才发现他那个女朋友不是真心的，一直在骗他的钱，心有不甘，有痛苦，有怨恨，这和我们度化的那对情侣情况类似，情绪状态本来就不好，所以他才容易被侵染。”

        两天前，有一对情侣因为互相埋怨，居然在梧桐街口大打出手，两人互相把对方打得遍体鳞伤，蓝歌刚好碰见，又是相熟的客人，便送了他们进医院。在度化他们心境时发现都有一棵怪异的桃树，与阿禄的一样，蓝歌知道那是不好的预兆，可又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出现那棵桃树。

        “我早和他说过那女的不是好人，哪有女朋友整天伸手要钱，阿禄傻不拉几地拼命赚钱，为了给她买衣服买包包，那女的居然还同时交往几个男的，换了谁都得气死。”

        阿禄是一个农村到城里来读书的大学生，为人勤快能吃苦，生性纯良，单纯老实，蓝歌就是看中他的纯良老实才收他做兼职，甚至培养他成为度心使之一。

        但也因为太过老实，容易被女生骗，有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女朋友，为了养女朋友，经常翘课去做各种兼职，学业都没办法顾及。

        上周在蓝歌的巧妙揭露下，发现女朋友原来同时和几个男生交往，甚至拿他辛苦赚的钱倒贴其他男生，对自己没有半分真心，因此，阿禄难过不已。

        但在蓝歌看来，长痛不如短痛，或许现在难熬一些，但过后便是雨过天晴。

        “也怪我，没有考虑周全，明知道他刚刚失恋，情绪低落，还没有想通，就让他去度化别人”

        “蓝歌姐，不怪你，要怪就怪骗阿禄感情那女的，”苏文摩拳擦掌地说道，“他娘的，下次让我见到她，非揍扁她不可，打成猪头！”

        “对待她，确实得简单粗暴，要是阿禄像你一样胆大妄为就好咯，估计他就不会被困了。”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苏文不禁在想，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来不及细想，又听蓝歌问道：“对了，今天有符合条件的应聘者吗？”

        “有！”苏文把路凯的情况跟蓝歌详细地说了一遍，“可又不知道他急冲冲跑哪里去了。”

        “如果有缘，他还是会回来的。”然而，蓝歌不知道的是这位有缘人会令她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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